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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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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之禾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样子,带着我逛街市,逛酒楼,逛乐馆,若不是与他相处了这几日,我都怀疑他是个世家纨绔,享乐那一套很是玩得转。
我因着若匸石,不会被人注意,便生出一种偷偷摸摸的快乐。每每到了店里总喜欢弄出一点动静,唬得店里的人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柏之禾也不管,总是笑我幼稚。
幼稚便幼稚,我未化形,还是个小妖呢。
时间过得很快,柏之禾拿出新买的传信令看了一眼,道:“天狐族来人了。”
我突然有点紧张,害怕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天狐。如果是这样,那解契便更加困难了。
柏之禾安抚似的顺了顺我的毛,带我到了镇子角落一处安静的小院。
院里站着一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年轻男子,一双浅金色的狐狸眼带着勾人的味道,他身着浅色法袍,应当是等了一会了,神色间带着焦灼,见到我们进了小院,眼睛一亮,几步迎上来。他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看起来很是亲切。
“柏公子,一路辛苦了。”
寒暄几句,男子便转眼看向我:“这便是你说的小狐狸?这一身上好的毛皮,一看就养得很好。”
不知道凌烽听到这话是何感想。
一个分神,我便没搭话。柏之禾看了我一眼:“颢天,这是天狐族的长老景阳,他是特特来为你开天智的。”
景阳微笑着看我:“原来你叫颢天,是个好名字。”
我顿了顿,才开口:“还是先看看我是否是天妖吧。”
景阳笑得更好看了:“你身上应当是有藏匿气息的法宝,但是天狐一族血脉间有特殊的联系,你们一进来我就感知到你了。等你开了天智,便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如此。
作为一只孤儿狐妖,乍然得知自己还有血脉族人,我心情有些复杂。
柏之禾提醒道:“小颢天结着死契,拖延不得,还是快快开了天智再做计较。”
景阳的脸色落了下来,有些咬牙切齿:“该死的凌家!早晚要教他们血债血偿!”
看来天狐族和凌家的血仇还未做了断。
景阳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现下还是小颢天最要紧,随我来。”
景阳提前便做了许多准备,带我进了屋子,柏之禾跟了进来,看着景阳把我安置在一个符阵的中央。因着之前凌微强行给我结契的事,再次身处符阵让我有些不安。
柏之禾似有所感,隔着符阵摸了摸我的头,温温和和地笑了笑:“小颢天,别害怕。”
我定了定神,稍稍安下心来。
景阳备齐了材料,抬头看了柏之禾一眼:“柏公子,这是我们天狐族的秘术,您看……”
柏之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的理直气壮:“小颢天答应他开天智的时候让我守着他。”
景阳转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点头以后,叹了一口气:“柏公子是天狐族的恩人,让你看着也无妨。”
不论怎么说,柏之禾在场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景阳盘坐在我对面,往地上的符阵注入灵力,一手按上我的额头,我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灵力线钻进我的脑袋,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皱起眉,听见景阳轻轻地安抚我:“颢天,开天智须得破了你脑中自出生便有的封印,你要信任我,不然过程会很痛苦。”
我试图放松自己的灵识,接纳景阳的探索,但本能还是想要将景阳的灵力线拦在外面。景阳便多加了几分灵力,我感觉识海被他的灵力占满,不多时识海深处有什么破裂了,带得我开始剧烈头痛。
景阳眼见得我浑身都开始颤抖,安慰道:“忍一忍,很快便好了。”
须臾我便感到那破裂在扩大,最终在识海内无声炸开。我眩晕极了,恍惚间看到很多画面。
我刚出生时一位美丽的妇人神色疲惫地把我抱在怀里,对着旁边一身火红的男子低低地说着什么,而后两人会心一笑,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柔柔的爱意。
长大些我便可以跑跳,我听到自己喊那位美妇人“娘”,那美妇人笑着应了,不多时匆匆跑来一只四尾天狐,与娘说了几句,我娘骤然变色,随着那只四尾天狐出去了。
再长大些,我看到娘身着法力流转的防御法袍,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俯身把我抱起,交给了身后的天狐,赫然是彼时更年轻些的景阳,我娘向景阳交代了几句,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快步走远了。
最后的画面,是景阳抱着我,在大雨倾盆的夜晚,执剑与对面的一团黑影对峙,景阳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那团黑影不为所动,很快便急攻上前。景阳境界没有那团黑影高,又带着我,很快便显露败相。景阳咬咬牙,发力一击打退那团黑影,将我抛进一旁湍急的溪流,拦住试图接近我的黑影,发狠地缠斗在一处。我顺着水流很快便漂远了,回头看去,那黑影对着景阳的胸口狠狠地按进一团黑色的灵力球,景阳仍旧死死地拖着那团黑影,喷出一大口血。
我猛地睁开眼,尖叫起来:“景阳舅舅!”
对面的景阳震惊地看了我半晌,蓦地红了眼圈,上前一把抱住我,哽咽道:“澈儿,果然是你!”
我方才察觉出不对劲,景阳抱的是——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向柏之禾,才发现自己视线变高了。柏之禾接收到我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虚空画了一个圆,幻出一面水镜。
我瞪大眼睛看着水镜里被景阳抱着的少年,皮肤白皙,四肢修长,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清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思议。我张了张嘴,水镜里的少年也张了张嫣红的嘴唇,一头和我毛皮一般颜色的银色长发随着动作落到胸前。
还……怪好看的。
景阳松开我,擦了擦眼角,捧着我的脸仔细端详,笑了:“澈儿还是最像姐姐。”
柏之禾扔过来一件外袍:“等会再看吧,先收拾一下。”
景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全身赤条条不着寸缕,有些尴尬,给我披上了柏之禾的外袍。我倒觉得无所谓,做狐狸时本便不穿衣服,不过是换个形态罢了。景阳扶着我站起来,推到隔壁房间,里面已经备好了衣物,让我更换。
因着之前从未化形,人类的衣服怎么穿我实在一窍不通,一边回想见过的人类如何衣着一边穿衣,着实跟衣服搏斗了好一会,最后勉强穿上,兴冲冲地跑去找景阳舅舅,看到景阳舅舅和柏之禾应当是结束了一段谈话,景阳舅舅神色有些黯然。
我走近准备开口询问,柏之禾朝我招招手:“小颢天,你腰带没系上。”
我走过去,不耐烦道:“人类身上也有汗毛,作甚要穿衣服,麻烦!”
柏之禾被我逗笑了,一边俯身为我系腰带一边道:“人类就是这么麻烦,你能化形了,可要学着跟人一样生活,不然露了破绽也会被抓去的。”
柏之禾身量很高,我就算化形也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此时他微微俯身,我能看到他细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
柏之禾愣了一下,站直身子:“怎么?被我摸了那么多次,现在想报复回来?”
我嘻嘻地笑了:“你哪有我那一身毛皮好摸。”
景阳此时也回过神来,笑道:“澈儿不论是小狐狸还是化形以后都是顶顶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