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出马仙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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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至少表面没有结束。
大姨在自家哭诉后，吃完早饭被母亲安慰着送离。
姥姥去世的第八天，大姨在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又来了。她是赤着脚来的，整个人像是讨饭的叫花子。披头散发，哭哭啼啼。
黄鹂爹妈被大姨给吓到了，喊醒了黄鹂，一家三口站在铁门口，看着在门外哭嚎拍打的大姨，黄鹂眉头越皱越紧。
大姨的面门被头发盖着，胖胖的身体像是又肿了一圈，后背上贴着一团黑气，这种现象，是撞鬼了。
“呜呜~我好冷，崇霞，呜~我最疼你~你怎么不给我买身衣服~好冷~饿~”
断断续续的语句，在大姨哭嚎声中传到黄鹂耳中。
现在不过四五点钟，天是白中带着黑，八月的天本该是闷热的，可现在，黄鹂只觉得浑身发寒，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黄鹂爸看不下去了，去拉黄鹂大姨，可大姨就像长在地上，不肯进黄鹂家屋。呜咽着喊黄鹂娘的名字。
黄鹂娘早就泪流满面，整个人瘫倒在平房的水泥地上。
黄鹂壮着胆子怒斥：“大胆鬼祟！竟敢在本仙门口放肆！给我滚！”
声音大如洪钟，中气十足。黄天彪教过她，不管何方鬼魅妖邪，都是怕人的，只要一身正气，声如洪钟，一般的鬼祟都不敢靠近！
即使这个鬼祟有可能是自己姥姥。
果然，大姨停止了哭泣，整个人呜呜咽咽。然而她背上的黑气依旧附在她的背上，没有离去。
黄鹂大步向堂屋走去，拿起十五根香，点燃，心中念叨：弟子黄鹂，请报马黄小虎前去通报悲王仲四海！
家中仙家享用十二根香，报马探马护马各享用一根，共十五根。
黄鹂看到香气化作一团烟雾，飞入悲王仲四海的瓷像中，心中稍安。鬼魅多是悲王仲四海管辖，找他准没错。
只思量会儿的功夫，两团雾气就从瓷像中飞了出来，立在供桌边。
悲王仲四海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比她还小上许多，一声黑色长袍，脸色发白，短发圆目，带着少年特有的白净，整个人看起来白净又诡异。
他只静静的看着门外，摇头道：“走吧。”
黄鹂只觉得眼前一白，整个灵魂像是被挤到了身体角落，身子不受控制的变的寒冷。整个人像是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身体转头，行走。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门口。
此时的大姨仍在哭嚎，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贴在地上，嘴巴骂着些听不懂的话。
“师姐，何至于此？”秀气的男声从黄鹂口中发出，黄鹂爸吓得哆嗦着 收回手，站到大树边。
大姨瞬间止住哭腔，尖利的声音不像是人可以发出的：“小三，你可知我过的多惨？这些不孝儿孙，竟然如此对我？我好苦！”
“师姐，善恶有报，这是你的果。”
“不，小三，我实在受不住，又冷又饿，还无衣遮体，羞愧难当啊！”
“那也不该附身与人，伤其根本。”
“我托梦与这几个不孝女，可她们不为所动。”
“罢，我本不该管，但你也知，你必不能去地府享福，只能煎熬游荡，若是修了道行，可入堂口做差，你此番如此，定也是受了大委屈。我替你做主，让你儿孙，替你烧衣做房，有个遮身之处，逢年过节，供奉亦是会有，但你也知地府规矩，出马之人，死后不入轮回。所受供奉，减少十之八九。能否收到，亦是要看你阴德。”悲王仲四海背手而立，语气怜悯。
“小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黄鹂看见，那团黑气，离开了大姨后背，大姨整个人伏在地上，瘫软无力。
悲王仲四海转身回了堂屋，拿起一张巴掌大的黄纸，右手在黄纸上挥动了几下，在香火上点燃，扔在供奉用的白瓷碗中，端着燃烧的灰水，走出堂屋，递到站立在树边的黄鹂父亲手中。
“喂给她喝了吧，丢了魂，喝了就好了。”
话闭，闭上眼睛，黄鹂只觉得浑身一软，坐到了地上，再睁开眼时，整个身体恢复了控制权。回身看向堂屋，只见一团白雾冲进了瓷雕像中。
黄鹂爸正哆嗦着手，将纸水递到大姨嘴边，黄鹂妈正呆呆的看着大姨掉眼泪。黄鹂也顾不得身体不适，小跑着走到大姨身边，扶着大姨，让父亲喂水。
黄纸烧的水，带着些黑灰，父亲只灌了两口，大姨就咳嗽着醒了过来。醒过来就好办多了，被黄鹂和黄鹂爹硬灌着喝了下去。
一碗水下肚，大姨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扒拉着杂乱的头发，问黄鹂爸：“妹夫，我怎么到你家了？”
黄鹂爸此刻亦是被吓得不行，和黄鹂连拖带拽的将大姨扶到平房，进了黄鹂屋子。
黄鹂妈也是被拖了进去。
直到公鸡打鸣，四人才面面相觑的说起缘由。
黄鹂打水时，也是自家爸陪着的，她现在仍觉得后背发凉。
水端到卧室，父亲就被母亲打发了出去，让烧点稀饭吃。
黄鹂娘将毛巾打湿，给大姨擦了脸和脖子，又将大姨的头发梳了梳，这一擦，黄鹂便看到，大姨脖子上手上都是青紫，像是被人掐了一块又一块。
大姨也看见了，掀开薄薄的衣衫，这一看，忍不住哀嚎出声。
大姨的肚子上，背上，遍布着淤青，紫痕。
“崇霞，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哎哟~疼死我了，嘶~”大姨疼的倒在床上，痛苦的问着黄鹂娘。
黄鹂娘那敢隐瞒，一脸惊恐的说：“大姐，娘来过，附你身上来的。”
大姨吓的顿时止住了叫唤，惊恐的问：“崇霞，你，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
大姨已经带上了哭腔，整个人瑟瑟发抖。
黄鹂看不下去了，这自家娘这是在吓大姨，还是在说经过？算了，还是自己说吧。
“大姨，没事的，现在姥姥都走了，就是她没衣服穿闹咱们的，等天明了，就去给姥姥烧纸，还有房子衣服烧过去就行。”
黄鹂没想到自己的话刚落地，大姨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黄鹂和她娘被吓了一跳，忙拍打安慰，直哭的大姨没了力气，大姨才缓缓说出原因。
大姨那日从自己家回去后，就整日没精神，她便托人打听姥姥事上的具体情况，这一问，还真问出个事来，姥姥走的那天，原本寿衣就该闺女或者侄女买，可大舅头很铁，自己就去买了，一套寿衣五百多，买回来一试，姥姥本就瘦小，那上衣套在身上就像套了个麻袋，手脚不露，老人说不行，又拿去换，换了小的还不行，不管多小，套在姥姥身上都像个大麻袋，要不就是露不出手，要不就是松垮垮的套拉的老长。那老一辈就说，这样不吉利，结果大舅也是个混账的，索性退了寿衣，直接让姥姥光着身子进了火化车。
原本闺女该做的事一样没做，鸡桌，丧仪，都没人弄，舅舅硬是将这丧事给办完了。
现在仲家村，没有一个村民不骂老仲家的闺女，没有一个人，不夸赞舅舅办事地道。可她们怎么知道，那些闺女是因为什么不去办丧事的。
大姨哭诉完，黄鹂娘亦是抹着眼泪，哽咽道：“大姐，咱娘真是太可怜了！都怪咱们呀！”
黄鹂很是难受，都说人死如灯灭，可哪知，这死人还要有这么多条条道道，一条不按照规矩来，那就是死的不安生。
这些，其实何尝又不是因果？
舅舅在为难她们，其实也是在为难姥姥，让姥姥走的不安生，到地下也不能安生，按照常理，舅舅是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的，但他偏偏说了，还做了，黄鹂想，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二舅姥爷说，人要积阴德，黄天彪也教导她，人要积阴德 ，可想，这阴德，善缘，都是无形的因果。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亦不是空话。
大姨和自家娘的情绪都很低落。
黄鹂安慰道：“妈，大姨，咱吃完饭，就上二舅姥爷家，拿些纸钱，纸房子，还有衣服之类，去姥姥坟头烧一烧。”
大姨摇头，面色难看：“怕是被你舅知道，要打咱们。”
黄鹂娘亦是叹息。
“咱们悄悄的去，不让他知道就是。”黄鹂讶然，这烧纸也不给烧？
大姨叹气，说：“我倒是知道你姥姥埋在那儿，可要是被你舅舅知道了，怕是要上门指着咱们鼻子骂。”
“那咱去问问二舅姥爷，能不能不在坟头烧？”黄鹂皱着眉头问着大姨和自家娘。
按理说，这坟头就是阴宅，直接烧了，念叨名讳就能收到，若是在三岔路口，或者四岔路口，总是会有些死鬼来抢钱，到时候要是无意间惹了这些东西，也是难办。而且，若是路程远，由阴差拿了，再到地府统一发放，那还是得收手续费的。到时候能有多少到姥姥头上，那可真说不准。
这些事，她也知道不少，隐隐觉得办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出马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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