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青梅》晨亭

33、两个女孩

　　第二天一早，纪云舒趁着洛小芙家还没醒，就悄悄回到自己家去了。洛小芙堵在纪云舒面前撅嘴以示抗议，纪云舒则笑吟吟的将她放到一边去。
　　洛小芙委屈巴巴的指控纪云舒瞧不上自家，纪云舒捏着洛小芙的脸反问她：“你什么时候也在我家吃顿饭再走？”洛小芙一下子就焉了。
　　纪云舒走后不久，洛小芙心里没一会儿有忐忑起来，她问赵静淑：“妈，家长群里还是没什么消息吗？”
　　赵静淑摇头，半响，又有些懊恼：“洛小芙，我觉得你昨天不该冲动，在家长群里发那样的语音。”
　　洛小芙一愣：不是你也同意了吗？
　　赵静淑继续说：“我觉得你做事太莽撞了。你这么一做，你们班上肯定很多人都被得罪了，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了......”
　　于是在下午，当洛小芙忐忑的踏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虽然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可整个教室里充斥着沉闷。
　　洛小芙走到自己的凳子上，发现了了上面有些浅浅的鞋印，整张桌子被隔离开了。她不去看那些人是什么表情，但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周的返校格外与众不同，每一个人来的都静悄悄的。直到班主任来，全班按照成绩排座位，某些人嘴里发出低低的耻笑。洛小芙觉得，那种诡秘的氛围几乎让人狂躁。
　　一开始，洛小芙第一个走进去，当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进来，他们有意无意的离洛小芙坐的很远。那是洛小芙第一次感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到靠后的时候，洛小芙看到唐佩蕾那群人脸上带着戏谑，一个接一个坐到她身边空出来的位子上。
　　洛小芙知道，在她发出那条消息五分钟过后，她被移除班群。
　　从这一刻起，她注定成了那种班上人人喊打的角色。
　　后来班主任把入团名额分给其他人时，告诉她：“你要想想，为什么你被全班都针对呢？肯定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啊。”
　　高老师还是被调走了，换了个更年轻的数学老师。在那之后，洛小芙班上的数学平均分在高三之前一直保持在五十分左右。
　　后来才有家长慢慢意识到，或许真的不是老师教的不好。
　　换完位子之后，还没到正式上课的时间。洛小芙正看着小说，椅子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向前滑了一段距离，课桌挤压到她的腹部，撞得生疼。
　　周围轰然发出一阵耻笑。她身后的男生挑着眉：“抱歉啊第一，脚滑，你到家长群告我吧。”于是周围又一阵起哄。
　　唐佩蕾坐在洛小芙左手边，轻笑一声：“你可别这么说，我们班的第一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呢，”转头向她新同桌说：“你说是吧。”
　　洛小芙不吭声，眼眶悄悄地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准头问右边的周少杰：“你能让我出去下吗？”
　　周少杰拿着游戏机继续玩，没搭理她。
　　洛小芙敲敲他桌子，又说了遍。周少杰猛然踹了桌子：“你TM有病啊！”转头继续玩起来。唐佩蕾跟着其他人哈哈大笑：“婊子被怼了。”
　　洛小芙没哭，只是听着那些刺耳的话语，盯着讲台出神。等到上课，老师走进教室，洛小芙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
　　李雪眉头皱起：“你下课干嘛去了？现在上课了。”
　　“下课有人不让我出去。”
　　李雪眉头更紧：“谁会这么没事找事？你先出去吧，快点要上课了。”
　　洛小芙听见有人骂她——傻逼。
　　熬完晚自习，回寝室没人开门。她压抑的委屈与愤怒似乎一下子爆发，一脚将门踹开。寝室里没人搭理她。从那天开始，她交作业没人收，回答问题被针对，下课不让她出去，班级活动没她名字。
　　她的话越来越少，洛岩每周接她回家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那周回家，洛岩照常问她：“你在班上和其他人相处中怎么样呢？”
　　洛小芙委屈的哭出声：“我不想和他们维持关系了，现在全班都针对我。”
　　洛岩看向前面的路，洛小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她听见她的爸爸说：“怎么说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
　　“什么？”洛小芙不可置信。
　　“当初你就不该那么没脑子，直接发那样的话在家长群里。那些家长听了肯定会拿去问他们娃娃是不是这样的啊？”
　　“这件事情就不该你出面，现在你也只能怪你自己啊。”
　　......
　　纪云舒早就到家，洛小芙心冷的跟着洛岩到家门口的时候，纪云舒正坐在她家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看书。纪云舒看见洛小芙情绪不太对，随口一句：“你怎么了？”洛小芙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洛小芙拉着纪云舒出门，蹲在楼下的绿化带边：“云舒，我好闲闯祸了.......”随后小声啜泣。
　　“怎么了？”纪云舒挨着洛小芙蹲下来。
　　秋风萧瑟，将洛小芙还未换下的校服吹的鼓起。洛小芙说完就大哭起来，纪云舒沉默许久，掏出纸递给她：“鼻涕糊到脸上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转班啊？”纪云舒把洛小芙的校服拉起来，罩住她那张狼狈不堪的脸“实在不行，我们去买点录音笔吧，万一他们做的是太过分了，我们也能留点证据是不是？”
　　洛小芙盯着两只浮肿的眼睛：“云舒，我爸都没这么给我说过。”
　　纪云舒揉乱她的头发安慰她：“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嘴上说说又怎么会真的没事呢？一直到期末，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是将洛小芙包裹的严严实实。洛小芙不敢去学校，可能她的父母也只是觉得，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不会有什么实际影响。每当洛小芙说自己在学校过得不好，洛岩都会说，你自己心态放平点，这点事自然就过去了。后来洛小芙渐渐就没提这件事了。
　　赵静淑去培训了，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回家。洛小芙没想让她担心，就说自己什么时候没有。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洛小芙申请换班，班主任没同意。洛小芙歪着头看着这个刚毕业大不了几岁的姐姐，问：“老师，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班上被针对吗？”
　　李雪安慰她：“学生家家的，这点事过段时间就好啦，心态放平嘛。”
　　洛小芙不说话，只是盯着脚尖。
　　李雪接着说：“我已经和你爸爸妈妈打过电话了，他们也同意你继续留在A班，毕竟你成绩摆在这里。”
　　洛小芙知道，成绩下来后，有些人是真的没之前那么过分了。至少杯子里不会有口水，课本上也不会有墨水。
　　洛小芙觉得好笑，歪歪头，笑眯眯的流着泪对李雪说：“好啊，我不转班了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