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河山》二十六野

8、将军

　　而此时的将军府，正鸡飞狗跳。

　　“喂死老头！你离我远点！干嘛我一回来你就打我！”
　　“好你个小兔崽子，这几年不见，武功灵修没长进不说，祸事在外面给老子惹了一大堆。”
　　“你给老子滚过来！”
　　“啊啊啊啊爹！你在外人跟前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
　　如此，慕诀明才停下了拿着家法杖的手。

　　江善禾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德高望重正值壮年的将军，学着身旁忍冬的样子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慕诀明看着江善禾，因她戴了面具看不到整张脸，但那双眼却是纯良清澈，慕诀明只在婴儿的眼里见过这种神采。不，还有一个人，慕诀明想起最初见到那人时，她眼里就是这样的清澈。可那人…算了，到底不会是她的。

　　“老头，江姑娘昨日还救过我和远思远道。”
　　“你给我闭嘴。”
　　“如此那倒是谢谢江姑娘了，犬子如此顽劣，还让姑娘见笑了。”
　　江善禾赶忙摆手，身旁的半夏及时道，“慕将军，江姑娘患有失语症，不能开口讲话。”
　　慕诀明一双眼看着江善禾，半晌，
　　“既然江姑娘于犬子有救命之恩，老夫定要好好款待一下，今夜，江姑娘若不嫌弃，就留在府上吃过饭吧。”
　　“有何不可。”温故笑着走了进来，轻轻晃了晃六骨扇，朝慕老将军欠身行了个礼。
　　“喂，温故，这里是将军府，你为何能出入自如，管家呢管家，你还管不管了！”
　　紧着慕枫被人踹了一脚跳了起来。
　　“臭小子，温先生于慕家有大恩，我便给了温先生出入将军府的自由，你竟如此无礼。”
　　“温先生，今日你怎的有空闲来府上了？”
　　“没什么事，我来寻她。”
　　温故收起扇子，站在江善禾身边，慕诀明看着，心下虽有惑，但还是笑了笑。
　　“他什么时候又有大恩了我怎么不知道…”慕枫捂着被踹的地方怨愤的小声嘀咕。

　　夜色。
　　将军府平日里一向冷清，那老将军不喜笙歌是府上人都知晓的事，今日却意外的热闹了些许。
　　江善禾坐在温故身旁，半夏忍冬已回了医馆。
　　慕枫在对面的坐席那眼瞅着这俩人，脸色十分难看。
　　慕远思和慕远道依旧在宴席的一角嬉戏打闹。

　　“…原来如此，老夫只知温先生医术精湛，乃医道之幸，没想到，江姑娘也精此道。”
　　不，不是这样的，她精的根本不是医道。
　　慕枫这么想着，定定的盯着江善禾。

　　慕诀明盯着这女子，他活的有些年头了，历经沙场自是见过不少世面，眼前的女子却让他有些摸不透。
　　她的眼睛是只有婴孩才有的清灵，可她看上去至少已十五岁了，凡常女子定不会有如此通透的眼睛，而慕诀明在她周身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灵力。
　　若说是温故救了被那邪物伤了的慕枫他们，慕诀明倒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是医道温故，可救他们的偏偏是眼前这个没有一点灵力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常人。

　　江善禾只顾盯着自己面前的糕点饭菜了，并未注意到老将军对自己的猜测。
　　她吞了吞口水，扯了扯温故袖子，而后又看了看眼前的糕点。
　　温故微微偏头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吃吧。”
　　江善禾如此才捧着面前的糕点吞了下去。
　　慕诀明心想，或许自己大概猜错了，这女子分明是不谙世事的模样。

　　温故将老将军的心事敛在了眼底，神色平静，并未多言。

　　夜深。
　　慕诀明多年未喝多了，今日确是在那兴头上。
　　他眯了眯眼，看了看那月色，他问，“先生，她可恨我？”
　　席间静了下来。
　　温故愣了愣，说，“不曾。”
　　慕诀明笑了笑，又饮了一杯。
　　再无人言。

　　慕枫心里却惦着这个事，等着好不容易散了席，便堵温故堵在了花园门口。
　　“温故。”
　　“我爹方才说的是何人。”
　　温故轻轻晃了晃手里未打开的扇子，瞧了瞧他。
　　“我答应了你爹要保密。”

　　“十六年了，告诉他也无妨。”
　　慕诀明从暗处走出，慕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还记得你那刚一出生便死去的娘亲？”
　　“倘若我说，你的娘亲那时候没死，还在此后的十六年里活的好好的呢。”

　　江善禾彼时站在温故身边，听这位将军讲着这些话。
　　她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可她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慕枫，她觉得一种巨大的情绪笼罩了他，将他往下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