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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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谕吉一行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值黄昏。
也许是福泽一路上惯有地保持着面无表情，无比端正地坐在出租车里，那个出租车司机受不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沉默和低气压，把三人扔到目的地以后开了二倍速一样扭头就跑。
福泽：我有那么可怕？
三人的目的地是幸口付一郎最后能调取到监控的地方。监控显示他进入了一家老式旅馆，名叫‘乐眠居’，旁边明明有一家更现代化更便利的快捷酒店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家两层高、看着就很有年代感的旅馆。
‘咔嚓’一片木板不受重负掉了下来。
三人：……
真的好破啊这个旅馆。
这个时间点应该到了饭点，旅馆一层简易餐厅飘荡着饭香，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食客。和外部残破的表象不同，旅馆内的装潢有一种典雅安静的氛围。木质的桌椅、柜台，就连灯都是外罩着油纸的烛灯，踏入旅馆的瞬间像是倒退了几十年，电灯不甚普及，唯一能和现代接轨的就是一台大屁股电视机，现在也没有打开，旅店安安静静，只有食客小声的交谈声。
旅店很小，看上去只是为了给过路人或者长途司机一个歇脚处。不出意外的，旅馆老板是一个和旅店一样年迈的老人。
老人见到三人推门走近，惊讶了一刹，歉意道：“非常抱歉，三位客人，今日小店已经没有房间了。”
“我们不是住店的。”福泽谕吉上前，拿出委托人交予的照片给老人看：“请问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人睨了一眼，摇头：“非常抱歉，我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看来幸口付一郎的确在这里住过。
福泽刚准备拿出委托人证明的文书，乱步就抢先一步叉着腰站了出来，不满地说：“大爷你一点都不诚实嘛，明明就是在等着我们。”乱步在自信说出论断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提高音量，在安静的旅店中显得格外突兀，几个用餐的食客闻声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们。
“乱步。”福泽叫了一声，示意乱步不要那么激动。
老人对几个转过来的食客摆摆手，微笑着看向乱步：“为什么这么说？”
“哼哼。”乱步哼笑着带上眼镜，镜后的绿眸眨了眨，声音小了一些：“大爷应该在发愁店里失踪的客人吧。客人离奇失踪，又担心警察找上门，所以你把这个人住过的那间房间改成了杂物间，不让其他人入住，这样少了一间房，自然就住满了。”
老人闻言微愣，下意识说：“那间房间的确是杂物间。”
承认了，老人知道自己在说哪间房间。
乱步没有理会老人的反驳，信心满满说了下去：“你的旅店是日宿式，先入住后缴费的，所以你说‘今天没有房间了’。客人从房间里消失有两种原因，有可能是外出，有可能是住完不缴费私逃。这里虽然没有监控，但你有某种途径可以随时知道每一位客人的行踪，因此客人的消失不可能是以上两种原因。”
老人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客人突然从房间里消失后，你第一时间赶过去查看，发现所有东西都彰显着这个客人是上一秒还在，然后突然消失的。你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失踪案件，这个客人是被某种不能被常理认知的能力转移走的，你感到害怕。”
乱步盯着老人，老人额上冒出了冷汗。
“你将房间里的一切保持原样，将门牌换成杂物间，这间房间就在杂物间的对面，是最里面的房间，平常不会有人注意。两个相对门的房间都是杂物间也不会让人怀疑。警察因为案件来查看的时候看到的的确是杂物间，因为你将两个房间进行了某种对调，或者说是空间的置换。”
“这太匪夷所思了。”老人干巴巴地说，并不承认。
“来说一说你感到害怕的原因——因为你知道异能力，并且知道异能力能做到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转移。”
乱步撑着木桌，倾身向前看着老人，压低声音：“因为你也是异能力者，用同样的方法将杂物间内的空间与房间的空间对调，因为是对调，而那个客人是毫无征兆的消失，直觉告诉你能做到这一切的是比你还要厉害的异能力者，你不想招惹他。”
“你是异能力者，这家旅店就是你的异能力。”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交给警察不是更简单。”老人问道。
乱步撇撇嘴，似乎觉得解释的已经够多的了，但是显然没有说到老人真正所想的，于是不情愿地开口：“因为竞争。”
“竞争？”尽管听了很多乱步的推理，福泽依然无法理解乱步的跳跃思维。
“这附近开了另一家旅馆吧？有现代化的设备，网络，装修，虽然贵一点但是更方便。而你的旅馆是异能力，你没办法通过更多的外力改造它。如果警察真的开展调查，一个发生了客人失踪事件的旅馆，无论最终调查结果如何，声誉都会大打折扣，那个时候你的旅馆恐怕就开到头了。这是你的心血，你不希望它就此没落。”
完全正确。
老人长叹一声，不久前刚离开的那个少年侦探也来调查那间房间，在自己说了同样的说辞之后，少年侦探只说了四个字。
门太新了。
是啊，常年作为杂物间的门，不论多么小心总会有些磕碰，怎么可能和客人住的房间门一样新呢。
少年侦探刚离开不久，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那扇漏洞百出的门，这三个人就来了。
而眼前这个少年甚至连门都没有看到就推理出来了。
听了乱步全过程推理的与谢野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乱步先生好厉害欸……”带上了敬称。
乱步闻言骄傲叉腰：“那当然！我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乱步大人！”
与谢野不禁对未来抱有了一丝期待。如果，能和乱步，或者更多像乱步一样的人成为同伴，在这个名为‘武装侦探社’的地方。
一定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老人带着他们去二楼的杂物间。
“话说大爷，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提到这个房间以后你好像很慌张，是在我们之前来了什么人，也问了这件事吧。”老旧的楼梯‘嘎吱嘎吱’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了。
“在你们之前来了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小男孩。”老人点点头：“他还让我转告你们……”
——“大爷，如果还有调查这个房间住户的人来，请把这个地址交给他们。”少年侦探掏出纸笔，抵着墙作垫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地名，边写边对老人念叨：“请转告他们，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找到答案。”
老人将字条交给乱步：“他说，在这个地方你们可以找到答案。你们是一起的吗？”
三人摇摇头。老人说到的酒红色头发的少年，福泽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名叫织田作之助的少年杀手，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答案，无论怎么样都想不出来那个少年改行做侦探，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四人停在二层最里面的房间前，老人拿出钥匙打开门，叹气：“又是警察又是侦探，看来失踪的客人不简单啊……希望三位能代我转达隐瞒真相的歉意，希望不要因为老夫的一时糊涂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不会的。”乱步摇摇头。
老人微愣。
“这里只是中转站而已。”乱步看着字条：“就算你给警察说了，那群笨蛋也找不到人的。”
老人呼出一口气，转身下楼：“但愿吧。”
纸条上除了地址还有一句话，似乎是转交前匆忙想到添上去的：
——不知名的好心人，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把房间里的遗物收拾一下一起带上吧，房间里已经没有其它线索了。
遗物。
乱步用手捻过这两个字，抬头扫视了一圈房间，的确，除了‘遗物’，房间里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了。
侦探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死亡。
——
放长线钓乱步的人正是披着鹿野院平藏皮的鹿岛夜鸣。
一切的源头是系统突然的提示。
【亲爱的旅行者，您这么多天的树脂真的不打算用一下吗？】
“什么？居然有树脂？！”鹿岛夜鸣查看背包，发现实实在在的160原萃树脂在背包中闪着荧光。在小地图的帮助下，他发现真的有地脉花，还是产原石的地脉花。
什么？原石！
DNA动了！
温迪正在酒吧卖唱养侦探社，散兵正在给港口黑手党打工，勤勤恳恳地成为社畜奔波在消灭对家的路上，愚人众不太适合出面这种正面场合，鹿岛也没办法控制这些原魔具体的行为。唯一剩下的待机的角色就是一直放养在侦探社大本营的鹿野院平藏——鹿岛完全忘记了开侦探社会接到委托，所以小鹿这几天压根都没出过门。
超能打的风系拳法师！单挑地脉花应该没问题！
于是鹿岛夜鸣兴冲冲地打车去郊区打地脉花。
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地图上地脉花的标识闪烁几下，消失了。
？？？
抢原石者杀无赦！
【这处地脉在三天前更新了位置，靠近后才能获取更新后的位置】
鹿岛夜鸣本着一探究竟的想法到旅馆看了一圈，揭穿了老人想要隐藏的事情，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只有元素力持有者才能看到的、才能触碰到的、属于深渊的传送门。
受马甲影响，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传送门通向的就是下一处地脉花。或许失踪的那个客人就和这个传送门有关。
可是，为什么会有深渊的传送门？普通人又是怎么触发地脉的？
【提示，重要人物江户川乱步、福泽谕吉、与谢野晶子还有一小时零三分钟到达该地】
鹿野院平藏将匆匆写好的纸条交给老人：“请帮我转交，谢谢您，有人来了就按您之前的说辞回答就行。”
老人惶然接过，欲言又止。
在踏入传送门的前一刻，鹿野院平藏转头对老人说：“就算当初告诉了警察真相也不会影响既定的命运，不必因此担心，这里只是中转站。”
鹿野院平藏在老人眼中消失，老人想向前的步伐顿住，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转身离开了房间。
“咔”
落锁。
与游戏中静止的平面通道不同，鹿野院平藏走在星辰铺就的平台上。分明是深渊，通道却是最接近天空的星辰。鹿野院平藏突然想到，自己每天在侦探社里翻阅这个世界的书籍，寻找这个世界文化的差异，似乎从未认真看过这个世界的天空。这里的星空是否和提瓦特一样，永恒不变？
敛正心神，通道的另一边连接的是一个废弃仓库，处于擂台街的边缘，临着海，却少有人来——镭体街的人们早已对这些美好一点的东西失去了期待。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正在施法，再靠远一点是一尊冰雕。
两个深渊法师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身后的通道突然出现，诧异回头，手忙脚乱想要展开护盾，少年凌厉的拳风已随着厉喝袭来：“破开迷雾！”
深渊法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化为星灰飘散。两截枯枝落地，暗红色的花苞破开冰雕前的水泥地面生长出来，血色的花苞周围散开不详的黑气。
鹿野院平藏没有立刻触碰地脉之花。深渊法师已死，冻结效果正在消失。冰雕不断滴着融化的水珠，或许对于元素力持有者来说短暂的冻结不算什么，但是封冻在里面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还被封冻了三天。鹿野院平藏猜测这应该就是江户川乱步寻找的人。
纸条上的附言本来是下意识添上去的，没想到一语成箴。
从冰中解冻的尸体失去支撑，倒在地脉花旁。尸体脸上还保留着遇见非人之物的恐慌，睁大着双眼，手中静静攥着一个面具，似乎是将它当作武器想要防御。
鹿野院平藏蹲下，为尸体合上双眼，将尸体手中攥着的面具取出。
污秽的面具。
结合着仓库周边的凌乱，一切似乎明了了，这个可怜的普通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触发了地脉溢出，地脉花的魔物是一个普通的丘丘人和两个深渊法师。这个人因为某种凭借穿过了深渊法师的通道，从旅馆传送到这里，拼尽全力杀死了追杀他的丘丘人，想要用面具当作武器，但是最终被深渊法师冻结，在寒冰中咽气。
鹿野院平藏眨眨眼。
卡池中的‘部分魔物’而不是全部魔物；地脉溢出与触发它的普通人；深渊法师短促的尖叫……
不，不是尖叫。他听清了，深渊法师是在喊“殿下”。
他无法操控深渊类魔物，那这句殿下，就是真的‘殿下’了。
地脉之花是有缘之人清理地脉溢出之后，获得的来自大地的馈赠，地脉是世界树的根系，贯穿这个世界——也就是作为世界存在的根基。
——这个世界，不应该有地脉，不应该有世界树，不应该有深渊。
“这个世界的根基，是世界树吧。”鹿野院平藏垂目，绿色的眸中映着地上的尸体。
‘文豪野犬’世界的根基是‘书’，不是世界树，一切因果围绕着‘书’展开，而这个世界的核心却成为了世界树，甚至存在之久，已经形成了贮藏着大地记忆的地脉。
“这个世界的‘书’消失了，或者从未存在。”
所以一切从开始就偏离了既定的轨迹。
这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也是他要修正的目标。
“如果这个错误不被修正，这名普通人就是世界结局的开始。”
【主线章节——世界秘语已开启，详情请查看任务列表】
【世界任务——诵深渊哀歌已开启，详情请查看任务列表】
【新功能——世界构建已开启】
【当前构建度：3% 奖励原石*300】
【新功能——成就已开启】
【达成成就——黑猫？白鸽？】
接连一串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鹿岛夜鸣摸了摸下巴。
似乎到了这个世界以后，系统人性化的一面正在逐渐减少。
鹿岛夜鸣浏览了一遍任务简介，打开成就栏。
【天地万象：黑猫？白鸽？
成功潜入港口黑手党…
奖励：原石*20】
“嗯……”鹿岛夜鸣看着成就栏，沉默了一会。
之前的一切，皆为序章。
现在是真正的开始。
“麻烦的事情又要变多了……”鹿岛夜鸣嘟囔着，向仓库外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江户川乱步他们还有多久到？”
【重要人物江户川乱步、福泽谕吉、与谢野晶子还有二十八分钟到达】
够了。
鹿岛夜鸣向外走去，仓库有两层，每层有四米多高，加起来将近十米，墙壁微微倾斜，正适合爬行。
【您是在…】
系统目睹鹿岛操控着鹿野院平藏一点点向上爬，似乎要爬到仓库顶上，难得卡了壳。
“晶子小天使…就要来了，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啊…哈…哈……”鹿野院平藏喘息着，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在蒙德爬过摘星崖，在璃月登过庆云顶，珊瑚宫的反人类贝壳都没能阻挡旅行者前进的脚步……
鹿野院平藏终于踩到仓库顶上。
“跟着旅行者游历七国，谁还没一不小心从山顶上摔倒山脚倒下的经历……”
“从这里掉下去…应该刚好剩一丝血皮…”
系统沉默。
同一片月光笼罩的公路上，一辆卡车摇摇晃晃向这座仓库驶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