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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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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他猜到,不然就白哭了。念南珠见荒帝怒火中烧,抓住时机,一扭身子闪进灌木丛背后。侍卫大眼瞪小眼,不敢相问。
荒帝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将谢横波碎尸万段了十七八遍,才发现念南珠一去,就不再回来。
荒帝掀桌,无桌可掀,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火上浇油,什么叫釜底抽薪,他算是齐全了。
谢横波率众赶来,循过路痕迹,追索荒帝行踪。南离的山脉在此季绿得像烟,烈日蒸腾,树木仿佛带着白气。这种的天气你追我赶,你也不情愿得紧——谢横波如此想着。却听身边人惊叱一声,见几箭远处,几个人堂而皇之地从树荫背后走出来,将自己暴露在谢王爷的扇形卫队之前。
迎来的阳光有些刺目,谢横波不由拿手去挡,他与荒帝确是多年不相见,不好好看他一看,都不知是否认错了人。
少年时荒帝在他身边,总是一副什么都交给你了的模样,自然不会露出这样锋芒毕露的表情。他连日餐风露宿,胡子也未好好刮,虽然十分精神,但总有些异样。
谢横波一跃下马,迎着荒帝走去。
在荒帝来看,男人若没有家庭儿女,才能保留潇洒,谢横波就属于这种幸运的人。是以多年过去,这人永远彷如当年一样,自己的青春却所剩无多。
两人相对,不同于言语的气氛默默流转了片刻。尔后荒帝忽然发问:“念南珠呢?”
谢横波早已觉察荒帝一行,绝不像带着一个小孩的模样。他皱了眉,却冷笑:“承蒙陛下厚恩,将玉叶金枝托付于在下。怎又食言取回?鄙王正是来要人。”
荒帝想,世界上最令人疲倦的事,莫过于与谢横波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他别开视线,转头注视绿烟似的山岭。
“他在那里面,”荒帝一指。“我已派人去找,但仍不够人手。他也许想回城找你,但我敢确定,他在这种山里,走不出三里就要迷路。山中豺狼虫豸,若不在太阳落山前找到,就很危险。”
“……”
这怨不得命,只能怨自己,谢横波一头黑线。本准备一场电光雷霆的狠狠相撞,结局却是,先得帮他找到儿子。还能说什么?当下只能找人为要。一边命令前来追击的卫队更换任务,一边一点也不比荒帝不心急如焚。
“在这荒山野岭,若只是碰上野兽他还能抵挡一二,但如果碰上山匪……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荒帝目光射向他。“山匪?我以为早就清静了。”
谢横波一勒缰绳,冷哼一声:“南离数百里的绵延山林,踏进去一脚深浅,岂是你这叉腰说话不腰疼的皇帝说得清。总也有本王也肃不了的匪类,剩下那零星亡命之徒的凶残暴虐,奸淫掳掠更非你可想,还是祈祷你那宝贝儿子,别落到他们手里。”
事到这种关头,却总有种好的不来坏的来的预想。荒帝扬鞭驭马。山林中回荡着士兵们呼叫念南珠名字的声音。“叫得更大声点,”荒帝说,“就算他听不到,也让别人听到,知道这小子的命有多值钱,多少赎金也值得起。”
“赎金?”谢横波似有些好笑地重复他的话,“若他们要的是钱,也犯不着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霸山为王。”
“王爷,找到东西了!”有个卫兵拿着某物急来报告。荒帝认出那是念南珠衣边所缀珍珠,光莹润滑,据卫兵所示,沿一条溪流往上,珍珠每隔数十步遗下一颗。以方向判断,念南珠要回主城,绝不可能选择这条路,被人掳走而留下标记的可能性大为提高。
但珍珠不过几十颗而已,扔完就踪迹全无。但看来土匪的窝点不会太远。因为泥土中脚印虽不鲜明,却绝不是马蹄印,可见他们并没被甩下多少,而且土匪安营一般在水源处,沿溪流细细寻找,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谢横波如是说。却没想到荒帝已不再关心什么蛛丝马迹。他一跃上马,沿着溪水源头追去。
“喂!”谢横波很想说别轻举妄动,但联想荒帝越来越阴郁的面色——就是在自己说过那些话以后——又不得不打马紧追而去。
“他们要的不止是钱。都说大荒国民风豪放,超越伦理,就算南离这里稍显保守,但毕竟也尊重荒国的法律风俗行事——而这些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连荒国的律例都不可能容忍,才只得逃进这片荒国和南离都无法制裁的深山,以为所欲为的行动。”
“什么?”荒帝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有什么为所欲为的丑事是连我都没听说过?”
“我也未知详情,但他们一直都存在。要说犯下累累命案,也不至于,但是全村老少,男的奸女的留做人种,七八十老汉被逼为□□的事也有耳闻。究竟如何,不进入到那片魔窟看一看,是怎样也无法凭想象力描述这一群人的异样之处。”谢横波那时如是说。
——不该跟他说这些的。自己毕竟并不能体会到为人父的心情。听说儿子可能被人XXOO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是不是比杀了他还愤怒?就算会丧失判断,也不足为奇。说来,曾经毫不留恋地把儿子扔给好友抚育的荒帝,何时竟然也有了这般切切的护雏之心,真是让他……陌生之余,又有一丝拉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