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一起躺平》一只呆盒

8、第八章

　　柏之禾收起毡布上的一堆破烂，抱着我拐进街市旁的一条小巷，慢悠悠地道：“《珍宝志》中记载，上仙雷师手持「震魂锣」乃天阶上品法器，辅以雷系心法，催动法器引天雷之火，可动摇活物心智，变得嗜血嗜杀，而后被天雷之火焚烧殆尽。千万年前仙界大劫，镇魂锣护上仙雷师受了重击，而后流落人界不知踪影。”
　　我不由得瞠目：“你就这样把天阶法宝拱手让人？”
　　柏之禾却答非所问：“《珍宝志》是十年前圣月宫经多方寻访，搜集各方神器法宝消息，最终编撰成册，第一次说明了现存的百余种天阶法器的由来以及功能。一经问世便抢售而空，修道人士几乎人手一册。”
　　我不满他扯开话题：“这和你送出那破锣有何关系？”
　　柏之禾笑着冲我眨眨眼：“《珍宝志》里「镇魂锣」的传说，是我编的。”
　　……
　　我知道柏之禾不靠谱，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骗了一整个修道界。
　　我不太想理会他，但好奇心趋势我再次开口：“那你骗来的黑色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柏之禾摸摸我的脑袋：“若我所料不错，是对你大有用处的好东西，只是需要验证一番。我们先给天狐族传信，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柏之禾似是对莫提镇十分熟稔，在纵横的街巷内穿梭，疾行了一段时间，找到了一家铺面，抬脚进去。
　　我只来得及看到店铺外挂着一个大大的“苦”字。人类的字我认识得不多，这个字恰好是其中之一。
　　苦？药铺么？
　　柏之禾动作很快，进了铺面以后把我放在待客用的桌子上，食指点了点我的脑袋：“小颢天，乖乖的，我一会便回来。”说完便与店内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被带到后堂去了。
　　我抖一抖身上的毛，伸了个懒腰，抬眼打量店内。
　　并不是我预想的药铺。店内很宽敞，用以展示的柜台上摆了一盒又一盒精致的糕点，侧面的货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包包的东西，包裹前面的小碟子里盛放着各式各类的糖块，颜色晶亮又好看，形状各异，从花草到动物不一而足。我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空气中腻人的甜香。
　　一家卖糕点和糖的店铺，为何挂个“苦”字招牌？
　　一旁守着柜台的小伙子伸手想要摸我，被我敏捷地跳起躲开了，他有些失落，放下抬起的手，见我蹲在门边打量那个“苦”字招牌，便给我介绍起来：“小家伙，招牌上挂的是「苦」字。这是东家的意思，东家说这样就是把「苦」拦在门外，店内「无苦」，处处是甜。”
　　我用后爪挠了挠耳朵，嗤之以鼻。这种讲究很是没有必要。
　　不过显然甜甜的糕点颇受女性喜爱，店铺内挑选的客人大都是女的——或者是雌的。有眼尖看到我的，一脸欣喜地试图接近我要摸我一身油亮蓬松的毛皮，我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躲到柜台后面去。
　　看着都是有些道行的人类和妖，惹不起我就躲。
　　等了半晌柏之禾才出来，甫一出现，一张上好的皮相便吸引了女客人的注意，柏之禾习以为常地顶着各色若有似无的眼神，在店里找了一圈，看到我以后就带着我出去了。
　　我在柏之禾怀里探出脑袋，越过柏之禾的肩膀回头看，有几个女客还依依不舍地在门口相望。
　　我嘲笑他：“若不是知道你是修道人士，我都怀疑那几个女妖想把你吃拆入腹。”
　　柏之禾睨了我一眼：“你还是个小妖怪，等开了天智再来与我说这些虎狼之词。”
　　什么虎狼之词？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争辩。
　　柏之禾转过街角，又穿过几条巷子，带我在一家名为“云来”的客栈落了脚。
　　柏之禾在客房内转了一圈，布下了几圈禁制，回头向我解释道：“我给天狐传了信，那边要两天后才会来人会合，所以我们暂且不能离开莫提镇。”
　　我摇头晃脑地笑他：“你订房的灵石哪里来的？不会是跟糕点铺子借的吧。”
　　柏之禾也笑：“不要说见外的话，都记在天狐族的账上。”
　　我被他噎了一噎，心说反正不是我的债就行。
　　柏之禾坐在茶桌前，拿出在市集上“智取”的黑色石头，招呼我过去，我慢腾腾地跳上茶桌，看他用灵力虚空化了一个符阵，把黑色石头镶在了符阵一角，黑色石头便开始剧烈地抖动，很快便出现了道道裂痕。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斜了他一眼，看到他往日总是带着笑的俊秀面容难得地没什么表情，白得过分的皮肤在符阵的莹莹微光下泛着玉色的光。
　　啧，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我转眼看向符阵，那黑色的石头裂痕越来越大，开始逐渐脱落黑色的外壳，露出内里的暗青色。那石头的黑色外壳掉落干净以后，只剩下半指长的暗青色长方条，柏之禾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根络子，把那长方条塞到里面，笑眯眯地对我道：“小颢天，遇到我可是你的大福气。”
　　眼看着柏之禾想把那络子系到我身上，我一脸抗拒：“作甚？我才不套狗绳！”
　　“这可是世间少有的若匸石，你把妖丹内的精纯灵气输进去，便可激发若匸石的功能，可以藏匿你的气息。只要把若匸石带在身上，死契与凌烽的联系亦可暂时断开，除非化神期的修士用星辰之力绘寸戈符阵寻人，才能找到你。”柏之禾笑盈盈地，“这人界的化神期修士，据我所知不过十数，早已不问世事，凌家可使唤不动他们这些老家伙来找你这只小狐狸。”
　　我眼睛噌地亮了，用爪子扒着他的袖子催他给我系在脖子上，凝神引了妖丹的精气到那石头上，立刻感受到了与若匸石的联系，因为结契总悬在心头被控制的感觉也消失了，隐隐觉得自己仿若不存在一般，可以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任意来回。
　　果真是个好东西呀！
　　柏之禾又引出一道灵力丝：“你有了这石头连我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莫提镇危险得很，你现下也没什么修为，与我连上魂线，我便可以感知你是否安全。”
　　我正在兴头上，乖乖地让他给我连魂线。
　　柏之禾动作完毕，撑着下巴看着我兴奋地跳来跳去：“小颢天，这可是十分贵重的大礼了，光记在天狐族的账上可不够。”
　　我停下动作，警惕地看他。
　　柏之禾被我逗笑了：“也不必如此戒备，你我相处了几日，也应当算是朋友了吧。”
　　坑蒙拐骗，我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不过迄今为止好像也没骗我什么，如果真如他所说，我是天妖，他助我与天狐族会合，今天又承了他这一份大礼，这人情确实欠的有点大。
　　我斜着眼睛看他：“你想要什么？”
　　柏之禾挠了挠我的下巴：“暂时还没想到，这账先欠着吧。”
　　我习惯性地眯起眼接受他的服务，听见他带着笑问我开天智的时候能不能让他观摩一下，我清醒了一瞬，刚要拒绝，柏之禾便开始沿着脊骨给我顺毛，我顿时舒服地趴到茶桌上，又想到拿人手短，只好道：“如果我真的是天狐，可以开天智的话，便答应你。”
　　柏之禾逗了逗我的耳朵，笑起来的眉眼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