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出马仙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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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分，黄鹂爸烧好了稀饭，黄鹂用煤气炒了个辣椒炒鸡蛋。
四人吃完，天色微亮。黄鹂爸扛着锄头下了地，黄鹂骑着三轮车载着母亲和大姨，哐当哐的朝着二舅姥爷家赶。
路上，大姨仍旧精神萎靡，这鬼附在人的身上，少说也得病上个数十日，大姨本就胖，胖人多体虚，最是会遇上不干净的东西，这一被折腾，更是要难受上数月。
黄鹂也是没有好办法，只叮嘱大姨好好将养，多吃小公鸡，多晒晒太阳。阳气足了，自然身体就好了。
近六点钟，天已经大亮。许多勤劳的农人都在地里劳作。
一路疾驰，倒也没遇到什么急事。
等到二舅姥爷家时，已经六点三十八分。二舅姥爷家的铁门已经打开，大姨和黄鹂娘一等车停下，就着急忙慌的跑进了院子。
黄鹂不能进院，又不想干等，索性开了三轮车，去集市上转一圈。
今儿倒是巧，逢集，菜市场两边已经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开始摆摊卖着菜。
附近都是山村小地方，到处都是土地，随便撒上一把菜种，菜都吃不完。这些老头老太太卖的蔬菜，一大把小青菜也只要五毛钱，就算是五毛钱，也没几个人买。农村人多爱吃肉，蔬菜，家里都不缺，不讲究营养均衡那一套。
黄鹂馋牛肉了，今早上特意装了一张大红钞在裤兜。记得小时候，也不知在谁家，吃了一筷子辣椒炒牛肉，那滋味，让她现在都馋的慌。
俗话说，馋虫使人日行百里，今天，说啥也得，买个一斤回去尝尝。
三轮车在菜市场倒还行走正常，到买牛肉的摊贩前，黄鹂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牛肉，牛肉香的很，都是煮好的熟牛肉。一问，一斤三十五，选了块肉质略粗的，粗些的肉，是老牛肉，炒着吃，更香。
这些生活小技巧，都是跟在黄鹂娘身后学的。不过讨价还价，她还是没学到精髓。
一块巴掌大的牛肉，五十块钱，一斤多。黄鹂很满意，痛快的付了钱，将牛肉放在了座椅下。
又转悠一圈，没再寻到感兴趣的，就骑着车回到了二舅姥爷家。
这次，大姨和自家娘倒是很迅速，二舅姥爷亦是站在门口的树底下等着她，身边放着四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那彩色的纸架子小别墅，倒是格外显眼，立在二舅姥爷身边。
“三丫，跑那去了，不老实等着？”黄鹂娘提着黑塑料袋放在车斗里，大姨和二舅姥爷也坐到了车中。黄鹂娘就和黄鹂一起坐在前面。
“二舅姥爷，您也去么？”开车的活计被黄鹂娘揽了过去，黄鹂坐在车前面，有些无聊。回头和二舅姥爷闲聊着。
二舅姥爷吧嗒着烟杆，吐出一口烟雾，点了点头。道：“唉，真是作孽啊！你姥一辈子虽然算不上善人，但也不是坏人啊！怎落得个这地步？三丫，你要记得，这一行是最讲究应果的，不能沾的事，绝对不能靠！”
黄鹂点头，也是一脸唏嘘，问道：“二舅姥爷，我们是去姥姥坟头烧么？”
二舅姥爷又狠抽了口旱烟，恨恨的道：“那个小崽子，早知道他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能留他！真是个孽障！”
黄鹂顿时来了兴趣，心道，这舅舅当时还有点说道啊。忙追问：“二舅姥爷，咋说？当时还这样？”
二舅姥爷抖了下烟斗里的烟灰，道：“仲崇卫是你姥拼了命都要保的，为了给你姥爷留下血脉，更是为了挣那几亩地和房，做了不少难为的事，那小子从小体阴，能看到脏东西，按理说，这个命格，做出马倒是最好的，可那家伙，自从十几岁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变了一个人一样，竟发疯砸了了你姥的香碗，这香碗那是能砸的，当时他就昏死了过去，你姥找到我，我俩废了老大功夫，才将他救了回来，从那以后，你姥就不看事了，也是因为这个，你姥后代就一直不顺，还有那小子的娃，你姥更是废了大功夫才保住的。”
黄鹂听的直皱眉头，道：“那经过那些事，他不是更该怕那些东西么？怎么还敢做那些事？”
二舅姥爷长叹一声，摇头道：“有可能是一脚进了鬼门关，什么都不怕了吧！”
黄鹂亦是叹气，对这舅舅心中抵触到了极点。
二舅姥爷抽着旱烟，一会儿后又问：“三丫，你堂口怎么样了？能看事了不？”
黄鹂点头，道：“嗯，看倒是能看，就是还有点不懂。”
“哈哈，都是这样，多看几次就好了，后天有家白事找我过去，你要不要去看看？”二舅姥爷笑看着黄鹂，对这个大学生姨孙女是越看越喜欢。
黄鹂眼睛一亮，道：“二舅姥爷，您还做这个呐？”
丧事上，亡人下地后，得找有能耐的老人唱词，作为引路人，引领亡人去往地府。
二舅姥爷笑的眯起眼睛，道：“嗯，二舅姥爷会的可多了，引路，风水，看病，下地，上天，什么都会，最擅长的，还是扎纸人，你要不要学？”
“我能学么？二舅姥爷？”黄鹂忙问，技多不压身，这扎纸人，倒也是个好活计。做这行，总归都要用到纸人之类的东西。
二舅姥爷摇头，“行也行，不行也不行。”
黄鹂看着买关子的二舅姥爷，追问为什么行又不行？
二舅姥爷一笑：“女娃子扎的纸人阴气重，不能到地方。男娃子扎的纸人阴阳各半，倒是可以进去，你啊，扎纸人可以学，但是要想用，得让阳气重的男人吹口阳气给纸人，这样，纸人才能下去做事。”
黄鹂摇头，这么麻烦，她一点也不想学了。
二舅姥爷继续诱惑：“没事，二舅姥爷还有个徒弟，可那小子嫌弃我这赚不到钱，跑到大城市去做什么风水先生去了。等过年他回来，你俩相看相看，要是能成，那倒也是个美事。”
黄鹂听的两颊通红，本以为二舅姥爷想收自己为徒弟，那知道，还想给自己介绍婆家？不要不要，二舅姥爷的徒弟，不得三四十岁啊。
黄鹂红着脸不去理会二舅姥爷，黄鹂妈倒是来了兴致，问。
“二舅，我记得你有两个徒弟，都和我一般大了吧？”黄鹂妈拍着黄鹂，将三轮车交给黄鹂来开，自己转头和二舅姥爷叙话。
二舅姥爷笑着道：“不了，三个徒弟，小三他是二十五岁拜在我门下的，学了六年，出去一年，今年三十有二。”
黄鹂娘点头，怪不得，她也有近十年没和二舅联系，这期间收了个徒弟也正常。
“二舅，那孩咋样？家里什么情况？”黄鹂娘问。自家闺女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以前要强，看不起乡下小伙，现在不打算回城里了，若是有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结婚，那可真是好了去了。
“小三他可怜，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人，不过，那孩子，是个要强的，能说会道，还说我老头子安于现状，呵呵，他呀，是个有野心的，每年都和老头子我一起过年，和我儿子一样。若是能娶了你家三丫，那可真是般配的很哟。”二舅姥爷替自己徒弟说着好话。
黄鹂娘一听没爹娘，就失了兴趣。自家闺女这条件，找个城里的，也配的过，这没爹妈帮衬，那可遭老罪了。自家闺女，不说招个入赘的，最起码也得找个父母双全，家庭和睦的。
黄鹂娘讪讪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二舅您这徒弟可真这个。”
二舅姥爷自得一笑：“不是吹，小三那命格，还有人才，若不是他父母拖着，大富大贵，那是必然的。”
出马人的命格是算不出来的，二舅姥爷这话，自然是在吹嘘。
黄鹂无声的笑，她这辈子，结婚什么的，真是不敢想。
此时已经七点多钟，三轮车一路行走，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仲家村后坡，一排杨树笔直的树立在山坡上，一块茂盛的花生地中，一座新坟孤独的竖立着。
一路呆怔的大姨像是突然醒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跑进花生地中，姥姥的坟头离地头还有近百米，大姨那肥胖的身体很是快速，只一会儿，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黄鹂愣神之际，自己母亲更是像道闪电，快跑到坟头，匍匐痛苦。
黄鹂只觉得心疼，眼眶不自觉变得湿润。
搀扶着二舅姥爷下了三轮车，二舅姥爷扛着纸扎小别墅，黄鹂提着四个黑袋子跟在身后，慢慢朝着坟前挪动。
花生长得茂盛，坟的周围清理出一块空地，看起来格外荒凉。
这坟修的倒还齐整，大大的坟包，花生地的四周是别家的土地，也有不少小小的坟头，多是仲家村人。许是坟头多，姥姥才会说，人家都在看她笑话。
二舅姥爷烟袋抽的巴巴作响，大姨和自家娘哭的肝肠寸断。
黄鹂不敢去想自家母亲和大姨的感受，只要她一想，就觉得受不了，父母若是走了，她定是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二舅姥爷半跪在地上，拆开黑色塑料袋，将里面的黄纸，元宝，衣服拿出，将黄纸叠好，堆在一起，从裤兜里掏出洋火，点燃叠好的黄纸，口中念叨：“袁明兰，你要的东西给你烧过去了，不要再折磨小辈了，在那里好好修，袁明兰，出来收东西了。”
二舅姥爷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原本无风的地里竟然刮起一阵疾风，疾风刮过烧的正旺的火堆，将火头吹的东倒西歪。黄鹂看见，周遭的坟头上，升起一道道黑烟，挣扎着想往这边扑来。姥姥的坟头亦是升起一道细烟，烟是黑色的，很细，在火堆升起的火光中跳跃翻腾。随着烧的纸钱越多，黑雾在火堆上跳的就越欢，等到纸钱元宝全部烧完，那黑雾胖了十倍，等火堆中再没有火星，那黑雾摇晃着身体，钻到了坟头中。
二舅姥爷起身，道：“三丫，将你大姨和你娘扶起来，咱们该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有些热，大姨和自家娘已经哭的声音沙哑。
黄鹂扶起大姨，可大姨却用力往下坠，怎么也扶不起来。只得去扶自家娘，好在，自家娘很顺从，被黄鹂搀扶着站了起来。
大姨依旧哭的昏天黑地，二舅姥爷不耐，厉身训斥了句。终是在黄鹂的搀扶下，起了身。
回去的路上，异常沉默，大姨家较近，优先将大姨送回去，大姨家门户大开，里面一个人都没。黄鹂扶着大姨，叮嘱道：“大姨，姥姥的事已经办妥了，你在家好好修养，没叫叫的小公鸡多杀了吃，多晒晒太阳，天黑了不要出门，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大姨眼睛红肿，靠在自家门口，点着头看着黄鹂她们走远，才进了家门。
黄鹂娘此刻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唉声叹气，坐在车斗里和二舅姥爷说着话。
“二舅，东西烧过去，我娘这就好了么？”黄鹂娘问，对于这些，她更信服年长的二舅。
二舅姥爷烟也不抽了，靠在三轮车上说：“没事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东西，够你娘用上一两年了。”
“三丫，带你二舅姥爷去咱家，我记得上次的酒还没喝完。”黄鹂娘，对黄鹂喊道。
黄鹂没有回头，应了一声好。
二舅姥爷笑着摇头，说：“崇霞，二舅知道你孝顺，可这出马安堂后，两个出马不能碰堂子的。这顿酒，我心领了。”
黄鹂娘很是尴尬，极力挽留。又道：“二舅，这怕啥，咱们就在平房吃，还凉快，堂子在堂屋呢，碰不着。”
二舅姥爷摇头，说：“不行哟，崇霞，这个会冲撞的，你有孝心，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出马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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