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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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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自柏选了一家骨头锅,周柯没什么异议。
冒着白气带着浓郁肉香味的锅上桌时,周柯才感觉到饿,好饿,饿的浑身都没劲了。郭自柏也饿了,俩人没怎么说话,一个劲的吃。锅里的肉和配菜都吃完了,还下了份面,才吃饱。
吃饭期间周黎女士破天荒的给周柯打了个电话,周柯都怀疑周黎是不是他亲妈。周黎对他很好,但是懒的管。自从蒋同志跟周黎女士离婚后,周黎才开始象征性的管管他,他不是重要的。
最重要的消息是,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周黎女士跟他宣布,她即将二婚,带着他的亲妹要嫁人了。
是的,他还有个妹妹,五岁,超级...可爱。他被判给了蒋同志,妹妹判给了周黎。
二婚的消息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是迟早的事,就跟蒋同志一样。只是被抛弃的滋味又重了一层,这一次哪个家都不算是他真正的家了。
吃完饭,俩人又转了一会,天渐渐的黑了,道路旁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陪我买点水果吧,”周柯说,“然后你就回家。”
“行。”郭自柏刷着手机应了一声。
周柯看到前面路边有不少水果店,离家也不远平时可以来这买,他拽着郭自柏走上去。
“江枝水果店。”郭自柏指着牌子念了念,“这边的小店都挺...破的哈。”其实也不是破,是接地气,水果都摆在外面的小棚子里。
“店是破,”突然从小棚子后边,盖着很厚门帘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老板娘吧,穿的很朴素,声音挺温柔的,没有恼,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水果保甜,喜欢吃什么挑挑。”
周柯一阵尴尬,当面说人家店破这事他干不出来。
郭自柏倒是脸皮厚,还笑着跟人家搭话呢,“不甜我给你退啊!”
“不甜,不要钱,”老板娘说,“都可以尝,你吃哪个阿姨给你切一块,美人指要不要,最近卖的最好的水果。”
郭自柏还真不要脸的尝了一个,他又递给周柯一个,周柯摆了摆手,“嗯?柯儿,真甜。”
这下好了,不打算在这买,都要买了。
周柯随手扯了一个塑料袋,装了半袋苹果,又装了一整个榴莲。递给老板娘称重。
郭自柏这个自来熟都跟老板娘聊起来了,“老板您这是什么品种的苹果。”
“红富士的。”老板娘说:“那边还有阿克苏的,贵不少,但是更甜。”
“苹果是四块钱一斤,这是五斤的。”老板娘说:“一共20块钱。”
周柯嗯了一声,老板娘又开始称榴莲,刚要按电子秤的时候,又从刚刚的门儿里出来一人儿。
“妈,有电话。”是个年轻小伙子。
周柯抬头看过去,靠!真他妈孽缘啊!打人头子江荼。
“来,你给客人称一下,”老板娘接过江荼手中的手机,又对周柯说,“让我儿子帮你称一下。”然后就掀开帘子进屋了。
江荼接过榴莲,放在称重器上。
周柯没说话,干瞪着江荼,昨天那种莫名的不爽又一涌而上。江荼倒是没看他一眼。
一身白色休闲衣,上身宽松Polo衫,下身宽松短裤,露出来的腿白且长,周柯切了一声,今天倒是没带帽子,头上还缠着绷带。
该!周柯在心里骂了一句:装什么清爽呢,昨天堵人挺狠。
“榴莲,102,”江荼看着称重器说的平淡,又拿过那半袋苹果打算在称一遍。
郭自柏没察觉到什么,拦了一下江荼,“等一下。”
江荼皱着眉看着郭自柏。
“柯儿,要不你要那个阿克苏的吧,我记得我妈上次买那个挺甜的,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么?”郭自柏又对江荼说,“麻烦你帮我换一下吧,我朋友喜欢吃甜的越甜越好,跟小孩爱吃糖一样。”
“靠,”周柯不爽的咬着牙:“闭嘴吧你。”
“不是么?”郭自柏笑着说:“你还喜欢吃棒棒糖呢。”
江荼回身装苹果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屁!”周柯有点烦躁。
江荼把装好的苹果放进称重器,看了周柯一眼勾了勾嘴角,“还没消火?想再给我一巴掌么?”
“啊!”郭自柏张大嘴看了看两人,“啥?啥意思?”
“靠,你不会是昨天那个被周柯一巴掌扇在......”
郭自柏还没说完呢,周柯连忙冲过来,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不会说话闭嘴行不行!”
郭自柏嘴里呜呜的,一个劲的扒周柯的手。
“人渣!”周柯低声骂了一句。
“我耳朵很好使,”江荼看了周柯一眼把两袋水果递给他,“当人面骂,合适么?”
“就是说给你听的!”周柯瞪着江荼。
“呵....随你,”江荼无语的笑了笑,“苹果90,一共192块。”说着又伸手从称重器旁边拿过微信码递到周柯面前,“扫码。”
周柯松开郭自柏接过江荼递过来的水果,猛地往下一沉,“靠,这么沉。”又瞪了一眼江荼,一只手吃力的拎着两袋水果,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手机开始扫码。
“爷爷啊!”郭自柏说,“你捂得真严实,”
“你大爷!”周柯说,“快帮我拎一下啊,手断了。”
“来了来了,”郭自柏象征性的咳了两声,连忙接过周柯手中的水果。
“我又没掐你脖子,你咳嗽什么?”周柯看了一眼郭自柏,郭自柏啊了一声,他又看向手机最后输了支付密码,对江荼说,“付了。”
江荼知道周柯这两句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付完款后周柯立马转身就走,郭自柏连忙跟上,这两袋水果加起来稍微有点沉。
“周柯,柯爷,你等等我啊,”郭自柏提着东西跟上去,“我给你拎回去吧,你受着伤呢,自己拎回去挺费劲的。”
“不用,我自己拎。”周柯气呼呼的反身走回来,一把夺过郭自柏手中的水果,后背伤跟着扯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你打车吧,这还好打一点,到了胡同口没车了。”
“需要送货上门么?”江荼突然从棚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我们这....”还没说话,就被周柯打断了,郭自柏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用了,谢谢。”周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呵,你不看人,我还不看你呢,谁怕谁。
“我还想说正好让他给你送过去呢。”郭自柏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是故意讽刺我呢,你没看出来。”周柯瞪了郭自柏一眼。
“没有啊!”郭自柏说着指了指水果店门口的牌子,“那写着呢啊,超过十斤括号包含十斤,管配送。”
周柯看着红牌子瞪了半天,“靠。”
郭自柏笑的停不下来,周柯看着他没有忍住突然跟着乐了两声,“傻b。”
“哎,对,”郭自柏说,“我还没问你,你昨天晚上那会干什么了。”
“小爷匡扶正义呢。”周柯说。
“就是.....”郭自柏看了看水果店外没人了,又凑近周柯耳边小声说,“就是扇了那人一耳光。”
周柯啧了一声,“你怎么尽捡着恶心人的话说。”
郭自柏还没说完呢,出租车就开过来,“赶紧赶紧的上车回家吧,”周柯边推边搡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不用知道,快走吧。”
“哎哎哎,行行,”郭自柏说,“你别推了,我自己上。”
“快走吧,”周柯把郭自柏推上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又对司机说,“师傅,快走快走。”
郭自柏叹了一口气,从窗口探出头来,“走了柯儿,放假来找你。”
周柯转身回去拿放在地上的水果,背着身对郭自柏挥了挥手,出租车就开出去了。
但郭自柏的声音还在不断飘过来,“柯儿,你记得吃药,机车的钥匙我放你卧室了.....”然后然后,车跑太远,听不清了。
“真啰嗦,”周柯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拎着水果往家走。
又是一个人独自睡觉的夜晚啊!周柯一想到这就一阵烦。
往回走的时候,天际突然一白,闪电倏地消失,随后一声轰隆隆的闷雷。
“要下雨了?”周柯看了看天嘀咕了一句,接着小风就吹起来了,好些个尘土扑到脸上,他低着头吐了半天,“靠。”然后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小荼,江荼,起风了,”老板娘江枝,边往屋里搬水果边喊:“快点来搬水果。”
没两秒江荼就从屋里出来了,他正写作业呢。
“快,把水果先搬进去,一会要下雨了。”江枝说。
江荼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跟江枝搬起水果来,不算累,也不慢,毕竟这是每天的一个过程,早上搬出去,晚上搬进来。
刚搬完,大雨倾盆而下。
“刚刚好,”江枝看着棚外的大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江荼的后背,“走,吃饭去吧,你作业写完了没。”
两人一块往屋里走,“还没呢,数学差一点。”江荼说。
“那先吃饭,”进入客厅后江枝去了厨房,“吃完饭,在写吧。”说着端出来两盘菜。
江荼也走过去盛米饭,应了一声。
江荼的家不算大,小小的一方客厅摆着一张三人座的木质沙发,靠背镂空的那种,裂了纹的木质茶几,一台电视,一台饮水机还有一个小书柜,很普通的家庭样子。
“那会儿来买水果的人,是你同学吗?”江枝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江荼端着碗吃的正香,看了江枝一眼,“不认识。”
“你们在外边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江枝说,“是不是跟人家起冲突了。”
江荼笑了笑,“没有,我这样的好学生,您见我跟谁起过冲突。”
“哎,”江拿着筷子伸手敲在江荼头上,“我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你头上的伤都没交代清楚呢。”
“哎,妈。”江荼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头,“你儿子都受伤了,还打,我不是说了吗,头上的伤是在学校不小心砸的。”
江枝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信吗?”
江荼又冲江枝笑了笑,没再说话。
“妈知道你是好孩子,”江枝说,“不会主动惹事,这我都放心,你小时候跟着妈妈吃了很多苦,我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将来结婚生子,顺顺利利的走下去,不求大富大贵,平安健康就好。”
“怎么突然说这些,”江荼给江枝夹了一筷子肉,“先吃饭。”
“不要像你爸一样。”江枝说。
江荼拨动的筷子突然停了停,半晌他才垂着眼说,“不说了妈,吃饭吧。”
“小荼,”江枝盯着江荼很严肃,“你跟妈妈发誓,你不会像你爸一样。江荼低着头愣了两秒,然后看着江枝然说,“妈,我发誓,我不会跟他一样。”
江枝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了句:“吃饭吧。”
周柯回了家后,先洗了澡,换上了一套舒适的家居服,伴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窝在沙发里吃了两块榴莲。手机里除了郭自柏的消息,没有其他人的。
超大的幕布里正放着游戏解说的视频,他很喜欢这种氛围。落地灯,沙发,疾风,骤雨,打开窗子扑面而来的凉爽和水渍,声音大的像是失聪已久的人突然听到锣鼓喧天的阵仗一样。
惬意而孤独,清醒又沉迷。
此时,江荼站在遮雨棚里,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只有路灯依旧昂然挺立,亮着光隐匿在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绿树中。
遮雨棚的边沿一个劲的往下泄水,比雨势要大,跟开了水龙头一样迷糊成片。
他从裤兜里摸出刚刚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的那两样东西,熟练地从小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又拿出打火机,点了几次被风吹灭了,又背着风点了一次才把烟点着。
烟头的火星被大风吹得一阵明一阵暗,太久不吸烟了,第一口就呛得他一阵咳。
仿佛雨大了,风急了,咳的猛了,就可以洗刷掉他身上烙下的让人厌恶的印记。
江荼在外面呆了很久,具体几点没看,进屋已经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