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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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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躺上床的那一刻,时镜拿起了手机,此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周围一片寂静,这寂静像是在挑衅她,大声宣告着幸福的人已经入睡,孤独的夜晚只有不幸的人独自清醒。时镜挣扎地闭上眼睛,默默许愿疲惫能成为今夜的安眠药。老式时钟缓慢地转动,秒针转动的节奏精确地记录着时间流逝的脚步。寂静之中指针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时镜紧皱着眉头,时钟发出的声响在空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时镜不耐烦地用被子盖过自己的头,以此屏蔽嘈杂的噪音。
疲劳像是紧紧缠绕着时镜的蔓条,睡眠对时镜而言只是一种生理机制,是为了维持生命不得不完成的每日任务。入眠对她来说就是一场赌博,她很少能赢,正常入睡的日子屈指可数。日复一日的失眠逐渐抹去了时镜眼睛里的光,倦怠放肆地爬上她的脸。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时镜飘向远方的思绪被现实拉回,是昨天的朋友打来的。她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小镜,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很多年没见了我们都很想你。”
时镜一向不擅长拒绝,朋友的语言攻势让时镜不知所措:“好呀,等我看看我的计划表,一会儿就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后,时镜立马收起了嘴角挤出的笑容,她害怕自己不安的情绪被朋友察觉,强行掩饰住自己不情愿的心情。社交对于时镜来说就是没有休息的演戏,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的真实内心,在人前的微笑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不知道到底是面具的伪装还是自然的情感流露。
她打开日历装作在确认自己的行程表,然而她内心比谁都清楚,她一直过着公司、家、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时镜无奈地冷笑,嘲讽自己虚伪无用的行为。这些伪装的意义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又不得不依赖于可笑的面具生活。她也在未入眠的午时真诚祈祷过,祈祷有人能带她走出无尽的精神困境,带给她幸福与爱。被人类的虚伪反复刺伤后,时镜就变成了浑身带刺的刺猬,警觉地拒绝他人靠近她的生活。
和朋友约定好时间见面后,时镜站在自己的衣柜前挑选着衣服。自从母亲发疯之后,负面情绪很快侵蚀了她的内心,她也失去了穿着打扮的心情。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普通款式,她一直把自己隐藏在最普通的衣服之下。对她来说基本款式的衣服是隐身衣,是保护色,能让她消失在人群之中从而获得稳定的安全感。
自卑情绪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眼看约会时间就在下个周末,她疲惫地换好衣服去商场购置新的衣服,以免自己在聚会中普通得过于注目。
时镜站在试衣镜前,在商店灯光的照耀下,她注视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恍惚间窥见镜中人从容坚定的眼神,镜中的陌生又熟悉的注视让时镜冒出几滴冷汗。
店员的声音将她的视线从镜子的深处拉回,时镜再定睛一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怯懦慌张,穿着修身长裙的自己彷佛一个被众人观看的怪物,她胆怯地回避周围的视线。时镜迅速换掉裙子结账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长期睡眠不足的她变成了咖啡因上瘾者,她点了一杯咖啡迫使自己打起精神。时镜从大学就喜欢一个人去咖啡店,坐在窗边的角落里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喜欢观察雨天忘记带伞匆忙地站在咖啡厅外躲雨的行人,推测他们接下来要奔赴的约会;喜欢观察店内闲聊的陌生人,猜测他们谈话的内容。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里自由地幻想着他人的故事,对时镜来说是一件幸福又治愈的事。
她点好咖啡后走向熟悉的座位,不巧的是,这个长期被人忽视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微微地皱着眉头。时镜无奈选择了旁边的座位,不怀好意地观察着这个入侵者。时镜端起咖啡杯用目光悄悄打量,男人戴着一副普通的金属框架的眼镜,认真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他的长相不算出众,成熟的面孔混着几分清秀,微蹙着眉毛的他却有着和善的氛围。店员走向他的座位放置好他的甜点,刚才还有些严肃的神情立马变得明朗起来,他笑着对店员说谢谢,等店员离开后又投入到繁琐的工作中。
时镜深深地被这个入侵者吸引着,幻想着他有着怎样的生活,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男人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便挂断了。他开始整理桌上的电脑,收拾好后迈着匆忙的脚步离开了咖啡厅。等到店员收拾好桌子后,时镜回到了熟悉的座位。这个座位因为离后厨很近,又在狭窄的角落里,很少有人会选择坐在这里办公或聊天。时镜对这个外来者有了兴趣,或许他也喜欢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吗?时镜因自己的想象而有些欣喜,仅仅只是因为一位陌生人偶然地坐到了她喜欢的座位。
他喜欢什么样的咖啡呢?他明天也会来吗?时镜不经意陷入了对陌生人的期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到了她讨厌的黄昏时刻。时镜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日晖消失在天空中,直到天空完全变成黑色再也看不见一点太阳的余光后才离开咖啡店。回到出租屋后时镜松了口气,虽然屋子有些狭窄,但这就是时镜的舒适区,是她灵魂最自由自在的场所。她不用回避他人的眼光,不用在意他人的议论,她就是她。尽管她时常因自己的无常的情绪变化而独自痛苦,尽管她总是陷入无尽的抑郁沼泽中,在她看来,孤独的焦虑和众人面前虚伪的笑容相比,反而是前者更加幸福。当然,也只是两种痛苦中较为轻松的一种罢了。不过今天的她暂时忘记了生活的不愉快,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镜中自己笃定的眼神还是因为偶遇了那个不速之客,生活中突然闯入的新鲜事物让她对未来产生了美好的幻想,在幻想构织的世界里,时镜缓缓闭上了她的眼睛。
上班期间两点一线的机械生活很快就过去,眼看着明天就是聚会的日子,时镜因时间的压迫产生了逃避的心理。她缓缓地打下几行字:“我明天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但迟迟没有按下发送的按钮。朋友看着聊天框的“对方输入中”有些疑惑,随即编辑了一条短信:“小镜,明天不要迟到哦,我们在餐厅等你。”正在苦恼如何逃避的时镜收到短信后迅速删除了编辑的文字,朋友的短信彻底打消了她逃跑的念头,她关上了手机,在空荡的房间里陷入沉思。
第二天时镜早早地换上新买的裙子,化了一个淡妆。涂上粉底和口红的她看不出失眠的疲惫,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像是看向无穷的远方。她又看到了那天的自己,眼神里写满年轻的倔强和自信。没有商场灯光的衬托,在阴暗的房间里,她依然觉得镜中的自己闪耀着光芒。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餐厅,在敲响包间门的前一刻,时镜匆匆收起焦虑的情绪,换上了平静的微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熟悉的面孔相继映入眼帘。一瞬间,她想起了太多过去的往事,那些单纯的笑容、肆意的欢呼和温暖的拥抱,像是倍速的电影在她眼前放映。“终于见到你了,我们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朋友热情地走过来,挽过时镜的手。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肢体接触,每一个都让时镜心里泛酸。她想方设法要逃避的人们,看见她的瞬间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她们的每一个五官都在说:“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她直直地站立在中央,嘴角微微地抽搐,拼命掩藏因心酸而不自觉下压的嘴角。她想笑,不是想要应付让她疲惫的社交,是因为真切的幸福。
“你最近很忙吗,看你工作很忙我们都不想打扰你。”
“还好啦,还是有空和大家聚一聚的。”
小八坐在旁边温柔地看着时镜,时镜感受到旁边投来的目光,转头也看向小八。
“你去国外这么久我们都没能见上一面,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
“是呀,太久没见了,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没怎么变过。”
小八的一句寒暄触动了时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她伪装得太好了吗?还是今天的她和过去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她真的还是以前的样子吗?时镜陷入了反思之中。
小八摸了摸时镜的手,担心地询问:“你父亲……还有联系吗?几年前听说了那件事……你好勇敢,你妈妈过得还好吗?”
“她很好啊,我和她住在一起,过得挺好的。”时镜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姐妹聚在一起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恋爱和结婚上,时镜不可避免地成为被追问的对象。时镜尴尬地摇摇手说:“我还是老样子,因为我爸那件事,我一直对婚姻有些恐惧。要说爱情的话,它好像没有要来找我的意思。”
“没关系,慢慢来嘛。现在这个社会结婚也不是必须的。不过你可以试着谈谈恋爱,遇到对的人再考虑结婚。你太内向了,多和别的人交流交流,说不定就能遇到和你志趣相投的人呢。”
聚会结束之后,时镜一直记着“志趣相投的人”。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出周末咖啡厅偶遇的那个男人。今天他会在吗?
和朋友分别后,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踏进了那间咖啡店,一进店目光就朝向那个偏僻的角落张望。
那个男人依旧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今天的他没有工作,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时镜欣喜地坐在旁边的座位悄悄地观察着那个男人。“许先生的冰美式做好了,请到前台取一下饮料。”店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男人合上书起身去拿自己的咖啡。周围的同事偏爱温暖的拿铁,冬天也喝冰美式的时镜时常收到同事异样的眼光。时镜看向桌上合上的书,封面的颜色让她迅速辨认出是《荒原狼》。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最欣赏的作家就是黑塞,黑塞新奇的笔触总能准确地描述她分裂的情绪和挣扎的内心。坐在角落的座位,喝常人不喜欢的咖啡,看自己最喜欢的书,时镜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时镜,想什么呢?”同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不好意思。”时镜尴尬地理了理头发,整理好打印出来的文件低着头回到了座位上。
自从遇见了那个人,时镜时常陷入幻想之中。孤独是一种慢性病,与日俱增的孤独感长期以来被忽视,在暗地里不断地积累沉淀,直到意识到自己也需要他人的温暖时才发现早已病入膏肓。时镜习惯性地封闭自我,用胆怯的眼光审视着周围的人们。独处的她更加自由自在,她以此为麻醉剂,用独处来填补千疮百孔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忽视内心深处的呼救。她本可以一直自我麻痹式地独自生活,但是那个男人突然的闯入像是一阵风掀起了她的伤疤,她对那个男人产生兴趣的时候,陷入无尽的幻想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需要治疗。
“我这样的人也能吗?”时镜不自觉地说出了声。
“能什么?时镜,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你很容易走神啊。”旁边的同事对时镜的自言自语投来疑惑的目光。
时镜沉默地离开了座位,她走向洗手间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目光呆滞,所思所想早就飘向了远方。时镜摇了摇头,洗了个冷水脸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回到座位上时又灌了自己一杯速溶咖啡,想依靠冷水和咖啡因的刺激从虚幻的世界中脱离出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镜打开了桌前的台灯,翻开了厚厚的日记本。与其说是日记本,不如说是时镜情绪宣泄的一个工具,她的倾诉欲和表达欲让她坐立难安时,时镜就会打开日记本胡乱地写下自己毫无逻辑的内心感受。如果日记本有关键词云的话,那一定是“痛苦”、“难过”、“焦虑”出现频率最高。不过今天有点特别,时镜勾了勾嘴角,写下了自己的好奇与白日的幻想。她想,这周末一定要再和他见面。
忙碌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和以往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所有人都提着上周提过的包,穿着上周穿过的衣服,梳着上周梳过的头发,收好东西准备迎接上周才经历过的双休日。同事忙着回家和家人团聚、享受周末闲暇的时光,对时镜而言,周末意味着要和那个深爱着自己却又被自己伤害的人见面。时镜一想到母亲孤独的背影,就自责地想逃离这座城市,逃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生活。
然而母亲曾经的一句话像无形的铰链束缚住了她,“小镜,我现在只有你了。”她没法放下自己的母亲,她自私过那么多次了,她不能再这样自私地对待自己的母亲。往常想要逃避周末的时镜因为想与那个人见面而变得期待,她已计划好和那个男人的搭讪,一切只需等待他们两个再度在咖啡厅相遇。
时镜迷迷糊糊地坐在咖啡店角落的时候,才早上九点,咖啡店这时才刚开始营业。时镜坐在那个熟悉的座位注视着咖啡店大门,想要从进进出出的面孔中搜寻到那个人。时镜凝视着窗外,脸上掺杂着不安与期待两种情绪。太阳升到正上空,温暖的阳光晒得让人昏昏欲睡。这时候大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风铃摇晃的清脆声,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时镜的眼前。
时镜揉了揉眼睛,迅速喝了口咖啡想要扫去爬上肩膀的疲劳。他径直走向了收银台,点好饮品后朝着时镜的方向走来。时镜的心跳声渐渐盖住了咖啡店的音乐,她预想好的搭讪全然忘记,和那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尴尬地低下了头,避开直直投来的视线。再抬起头时,那个人坐在附近的位置上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时镜无奈地笑笑,自己在对方眼里无非是一个占用了往常座位的陌生人,倒是她自己沉溺在自己编写的爱情剧场里。
时镜悄悄地注视着周围,余光停留在那个人的身上。刚才临时短路的状况浇灭了时镜准备好的热情。时镜不安地准备离开咖啡店,在经过那个人的座位时,她轻轻地放下了之前写好的纸条,和他短暂对视后匆匆地走出大门。对视的一瞬间被无限拉长,时镜注视着那双清澈成熟的眼睛,对方温柔礼貌的眼神像是照片定格一般印在时镜的脑海之中。每多靠近一步,时镜就觉得自己离悬崖更近一步,她明知道前方就是深渊,还是义无反顾地迈开脚步。
时镜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她甚至不敢点开手机,害怕对方的联系,更害怕对方的忽视和沉默。她猛地喝了几口水,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双手颤抖着点开了微信。红色的“1”闪烁在微信界面,时镜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另一种焦虑的心情又被这个数字1点燃了。时镜通过了验证消息,得知了对方的全名:许西。
不擅长社交的时镜在点开聊天框前还有些许不知所措,担忧自己笨拙的言语让陌生的二人陷入冰点。然而这一切顾虑因为许西的热情烟消云散,许西外向的性格迅速消融了二人初识的尴尬。两个人在聊天中了解到对方的生活状况,意外地发现彼此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许西今年30岁,是一名金融公司的职员。在他印象里父母经常争吵,初中的时候父母提出离婚,随后他便跟着母亲生活。同样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时镜心里催生出一种温暖与苦涩交织的复杂情绪。相似又不同的他们在今日相识,未来会成为彼此的慰藉和依靠吗?两种相似的苦痛拼接在一起会相互抵消还是会痛苦加倍呢,时镜还没有答案。一向认生不愿敞开心扉的时镜在面对许西时卸下了以往的面具,她担心自己的谨慎和不信任会浇灭对方的热情,即使她经常这样做。
晴朗的夜间,天空高而沉静,在都市里忙碌的时镜很少静下心来观察夜晚的天空,她更习惯把自己锁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凝视着潮湿泛黄的天花板度过漫长的夜晚。时镜久违地抬起头仰望安静的天空,稀稀点点的星星和几片薄纱般的云衬得天空更加静谧祥和,月亮一如既往地悬挂在高处,散发着柔和深邃的光。“明天也会是晴天。”时镜自言自语道。她早已习惯了都市雾霭弥漫的恶劣天气,晴天雨天对她来说没有特别的含义,只是撑开雨伞与否的信号罢了。时镜想起下周末约定好和许西在咖啡厅见面,“周末也会是晴天吗?”时镜一边说一边查看天气预报。所幸,是个晴天。
时镜到咖啡厅时许西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她了,她胡乱地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匆匆地找到座位坐下。
“你到了多久了?不是约的十点吗?”时镜努力抑制住混乱的呼吸。
“十分钟左右?现在刚好十点啊。”许西笑了笑。
时镜第一次近距离认真观察对面这个男人,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成熟深邃的脸,笑的时候眼睛周围会浮现几根轻轻的皱纹,和他清澈的眼神形成视觉反差。他的眼睛像是一眼湖泊,水灵而有神。这双眼睛会在主人说话时直直地注视着对方,表达着善意与尊重。许西的笑容很有亲和力,时镜很少在成年人的脸上见到这样真挚阳光的笑容,像初春时节柔和的太阳一般将时镜阴霾密布的心照亮。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时镜收回了她的目光。许西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后接通了电话:“嗯,我知道了,您就别担心了。”说完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妈打来的,她知道我今天要和你见面,特意嘱咐我要懂礼貌呢。”
时镜疑惑地问道:“阿姨知道我们认识吗?”
“这件事说来凑巧。我妈今天早上炖好了汤送给我,我那时候正收拾好了要出门呢。她问我去哪里,我说见一个朋友。她追问了几句我就告诉她今天是和一个女性朋友出来见面。我经常被她催着找个对象,她听了之后可开心了,这会儿又不安地来叮嘱我。”
“原来是这样……”时镜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许西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的眼睛好漂亮,像镜子一样亮亮的。”许西睁圆眼睛想要抓住时镜躲闪的视线。
“我倒觉得你的眼睛比较好看。”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更喜欢你的眼睛。”
时镜将视线看向窗外,咖啡店外的花开得正茂盛,阳光的照耀下花的色彩饱和度更高了,时镜过去不喜欢过于浓艳的花的。不知怎么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连这样的花也觉得美了。“果然是春天啊。”时镜自言自语道。
“对啊,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