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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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类的恶意与恐惧所形成的诅咒。”雷电芽衣停顿了一下，“这是那两个高中生给我的解释。”
“但是正如你所说，迄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周围遇见过他们口中的存在。”
如果存在于他们口中的咒灵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对人类抱有着极大恶意的非自然能量体，那么在她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漫长的时光里，她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巫女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如说，如果真的有不长眼的东西撞到了你的面前，我才要感到不可思议。”
“而这份情况，不仅仅是发生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据我这几年以来的观察，与其说是‘你’身边不会出现任何咒灵，不如说……”
“是所有的‘律者’身边都不会出现才对。”
清淡而又理智的话语消散在了空中，八重神子在虚假的幻境中，淡然地解剖世界的真实。
“……什么意思。”不好的预感开始向雷电芽衣发出警告。
“就如同我们所执掌的权能一样，恶意，从来都是人类发展过程中无法规避的一环。”
“而在这边的世界中，我们惊讶的发现，这份粘稠的，深沉的，属于人类自身的原罪，竟然以一种脱离了人类本身的形式而存在于世上。”
“它们，或者说是他们，已经可以被称之为一个完全崭新的物种了，因为无论是从生物构造上，还是从精神方面上来讲，咒灵已经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然而，或许也正是因为咒灵依托于人类而出生，靠吞食人类而生长的关系，明明身为能量体，咒灵在某种方面，却拥有着惊人的，与人类无比相似的本能。”
“例如说……无可比拟的求生意志。”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并非是雷电芽衣本人的错觉，八重神子的确是扬起了一个嘲弄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狡猾，奸诈，无恶不作，却也同样谨慎，怕死，知道什么是自己的猎物，而什么，又是可以将自己视作猎物的猎手。“
“你们体内律者级别的崩坏能能量，在你们隐藏的很好的情况下，的确可以瞒过人类的感官，但对于单纯的能量体而言，却犹如空中日轮一般耀眼无比。”
“你知道吗？在之前的第十二次崩坏中，仅仅是那一个晚上，在侵蚀之律者无意识的操控之下，整个横滨市内所有的咒灵就都化作了她的养分，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来。”
“无法抵抗，无法违逆，刻印在咒灵这一存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不会让他们想要靠近你们的，更别说是把你们视作猎物了。”
“倒是我们这种弱小的律者逃过一劫，应该是被他们当作和咒术师一样的存在了吧，总会有几个拎不清自己分量的小东西自己撞进我们的手里，倒是为我们加深这个世界的本源做出了更多的贡献。”
“就像是杀不死的小强一样，怎么也杀不完，根据我们的调查，它们更是在这十几年间不断地成长，到了如今基本上随处可见的地步。”
“嘛，长久以往下去，或许就会有那种进化为和人类基本别无二致的智能的咒灵，到了那个时候，也许这份本能便会退化，最终也同样失去对你们的敏锐感知也不无可能。”
“等等，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雷电芽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芽衣，有没有感到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感？”八重神子低声笑道，“这些咒灵，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崩坏’一样。”
八重神子的话语劈散了雷电芽衣内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之前的种种伪装，全部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这才是这起事件的根本！这才是她不惜与自己为敌也要达成的目标！
“在第一次见到咒灵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
八重神子歪了歪脑袋。“当时我还以为，在这边的世界上，我们的崩坏兽受到其他能量的影响，才成长出了这副抽象的外貌。”
“然而，在逐渐深入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咒灵这一存在，与崩坏兽有着本质的区别，但与此同时，它替代了崩坏在我们那个世界的角色。”
“因此……我曾经也是有过期待的啊，芽衣。”
八重神子的语气渐渐变得激烈，她的目光愤怒而又悲伤，这样的眼神刺痛了雷电芽衣的内心，也让她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当我一步一步踏入那个世界，想要从中学习对抗崩坏的方法的时候，迎接我的，却是冰冷无情的现实。”
“多么可笑啊，你敢相信吗？仅仅是因为人类还足以对抗这些恶意的产物，仅仅是因为伤亡还控制在了可以接收的范围内，那些咒术界的高层便心安理得的承受所有的一切，甚至迫害身为同一个战线的战士们，对人类的敌人咒灵保持敷衍的态度，对权力的追逐倒是狂热得可怕。”
“咒灵得成长从未停歇，人类的他们却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双耳封闭，对于始终存在于那里的伤亡，有的仅仅时一句‘这个东西不太好用’的感慨！”
“在这种情况下，你难道要一个已经要被逼下悬崖的人，去相信，去指望那些在旁边冷眼以待的人吗？！“
“芽衣，八年了，我们早已认清现实，更是决定不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八重神子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容，此刻的她，比起雷电芽衣在学校中，在她本人的叙事中的那个总是琢磨不透的八重宫司，更像是支配之律者的首脑，那个她后来基本上只在会议上遇见过的金发少女。
戴着那副充满着笑意的面具，永远不让任何人看清自己的想法，也不将任何人视作自己的伙伴的，冷漠的人偶。
在那份极致的冷静之下，却是足以颠覆世界的疯狂。
“认清现实吧，芽衣。”
“如果说我们还处于原本的世界里，那么对付崩坏的方法自然不止一种，纵使我们身处绝境，我们依旧能在黑暗中看到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希望。”
“但是在这边的世界，在这个甚至没有一个人类愿意作出改变的世界，你觉得继续原本的那套方法，我们还有战胜崩坏的那一天吗？”
“……我们还有律者的力量，”雷电芽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意，“如果凭借我们的力量的话……”
“即使凭借着我们的力量，面对终焉，我们也依旧无计可施。”
冷漠的宣判直捅雷电芽衣的心底，这句熟悉的台词，让雷电芽衣再次回忆起，眼前的支配之律者，是他们当中唯一的，经历过前纪元文明毁灭的人物。
“律者的能量，比之终焉，不过是蜉蝣之于天地，一粟之于沧海，你还远远不曾了解，终焉律者的存在，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虚数，在这边的世界里，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具备如此庞大的崩坏能才对。”
“但是，现实却是我们的力量日益增长，甚至到了如今，已经成长到无法随意挥舞自己力量的部分。”
“作为支配之律者的我们，甚至完成了在以前从未有过的壮举，得以一次性将全部的人偶具现化到了现实。”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八重神子目光微闪，“那就是，我们的力量来源，依旧与我们原本的世界所相连。”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般，那么，在十三个世界的律者之后，便是前所未有的，最强的终焉。”
到了那时，局面就不是她们能控制得了的了，所有的事物终将化作虚无，唯有燃烧殆尽的灰尘还会再次回到星体的怀抱。
“更何况，你觉得如今的人类，具备与崩坏，与整个神明作战的觉悟吗？”
“不存在的，芽衣。”八重神子美艳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只要你切实地观察过这个世界的每一处，你便知道，这个世界比之崩坏，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没有经历过崩坏给予文明的洗礼，他们对这场灾难的危害程度一无所知。”
“没有参与过与律者的战斗，他们对于我们所蕴含的能量不曾抱有丝毫警惕。”
“没有见证过文明的陨落，人类的消逝，他们甚至对将要面临的一切毫无所觉。”
“而我们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在如今的方舟中，已经没有多余的魂纲储备了，而普通物质所制造出来的武器，甚至对我们自身都无法造成有效的攻击。”
“律者的能量更是随时都拥有着失控的风险，而我们当中的某些人，我毫不怀疑他们对人类的灭亡只会拍手称赞。”
“在我们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在前十位律者已经全部觉醒了的事实面前，就算崩坏愿意给予他们苟延残喘的时间，所有的证据也向我们证明，最后的几位律者依旧拥有着与我们相同位阶的实力。”
“就算想要与这个世界的政府合作，让他们提升对崩坏的认知，只要我们不使出全力，他们便不会将我们的存在重视起来。”
“芽衣，只要我们不展现出对人类毁灭性的打击，那么人类自身，就永远不会认知到崩坏的危害。”
“哈，我倒是不介意杀上个几万人来宣告我们的存在，但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也绝对会来阻止我的吧。”
“而在阻止了我之后，芽衣，你猜人类面对你们，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所以，最后只剩下我们了，我们也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
一瞬间，两人身边的环境再次转变，绘制这云纹的紫色墙壁拔地而起，在雷电芽衣还未察觉的时候，带着雷电符文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封闭。
八重神子的身影渐渐消散，站立在雷电芽衣面前的，已然是一名具有着与她相似面容的另一个人。
暗紫色长发扎成麻花辫垂于身后，越接近末梢，发色越浅。紫色的右眼角有一颗泪痣。头上戴着龙胆花和折扇的装饰。左肩戴着黑金色的肩铠，穿着一件紫色的和服，在用来固定的红色腰带上，紫色的腰绳系着一个印有雷之三重巴纹样的装饰，一金一紫两串流苏自然垂下。
两幅相似但又不同的面容就这样对视着，带着贯彻自身信念的决绝，与绝不退后的坚定。
“利用将崩坏能封印在月球上面的技术，我们已经找到了将咒力转化为能量的方法。”
“象征着人类‘恶’的咒灵，将会如同不断侵蚀着我们身体，带给我们无尽痛苦的崩坏能一般，化作我们向世界复仇的燃料。”
“在过去的实验中，我们捕捉咒灵再进行转化的效率仅仅只够维持我们基本的武装力量，但是，在那个术式为咒灵操术的小鬼身上，我们找到了新的可能性。”
“一旦这份力量得以被我们彻底解析，在拥有可持续再生能源的情况下，战胜崩坏，至少不再是一个可笑的梦想。”
此世最殊胜威怖的雷霆化身，稻妻幕府的最高主宰，雷电影，这位挟威权之鸣雷，逐永恒之孤道的寂灭者，召唤出了手中的薙刀，以“尘世七执政“的雷神的身份，向雷电之律者发起御前决斗。
“你们竟然想要‘圈养’咒灵，让源源不断的人类的恶意，代替崩坏能成为新的能源？”
疯了，这是雷电芽衣所能想到的，第一次词汇。这样的作法，与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人类的出路，将由我们自己来开拓。”
“而雷电芽衣小姐，为了这个目的，我是绝不会让你干扰我们的实验的。”
浓重的压迫感自雷电影的身上传来，在薙刀透亮的刀面上，映衬了主人一抹极其清浅的笑容。
“顺便一提，请不要过于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力量，要知道，这里可还是有剩下的人类的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