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有解》棽竹

4、第四章

　　周柯这一晚睡得很香，一个梦都有没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整个人跟雨后的天气一样，清新凉爽。
　　他洗完漱换了衣服，去街边的包子小店看了看，没有他最喜欢蟹肉包，只好买了几个素的，他总觉的那些小店的肉包子不是很健康，另外还有一杯水冲的豆浆，一级难喝，没喝两口就扔了。
　　他边吃边往回走。

　　今天周日，明天就要去新学校报到。他打算到家后先把书包收拾收拾，找一身适合明天上学穿的私服，转校生现在还不配拥有校服。
　　对于穿这方面周柯很讲究，酷最重要，不能让人以为他像这张脸一样可爱。

　　然后就是游戏一天，没人打扰，兴奋中带有一点无奈。
　　昨天他给蒋同志拨回去的电话，一直到现在老爸都没有回，周柯乐得自在，但还是禁不住感叹，果然有了新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玩了睡，睡了吃，一天过去了。以至于他打算给客厅那个大鱼缸添两条小鱼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

　　周柯醒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太阳公公在沉落的边缘疯狂试探，室内灰蒙蒙的。他从来没有独自在家宅过一整天，没人说话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了一样，整个家也安静的可怕，他顺手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孤独。

　　他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才坐起身，茶几上还摆着中午点的那份吃剩汤的海鲜面。晚上去外边吃吧，再不说话他就要寡死了。

　　周柯收拾了垃圾，穿上外套，锁好门，就往胡同外走。
　　昨天跟郭自柏转的时候发现，好像大街那边有家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便利店。

　　周柯站在门口朝牌子望了望，357便利店。
　　嗯，挺好！还是自动感应的门，他有点吃惊，这种小镇还有这样的门实属不容易。
　　“欢迎光临。”一个极其不值钱的机器声传出。

　　周柯笑了笑，然后环顾了整个店，店不算小，很干净，一个中年大叔，应该是老板在收银台后的躺椅里玩手机。
　　他转了几个货架东西也很全，落地窗那边摆了一张长桌还可吃东西。他挺想跟老板搭个话的，但自以为一向高冷的他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只来了句，你好，结账！

　　他拿了一根香肠，一瓶水和一桶无敌辣的酸辣粉，他其实不太能吃辣但很喜欢吃，只是每次吃完整个脸和脖子都被辣的很红。

　　泡面的间隙他刷了会朋友圈，没什么新意，都是表面朋友的炫富，炫表啊！炫车啊！要不然就是出席各种有美女的轰趴会。
　　在他看来就是极致的装逼大会加无聊的撩妹！！！他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就算是去了也是被一众女生调戏。还不如跟郭自柏去飚一把机车来的爽。

　　酸辣粉是真的辣，周柯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一口，辣的头都有点晕，正喝水的时候。
　　“欢迎光临。”廉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差点被水呛到，真是服了，怎么哪都能碰见这人！

　　“小荼来了，”坐在收银台一直闭麦的老板突然面带笑容说。

　　靠！这什么老板，刚刚怎么都没冲我笑！周柯暗自吐槽。

　　“哎，大伯，”江荼说。
　　“今天买点什么？”老板说。
　　“刚要蒸饭，发现家里的米没了，”江荼说，“来袋大米。”
　　“还要上次的香米吗？”老板笑眯眯的，“还有一袋我留下了，你要给你了，下次来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荼笑着说。
　　“跟我你客气啥，”老板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哎，好，”江荼抬脚往货架这边走，还喊了一声，“我再看看别的。”

　　江荼转身的时候，周柯立马扭回头。

　　靠，可别看见我！他在心里嘀咕。

　　周柯正在保持静止，突然手机很不给力的响了，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江荼一定在看他，并且脚步越来越近。
　　周柯看了眼来电，拿起电话按了接听键。

　　“喂，小柯啊，是爸爸。”蒋同志那边听起来乱乱的，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饭局。
　　周柯一阵无语，“我知道，我的眼睛好好长着呢。”

　　“哎，你这孩子，”蒋同志那边听起来安静了不少，应该是出了包厢，“我前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今天刚闲下来就给你打了。”
　　“又喝了不少吧！”周柯说。蒋同志平时话很少，只有喝了酒话才多。这一点他跟蒋同志一模一样。

　　“呦小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老爸了。”蒋同志在那边笑了笑，“爸爸知道，你对王阿姨...”
　　“哎，打住爸，我们之间不提她，”周柯边呲溜边说，“您有什么事儿快说，我忙着呢！”
　　“你是不是又吃辣的了？”蒋同志问。
　　“吃了一点，”周柯说，“没事，我很能吃辣。”完了，他居然忘了他还受着伤不能吃辣，这一桶都下肚了。

　　“你明天开学吧！”蒋同志没在关注他吃辣的事。

　　“嗯，明天开学，学校就在外婆家附近，很近，”周柯又说了一句，“不用送我去！”蒋同志之前一直说周柯转来新学校一定亲自送他去。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除了蒋同志的声音，还有刺啦刺啦撕塑料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柯回身看了看，居然是江荼在他身后撕东西。

　　哎，服了。

　　“听见了没有，小柯。”蒋同志说。
　　“啊，”周柯说，“你说什么爸，我没听清。”
　　“我昨天上午出差了，明天赶不回去，”蒋同志说，“你只能自己去学校了。”

　　“嗯，知道了，”周柯说，“您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行。”
　　“知道学校的名字和要转去的班级吧，找哪个老师知道吗？”蒋同志又问。
　　“哎呀，我记着呢，”周柯有点不耐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闫明中学，一班，班主任赵静，您都说了很多遍了。”
　　周柯感觉到身后某人的动作一停，随后又一阵动静。

　　蒋同志笑了笑又嘱咐了周柯几句，才把电话挂掉。

　　周柯回身看过去，江荼居然还在他身后。

　　“偷听有意思么？”周柯突然说了句，他就是看江荼不爽。啪的一声把手机扣在桌上。
　　谁知某人跟没有听见一样，没有理他，直接走到收银台，老板正好提着一袋米出来，江荼结完账，还跟老板说了几句话。
　　直至江荼说了句，“大伯，走了。”
　　周柯才没有忍住回头看了江荼一眼，真的直接走啊！居然无视他的话。他咬牙骂了一声，“靠。”有点后悔多那句嘴了。

　　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时候周柯吓了一跳，江荼伸手扔给他一个棒棒糖，“别靠了，棒棒糖，偷听赔罪的！”
　　“什么玩意！”周柯扭头看过去，江荼正一脸笑意看着他。
　　“你有病？”他皱着眉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人，有点愤怒，“拿走你的东西，我不要。”
　　“棒棒糖无罪，”江荼拎着东西边往门口走边说，临出门又来了句，“明天见。”
　　“谁跟你明天见！”周柯冲着玻璃门外的身影喊。明明是他撞见江荼干坏事，明明最不安的人应该是江荼，就因为那不过脑子的一巴掌让他和江荼的状态整个反了过来。

　　烦！
　　周柯愣了一会后，视线不自觉的聚焦在那个巧克力味的棒棒糖上，嘴里还有点辣，很适合吃个棒棒糖。

　　我自己有钱，我不会买吗？非要吃你的，但是好像不吃这个就浪费了，还是我最喜欢的口味。算了，吃吧！！
　　周柯经过一番心里争斗后，最终毫不客气的拿过棒棒糖，很暴力的拍开它，犹豫了几秒放进嘴里。
　　浓郁的巧克力味溢满口腔，香甜滑腻，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好像此时窗外的万家灯火都是为他亮的。

　　我重申一遍，我不是因为这个口味是我喜欢的，我才吃，而是因为棒棒糖无罪！

　　原来，其实，小柯同学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不，是一个底线很低的人，那怕此时的棒棒糖来自于这里唯一一个看不顺眼的人，他都可以塞进嘴巴里。

　　周柯出便利店的时候，棒棒糖才吃了一半。
　　他嘴里叼着塑料棍，发出咯吱咯吱嚼糖的声响，双手揣在外套兜里，慢慢往回走着，还是原来的路，今天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前面有个大妈领着一个小孩，边说边笑，他偷偷的跟在她们身后。

　　周柯看着她们，突然那种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的感觉，慢慢从记忆最深处苏醒，专属于胡同的味道也和记忆中重合。
　　尽管这些平时不会想起，但是早已刻在身体里。触景就会生情。

　　其实周柯可以选择不住在这，他提出搬走的想法时，蒋同志打算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一套公寓，他拒绝了。因为他不想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家里，胡同区的这套房是外婆家的，周黎没有兄弟姐妹，房子就留给了他老妈。
　　周黎知道周柯要转来这边的闫明中学，就把房子给了他，这里有很多小时候的回忆，有熟悉的幸福感。

　　周柯打开门进入院子后，环顾了一番，之前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不过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差别，只是觉得院子小了很多。
　　进入院门后有个门洞，那辆郭自柏特意骑来的超酷机车就放在那，黑色橘色相间，周柯摸了摸大宝贝，叹了一口气，在这估计是没有什么机会骑了。

　　院里有两颗柿子树，还有一小片没有铺砖的空地，周柯记得小时候这边会种一些菜。小院中间有一方小铁架，之前是让葡萄顺势长的，但现在没有葡萄树了，架子下边有一张小石桌，还有几个圆石凳。
　　夏天和郭自柏在这烧烤的话挺不错的，周柯想。

　　再往里走就是客厅门，周柯抬脚迈进去，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气。
　　没事，总要适应的，习惯就好了，他安慰自己。坐在沙发的那一刻，突然鼻头一酸，他有点想哭，从前被人捧着长大的人，现在好像没了后盾。

　　郭自柏电话打来的时候，周柯刚洗完澡，不过因为背后的伤口，这个澡洗得不是很尽兴，投影幕布上放的依旧是游戏解说视频。

　　“我是大柏，我是大柏....”铃声飘荡在客厅。

　　每次听到这个铃声周柯都想把手机砸掉，没办法他换了很多次，最终都会被郭自柏换回来，时间长了他就懒得弄了。
　　“喂，”周柯瘫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拨弄着自己半干的头发。
　　“柯儿，无聊了么？”郭自柏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柏叔叔来陪你了，哎哟，我艹，你不知道今天去我老姨家，那几个小孩给我闹腾的，烦死我了，搞得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了。”
　　“那哪行，”周柯笑了笑，然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要不然怎么展现柏爷的威武呢！”
　　“你大爷！”郭自柏乐了，“怎么，我们少爷寂寞了？”
　　“并没有。”周柯手指又勾着卫衣帽子上的抽绳，懒懒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郭自柏问，“药吃了吧，忘了跟你说那个药忌辣忌酒，你别吃辣的什么的。”
　　周柯叹了一口气，“没事，不怎么疼了，就是偶尔扯到会有点不舒服。”
　　“坚持两天，应该很快就能拆线，你记得去换药。”郭自柏说。
　　“知道了，”周柯说。
　　“没别的事了吧，来，爷带你浪几把，”郭自柏说，“我们游戏相会。”

　　“.....行吧。”周柯应了一声挂了电话，顺手登上了游戏。不玩游戏也不知道干嘛，干脆来几把，然后睡觉，明天上学！

　　早上，第n个铃儿响的时候周柯还在半梦半醒间，他知道自己估计是要迟到了，但就是起不来。眼皮死死的黏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已经穿好衣服了，但其实还在睡着。
　　罪魁祸首就是柏叔，昨晚郭自柏拉着他玩到了两点半，输一局来一局，死循环。

　　意识清醒的时候，也快该上课了。他迅速的洗了把脸，牙都没刷，漱口水将就了一下，拿上书包飞奔到楼下。
　　靠！
　　半路鞋子又跑掉了，他又穿好鞋子跑到胡同口，边跑边寻找出租车。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出租车不少，报了地名后，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到学校的时候还差三分钟上课，他又寻找高二的教学楼，一路小跑。伴着上课铃到了一班教室外的楼道。

　　正庆幸不算太晚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似一阵风一样从身边刮过，周柯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前的碎发跟着飘了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