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雨寄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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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宁宇落后几步，看着凑到他身边的长宁，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长宁贼兮兮地笑：“找您帮个忙，想蹭个饭吃。”
　　宁宇挑了挑眉。
　　“下个月的上交的文章，我不要稿费。”
　　温宁宇清了清嗓子：“十篇文章，下个月。”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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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去吃了一家传统北方菜，温宁宇介绍了这位中途出现的不速之客，并特地将她安排到了叶瑅闻身边。
　　作为地地道道的杭州人，这一餐饭，长宁有一些食之无味。除去这个，和叶瑅闻交谈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见多识广，果然非同凡响。他们交谈了许多事情，真真感到兴趣相投。见她食欲不振，敬酒饭局间也多有关照。叶瑅闻为人亲和有礼，学识渊博，却并不高傲，举手投足间都是才子身上特有的优雅和幽默，疏离之间也包含着温柔的照顾。

　　借着他谈到自己在德国留学时拜访哲学专家，长宁问道：“我也仰慕德国哲学，想着自学德语，有些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叶瑅闻闻言了然，微笑道：“我们同学社正在合作研究课题，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到学社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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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时间，阳光明媚，长宁便经常到学社学习。正如叶瑅闻所说，最近他经常在学社，但他们的课题，他从未多说。长宁到办公室找叶瑅闻，他抬起头，同她打招呼。叶瑅闻长相英俊，气质温雅，又喜欢西式衬衫，像极了燥热的夏日里的清风，总让人移不开眼。

　　这边叶瑅闻看着长宁手上拿着的厚厚的德语基础，有些无奈：”长宁，这样无聊的书，你是打算当作睡前故事吗？”

　　叶瑅闻带着长宁去了北大的图书馆，许多同学在那里看书。在图书馆的一角，放着许多有关德语的书籍。叶瑅闻拿下架子上的两本，拂去灰，递给她：“五四运动后，有关马哲的论文涌现，可真正想要学习德语，以阅读原著的人少之又少。大概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可时间太少。民族危亡，时不待我。”
　　长宁看见光鲜外表下炽热的血和心，凝聚着远大的抱负，总有一天，他们奔涌而出，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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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1，春。北平。
　　很平常的一天晚上，长宁姐弟两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叶瑅闻带着早春的寒意走进来，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天意冥冥之中早有预兆，乱世之中，人各有去向。命运的齿轮悠悠转动，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长宁看着捧在受伤的申请书，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天，距离中共共产党成立还有几个月。
　　这一天，长宁有了自己的信仰。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如之前一般平淡如水，可就算时过境迁，她也知道自己绝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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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4，广州，黄埔军校。
　　时间过得很快。从前被迫在地下行动的中国共产党，在1924这一年，终于真正达成了国共合作。黄埔军校建立起来，叶瑅闻也顺利成为了第一届学员。
　　长宁是叶瑅闻介绍入党，这些年里一直跟随着叶瑅闻活动，便也跟随着他一道来到广州，居住在距离军校不远处的公寓中。
　　五四以后，很少再有悠闲的日子，可一旦闲了下来，长宁又忍不住思念。当年一别，已然五年光阴。两人早些时间尚有通信，但是不久便断了联系。生逢乱世，无法通信的时候常有，更何况那个人还在国外呢。
　　杯酒忽相思，云山隔。想看恍如昨，许多年月。
　　长宁叹口气，忆起他家里是军阀背景，当下是绝无可能回国的，更别提再见了。他赠与她的墨她一直珍藏，可惜思念无言，他无从倾听。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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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公寓不远，是社长温宁宇的住处。他没有加入任何党派，只是随着大流前往广州游学，时常在家里举办一些聚会，长宁时不时去凑个热闹。
　　旧日学社的成员们，还有一些别的学者，经常聚在他的房子里，他们交流今日形式，探讨时兴的文章，或者只是喝酒对诗。学生的模样逐渐褪去，他们多了一分从容和责任。
　　叶瑅闻训练紧张，但有机会，也会去参加，譬如今天。他一旦出现，也是毫无疑问的中心。
　　温宁宇递给长宁一杯酒，长宁与他碰杯，他又凑过来问她：“长宁，如今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找一个陪着呢？”
　　“社长大人，您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多嘴呢？”
　　温宁宇爽朗一笑，又贼兮兮地问：“你同瑅闻，当真只是革命感情？”
　　“真真没有别的意思。”
　　“长宁，我猜你心里住着一个人。”
　　“......”
　　“诶诶，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摆摆手：“只是看你时常出神，似乎在思念什么人。”他叹口气，看着不远处叶瑅闻正往这边走：“人啊，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在说什么？”叶瑅闻走到他们身边，笑道：“宁宇，有些晚了，有话不如改日再说？”
　　“也好。”
　　“长宁，我送你回去。”
　　他们自然而然地并肩离开，只留给众人一个和善的告别。叶瑅闻顺手将她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自然而然的照顾。
　　长宁还在与温宁宇的对话之中没有回神。
　　“怎么了?”他的声音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想家了吗？”
　　“没有。”长宁笑着摇摇头：“你难得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
　　叶瑅闻应了声，又问道：“你不是很想去军校看看吗？明天早些起，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