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35、Chapter 18

　　“傲雅烈……”
　　“被动的人，得到的永远只是等待，而不会幸福。”
　　上官若要问的话，堵在喉间，却不是因为被打断，而是因为他说了让她心口闷闷的话。
　　“对于你，我做不到主动。”
　　她的手，被握进一只厚大的掌心里。
　　热热的，有薄薄的一层汗。
　　只是，她分不出那是谁的汗。
　　“那就算了，既然轮椅公主害羞，我也不勉强了。”
　　耶？
　　“你就乖乖接收我的给予，什么都不用做。”
　　忽然，她觉得有一股热流从相握的手与手之间，通过血液去到了她的心脏。
　　有些烫。
　　“同意吗？”
　　嗓音特别温柔的傲雅烈，像要盅惑什么似的。
　　“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事。”
　　“呵。”他爽朗笑起。
　　这一笑，让她掉进他的灿烂里。
　　“明天不要外出。”
　　“干嘛？”
　　“去拿美人鱼的照片。”
　　“已经洗出来了吗？”
　　“好几天了。”
　　上官若凝视着他，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而他们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刻，距离是不是近的？
　　“嗯，我会等你。”她笑得有点甜。
　　这甜，是不是染上了爱情？
　　毕竟，这里的空气没有沾黏着蜂蜜。
　　当然，也有可能是傲雅烈刚才喝了花茶的关系，口腔里还残留着那份甜意。所以，他亲吻她的时候，便将蜂蜜的甜蜜给了她。
　　是这样吗？
　　傲雅烈捏捏她的脸。“我姐烤了曲奇饼，下去吃吧。”
　　“好。”
　　他率先走出去。
　　在跨出脚步的同一时刻，也放掉了她的手。
　　瞬间，像空了什么的失落滑过心头。
　　上官若握着被握过的手，离开玩具房。

　　添上天空、大海、沙滩的照片，比起简单布景下的美人鱼，鲜活的有种陷入其中的错觉。
　　每一张都很清晰，每一张都很生动。
　　在茶几上散乱着，重叠着。
　　还以为只会是蓝色背景的，却缤纷了起来。
　　上官若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翻着这些属于她的照片。
　　“还满意吗？”坐在对面的摄影师，期待地问。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也可以这么漂亮。”
　　“很高兴你喜欢。”摄影师露出欣喜。
　　这是一种自已的专业被肯定时，才有的快乐。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摄影师从一堆照片里，随意地抽出几张，边看着边说。“我可以把它们放大，放在橱窗里吗？”
　　“我们拒绝。”
　　耳闻反对之声，上官若偏转了头。
　　傲雅烈一派的认真。“她的美，有我欣赏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来流口水。”
　　掩饰不住的惊讶，自她脸上流露。
　　他这样的专制和占有欲，显得如此自然，一点点做作的痕迹都找不到。
　　但……
　　“我知道了。”摄影师站起身，一副了然于胸地走掉了。
　　徒留下，忡愣的上官若。
　　“要放大吗？”
　　她有些心不在焉。“哦。”
　　“轮椅公主。”
　　“嗯。”
　　放下手中的照片，傲雅烈捧起她呆呆的脸。“精神集中。”
　　她眸光闪了闪。
　　有时候，会在他的眼睛里读到大海的味道。
　　咸咸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距离下，仿佛就要迷失。
　　或者已经迷失。
　　她的理智，常常也理不清一些复杂。
　　关于这个人，专注凝视着她的他。

　　“不要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你的天才医生。”
　　大海消失了……
　　“Jun吗？”
　　对了，好像在Jun的身上，更能够轻易呼吸到大海温柔的感觉。
　　圈围在腮边的怜惜温热，被收回。
　　因为他突然的冷漠，上官若彻底清明。
　　只见他挂着浅薄的笑容，重新翻看起照片。
　　“真是善变。”
　　“去买相册吧。”像是没听到她不算小声的嘀咕，傲雅烈依然是温和的态度。“还是，你要买相框，摆满房间。”
　　“要这么麻烦吗？”
　　“再给你一个选择，由我保管处理。”
　　“好。”上官若一点也不反对。看着茶几上这么一大堆的照片，她甚至有点后悔那天不该那么随性，因为真的有点多。
　　如果他乐意拿去，她也省得找地方置放。
　　“我只要一张就好了。”
　　傲雅烈没说话，挑了一张她躲身于礁石后面，只露颈上和尾巴的照片递给她。
　　耶？她什么时候拍过……
　　“木箱。”
　　她都没有问出口，他便知晓了她的疑惑。
　　“就是我趴在木箱上怕的那个？”
　　“对。”
　　“好厉害。”
　　也许是说现在的软件，又或许是指他对她的“心有灵犀”吧。
　　上官若微笑了。
　　“我要去买相框。”然后放到Jun的办公室。
　　“这是邀请？”
　　“没有。”她之后会去医院。
　　“游刃有余啊。”
　　“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对别人给的嘲讽，在不断循环中产生免疫呢？”
　　他抬了抬头。
　　她带着几分玩味。
　　瞎子也能感觉到的玩味。
　　又，隐藏了些许认真。
　　明眼人也未必会察觉的认真。
　　“我先走了，再见。”
　　傲雅烈扣住她的手腕。
　　“对不起。”

　　一句道歉的话，能有多少意义？
　　可以无足轻重。
　　不重要的。
　　真的。
　　只是她上官若，笨笨的在乎。
　　对能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超过想象的在乎。
　　但，她回不出“没关系”。
　　她有关系。
　　她做不到虚伪，虚伪地咧着嘴，说她其实不会受那些话影响。
　　纤细的手，落在包装纸上，接触出敏感而微弱的声音。
　　上官若在选定相框后，屏蔽了所有“对不起”留下的后遗症，走到柜台。
　　“小姐，我要这个。”
　　“好的。”
　　付了钱，她便把照片装进去。
　　“这个是你吗？好漂亮哦。”柜台小姐瞥及相框，赞美的话自然出口。
　　“谢谢。我自已也很喜欢。”
　　“是美人鱼吗？”
　　“嗯。”
　　“真好看。”
　　“谢谢。”
　　她笑着说了再见。
　　下一站，医院。

　　巡完病房，Jun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
　　转步，去了反方向。
　　这不是习惯，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情不自禁。
　　他，控制不了他的脚步。
　　他，熄灭你了他的渴望。
　　关于那份蠢蠢欲动……
　　来势汹汹。

　　好了！
　　满意地看着摆放在电脑旁边的相框，上官若笑意盈盈。
　　“Jun应该不会直接丢到垃圾筒吧，呵呵。”
　　她假设出没有可能发生的事件。
　　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抓起相框，又出去了。
　　她应该先去找蓝萱，这是说好的。
　　熟门熟路的，上官若从这条走廊，弯至那个转角，又将这个转角延伸出的长长走廊缩小，拐入另一个通道……
　　然后，固定在背向阳光的地方。
　　因为有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人，在充满白色的环境里，染上了醒目的红色。
　　那是一颗心，有着不明显疤痕，支撑着生命的跳动。
　　现在，那个伤疤，却在一点一点一点的龟裂。
　　并从细小的衔接出，渗出刺眼的伤痛。
　　看起来，好像没有很严重，却是致命……
　　她不知道，随着这样的流逝，那件雪白的白袍，会不会晕染了整个世界的血腥。
　　一直的想起。
　　伸手探进心脏，将最深的过去重新挖起……
　　空气里，何时会弥漫铁锈的气味?
　　这是看见的。
　　又，看不见。
　　可，Jun确实站在那里。
　　满是眷恋的，深深凝望着那远在天堂里，重叠在一起的面容。
　　有多少回忆？有多少甜蜜？有多少怜惜？
　　都遮不住眸底无止境的叹息。
　　叹息什么呢……
　　那结束的年轻生命。
　　那来不及经营的爱情。
　　那与幸福咫尺天涯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