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同情 ...
-
暗沉的光影斜斜地笼罩在幸村白净柔和的脸上，耳边熟悉的吵闹声聒噪着，夹杂着“部长”的字眼，似有窃窃私语，纷纷杂杂的议论声。
幸村突然有些累了。
他又茫然了起来。但这种感觉对于二十多岁、已经失去网球的幸村精市亳不陌生，甚至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他无法避免又不可或缺的一位老友。是孤独，是惆怅，更是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疲惫，这种感觉来自灵魂深处，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身上。
即使他现在是十五岁的幸村精市，是那个仍然意气风发、傲然坚定的少年部长，是那个满腔孤勇又天真得有些可笑的“神之子”。一颗真心全部剖出交给自己的伙伴，根本不知道从一开始就错的彻底。
十五岁的幸村精市尊重队友的想法，哪怕知道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幼驯染不认可自己的网球，追求“堂堂正正”的打球方法，也只会笑着说“我相信真田会把关东大赛的优胜锦旗亲手交给我的。”
但二十多岁的幸村精市知道，在他说过“网球就是我自己”的情况下，真田依然坚持否定自己的网球，就早已算不上队友伙伴了。
队友是志同道合、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是队友，是伙伴，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他错了，错的彻底，输的一败涂地。
前辈的殷切嘱托、后辈充满敬仰和崇拜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最锋利的尖刀，在每个午夜梦回时，狠狠地凌迟着幸村的心。
失败后的每一次和立海大相关的人见面，幸村都如同往常一般，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那些失败，忽视荣誉室中那专门为第十六个关东优胜空出来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正常。
但幸村心里十分清楚，总有一天，所有美好的幻境会轰然倒塌。无时无刻，他都像个被遗弃的人，站在一堆锐利又好看的琉璃碎片上，倘若他低头想去捡，哆哆嗦嗦想去拼凑出原本美满和谐的样子，却发现那一瓣瓣琉璃碎片都精准地插在他的心上，十年来不曾掉落。
幸村精市......你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冷静地挂断电话，丝毫不理会那边各种声音的呼唤。
来到法国，真的能割舍掉从国一开始就接手的立海大网球部么？
立海大高中部的前辈们已经联系上他了。
相必现在，真田已经被立海大上任网球部部长“请”去喝茶了吧。
蹑手蹑脚的加缪已在门外站了许久，本来还在等这位还不怎么熟络的学弟回答是否有新朋友的问题，但屋内已经再次恢复寂静了。
他难掩好奇心，幸村的门没关，加缪起了玩心，一点一点挪进幸村的房间里。幸村背对着门，似乎并未察觉某人的到来。
屋内，幸村好像正在发呆。他的眼神遥遥地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难形容这种飘渺又漠然的感觉。却不是具体地停留在某一个位置，所有的东西好像全在这双鸢紫色的深邃眼眸中，但他又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
一时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加缪又想起那个脸上洋溢着欢愉和骄傲的笑容、手捧奖杯的少年，慨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仅过了一年，怎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看着那个瘦削又单薄的肩膀，心里有个念头促使着加缪鬼使神差地将外套披在了幸村的肩上。
这个动作格外娴熟，似是做过无数遍那般，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令加缪自己都愣怔了一下，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今天的怪异行为。
幸村只是淡淡地回过头，见是他，笑着拉了拉肩上的外套：“你来了?”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一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加缪有些尴尬又疑惑。
幸村静静地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注视良久，才缓缓地又绽出一个浅浅的笑，“抱歉，认错人了。”
他是真的，没有队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