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青色风暴（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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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老地方。”中也抬步坐进车内，对着司机如是。
黑色的司机沉默地发动起车，开车驶向别墅区。
那里有一家酒吧，坐落于安静的别墅区，在喧嚣的市区内宛如隔绝出的另一个世界，没有噪音污染，没有光学污染，有一个与之相符的名字——
旧世界。
昨晚一点回家，今天五点半起床，不足五小时的睡眠。如果今天要工作的话，自己得要在车上休息一会，就算没工作，这么浅短的睡眠时间也不够。
有点困。
中也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但总会在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昨天那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昨天的资料呢？”中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窗外。
“在这里。”司机将文件递过来，中也却没有看，只将文件放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又尽职尽责地继续开车。中也试图放空大脑，看着窗外的树、电线杆、一栋栋楼房向后推移，这个时间还没到普通人上班的时间，楼房都是黑的。黑色与黑色向后移动，直到一抹青色撞了进来。
那道人影遥遥冲他挥手。
“停车！”
中也急急喊了一声，司机一脚刹车踩下去，中也就推开车门，有些惊讶看着那人：“温迪？你怎么在这里？”
“中也要去和朋友聚会？”温迪笑着走向他，也显得有些讶异：“这么早啊，一般不是你的作息时间哦。”
“是的。”中也点点头，内心有些疑惑温迪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其实就是本来想介绍给你的。”
“是他们啊！”温迪恍然。
“你呢？怎么这么早在这里？”中也有些疑惑。
“我是受人之约来送东西。”温迪笑道：“就是上次给你介绍的阿贝多先生。”
“阿贝多先生啊……”
中也咂咂嘴。
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但从那些受过学习教育鞭挞的同僚们的描述中，老师是一个严肃而值得尊敬的职业，很严厉。上次三人有聊到阿贝多的职业，没想到阿贝多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一位老师，有两名学生。
而且以阿贝多的性格来看，为了实验起大早来委托好友温迪送重要实验器材一点也不突兀呢。
“如果是和朋友有约的话中也就快点出发吧。”温迪笑着，瞟向中也身后，沉默着站在车门外等候的司机。
“那……温迪你也快去吧，不要让阿贝多先生着急了。”中也点点头，挥手告别。
清冷的晨风卷着露水的气息抚过，有麻雀在啾鸣。
黑色的高级轿车再次发动，带起地上的扬尘，中也通过后视镜看到，温迪微笑着对他挥手。
“呼……”中也长舒一口气，靠在柔软的皮质椅背上，合上眼睛。
温迪笑着放下手，目送着黑色轿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可及范围内。
“诶嘿~”温迪抬起手，一只小麻雀啾啾叫着飞到他胳膊上。温迪垂着眸，眼中却没有和脸上一样灿烂的笑意，他看着抬头望他的小鸟，声音轻轻：“去告诉阿贝多，中也已经走了。”
“可以开始了。”
————
旧世界。
至少从外面看进去，这家店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招牌没点灯，窗户里面拉着厚厚的暗红色的金丝绒窗帘，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出来。店外天色还没完全亮，周边的别墅住宅大多也都熄着灯，人们还在沉睡。
但未到来的黎明阻挡不住青年人们的欢悦。
“不要生气了嘛中也。”傻瓜鸟笑着搂住中也的肩膀，把手里的台球杆放到桌台上。
“没有生气。”中也翻了个白眼。
“其实钢琴师的计划本来更过分。”公关官弯起眉眼端着酒杯，浅色的香槟酒液微微摇晃：“不过遇到一点突发情况，临时更改了计划，不然中也想拿到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可没这么容易。”
“是吗。”中也挑起眉毛。
他的怀里抱着几个文件袋，很旧，泛着淡淡的泡潮发霉的味道，看着并不起眼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是他的过去。
他费劲心力想要爬上港口黑手党干部之位，其实也想找的是与这差不多的东西。
他的过去。
他从八岁那年开始拥有记忆，在此之前是一片空白，是他生命中突兀的一块缺失。
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完整的，过去代表着一个人存在的证明，一个人生而为人的证据。
“呼……”中也将东西放在一边，夺过傻瓜鸟放在一边的球杆，敲敲桌面：“好好看着吧，冷血，我要一举打破你的五连。”
冷血撤后半步，做出你随便的手势，轻轻哼笑一声：“请便，要想夺下今天的冠军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中也。”
青年的欢笑和球杆球体撞击……的声音是这家酒吧，不，这个时间段整个别墅区最热闹的声音。
一根球杆伸了过来，在一个经过严密计算的完美角度，握着球杆的手掌控着恰当的力道，操纵着杆子撞向母球。
哒——哒——哒——哒——
白球撞开黄球，传导到蓝球，接着是红球，紫球……直到九号红白球被撞到，滚入桌台中心的球袋。
亚当觉得自己本次发球运行的轨道、速度、力量计算恰到好处，中原中也最高记录是六连，亚当对自己九连环的成绩感到很满意。接下来，人类应该会对这种超乎常理的高超球技以及发球人感到震惊和赞叹……
咦？
没有计算中的惊叹声，亚当听到那位公关官叹了口气：“来了啊。”
“终于来了。”是钢琴师的声音。
亚当的逻辑思维模块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晶莹的细线就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力道刚刚好，亚当被迫仰起头来，一个冰冷尖细的东西就抵上了他的后脑勺。他下意识向旁边挪动一步，结果被脚下横着的输液支架绊了一个踉跄，砍刀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刮掉了一小缕仿真头发。
“呃……”亚当僵着身体后仰，声音却很冷静：“与计算不符，疑似目标提前得知消息产生的变量。未达到应急防卫标准，躯体损失在正常参数内。”
中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请自来的客人就已经被同伴们捆了起来，撂到椅子上，冷血还把台球杆换成枪抵在这人脑袋上。
亚当没有恼，也没有挣扎。
“自我介绍一下吧？不请自来先生，你的脖子真是硬的出奇。”钢琴师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亚当对面，钢丝线环他脖子绕了一圈，又牢牢栓在钢琴师手中，这种力道，寻常人头已经被切下来了。
“本机系欧洲刑警组织的机器人刑警，是由异能工程师沃尔斯通克拉卡夫博士制造的第一型自主思考计算机，博士命名为亚当·弗兰肯斯坦。”亚当兢兢业业阐述着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亚当。”
“还是个机器人条子，不是人，难怪那家伙有兴趣。”钢琴师哼笑一声。
“喂喂。”沉默着看着一切极快发生的中也终于吱了声：“什么情况？这谁啊这？”
“我们还以为你会认识呢，小中也。”公关官故作惊讶。
“什么？我——”
“您就是中原中也先生吗？”就见亚当顶着脖子上紧绷的钢丝强扭过头，脖子和钢线摩擦发出刺啦的声音。
亚当凑的极近，快怼他脸上了，中也下意识后仰一点，没好气：“是，你谁啊你？”
“信息匹配重合度99.875%。”亚当说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被脖子上钢线扯着不得不重新坐下：“身份确认。中原中也先生！本机是来保护你的！”
“谁要你个外国铁皮保护。”中也环顾一周，原本好好的欢庆环境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被完全打乱，也许是少年人的狂妄，让他拔高了音量：“我自己就能搞定自己。”
亚当此刻展现出他作为机器人极其良好的耐心，向中也解释：“本机是被派来保护您免受暗杀王暗杀的。保尔·魏尔伦，也是本机此行来到日本需要逮捕的目标。”
“什么？！”
“你说魏尔伦？”中也睁大眼睛。
“中也认识？”
“什么人？”
“我们见过吗？”
同伴们七嘴八舌道。
“没错，魏尔伦，你的哥哥。”亚当认真地说，没有理会其它五人。
“你在鬼扯什么？”中也不耐烦道：“魏尔伦早就是个死人了，还有，我没有什么哥哥。”
此刻的中也直直看着面前的亚当，并没有怎么注意伙伴们的神情。
如果他在事后回想从他踏入酒吧以后发生的一切，就会发现处处透露着违和的感觉。
可惜现在中也满心满脑子都是想把这个机器混蛋的脑袋锤爆，虽然可能看不懂但还要拆开看看这个家伙脑子里的芯片零件什么的是不是有问题。
“魏尔伦没有死亡，他还活着。”亚当冷静身处胳膊，机器臂上伸出一片电子屏，在还算浅色调的墙上投影出一张照片：“这是本机来到日本后搜集到的关于魏尔伦的行踪。”
照片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带着黑帽子，视角是俯视的所以看不到这人的脸，只有一丝丝金色从帽子下檐探出。
亚当看上去有些遗憾：“这个国家的监控设备像素实在太差，就算是本机也没办法让照片变得更清晰。”
“但是魏尔伦已经死了。”中也冷静地说：“兰堂……临死前亲口承认的，他没必要骗我。”
兰堂……？
只有傻瓜鸟微微显露出震惊。
这点已经足够奇怪了。
————
“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在说这话时，那个人拿着笔刷在速写板上画着些什么：“眼睛看我，不要到处乱瞟。”
“我们不会轻易地相信你，要知道你可是疑似想要诱拐中也的嫌疑犯。”
“我不指望你们会相信。”阿贝多垂下眸子，沾了些蓝色的颜料，认真点在写生的画作上：“时间会证明一切，无论相信与否，对我来说只是为你们提供一条新的道路。”
“你打算怎么让这些假人替代我们？”一边的玻璃仓里沉睡着五具躯体，没有五官和详细的特征，辨认不出谁是谁：“按你的描述，那个叫魏尔伦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就是炼金术与实验的不同之处。”阿贝多给画作上的人增添了一点头发，显得更茂盛一点：“这是创生。”
“真自信。”钢琴师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有些好奇，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情报？嗯？秘辛？”
“大地上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录。”画作上俨然是另一个钢琴师，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食指微微抬起，眼睛直直看着画外，连高光都点的十分清晰。阿贝多对这幅画还算满意，点点头将画纸取下来卷了卷：“地壳中，大地中，空气中，水中，宇宙中，只要是生命存在的地方，就没有不可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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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份资料涉ss+级别机密，更多信息……”
“只能给中也一个人看，对吧。”钢琴师接上亚当的话。
“是的。”亚当点点头。
“喂，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是一个共同体，他们有权利知道这些。”中也拍拍桌子：“就在这说。”
“中也。”公关官却笑了起来：“你是你，我们是我们。”
“我们是同伴，但谁都不能否认你这个个体。”钢琴师接下去。
“早点回来。”外科医生冲他点点头。
“哼。等你回来，我就破了你的六连冠。”冷血轻哼一声。
“你们——”
傻瓜鸟拍了拍有些呆愣的中也，冲着亚当的方向微抬下巴：“去吧。”
“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青色风暴（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