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
“芽衣——要接住我哦——”
手中的酒盏化作花瓣随风而去，妖艳美丽的粉色狐狸小姐一个转身，从天守阁的最高处一跃而下，飞扬的振袖如同羽鹤的翅膀展开，投向底处紫发少女的怀抱。
即使在此刻，雷电芽衣依旧可以从那双粉红色的兽瞳中，看到全然的信任与欢喜
她低声叹了一口气，张开了自己的怀抱，将这个粉色的小狐狸拥入怀中，如同在掌心迎来了一朵轻盈落下的樱花。她们的呼吸彼此交融，体温被紧密的触碰所传递，在微不可察的沁香中，彼此怀抱是那样的契合，以至于当她们看到对方眼底的冷漠与疏离时，会显得那样的突兀与不自然。
阳风吹过，抖落掉了樱花树上的花瓣，洒落在庭院中的池水之中，荡起一阵阵波澜，偶然间窥得的一只团雀落脚到紫金色的砖瓦上，好奇地望向她们。
但是无论五感回馈来的信息是多么的真实，此处不过是一方幻境罢了。雷电芽衣分外清醒，八重神子更是无意隐瞒，两人在彼此共同知晓的秘密中相拥，享受这最后一刻的安宁。
然而再怎么温暖的触碰也会有冰冷的一天，松开了环绕在雷电芽衣脖颈上的双手后，八重神子再次恢复了自己那不可捉摸的笑容，她望向眼前的律者，说道，“说起来，这还是芽衣第一次亲自来到我的故乡吧。”
雷电芽衣沉默，她本来是来质问八重神子此次行为背后的目的，但看到她飘忽的眼神，她突然发现，此时此刻，也许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没有听到对方的答复也不要紧，拉起对方因为极速赶路而略微显得有些冰凉的手，八重神子带着她，像是一个小女孩般，向着远处的城镇走去。
“那么，我这个东道主，可要好好招待芽衣一番啊。”
仅仅几步，幻境呈现出来的景色便再次发生了变化，这回是一个陌生的城镇，空气中传来道路两旁酒家食摊的浓厚香气，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击中，雷电芽衣不禁怔愣了一下。
幻境中并没有将其他人也幻化出来，这里的稻妻城虽然再现了那个名扬世界的古都，那份最值得怀念的烟火气息，却永远无法再度呈现出来了。
在空无一人的稻妻城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此刻，永恒之国只为她们二人敞开。
“我最爱的师傅开的拉面摊，那里的油豆腐拉面可真是一绝啊~我还曾和一个鬼族的小鬼在这里进行过拉面大比拼呢！”
“稻妻后来新研究出的团子牛奶，看那些甜品爱好者们那么追捧，应该是蛮好喝的吧，不过我倒是感觉一般啦。”
“神里家小鬼经营的木漏茶室，也就是因为某个死脑筋的家伙不在乎，不然我早就把这个窝藏过罪犯的地方给查收了。”
“啊快看快看，芽衣，前面就是我曾经和你提到过的，我开设的书店哦。”
一路走过，当她们驻足在八重堂面前时，这个只在她们闲暇时提及过的书店，陈列着一本又一本曾经存在于某处的书籍。
“这本，是《转生成为丘丘人，只要吃日落果就可以一直变强》，还有这本，《关于我的混乱系青春恋爱物语一事》，啊啊差点忘了这本，枕玉老师的《沉秋折剑录》，我以前可是相当看好这本哦！”
“够了，神子，这些东西并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原因吧。”
冷漠的话语划开了伪造的和平，雷电芽衣审视着眼前这个从未将真心交付于他们的女人，她或许会怀念以往的世界，但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八重神子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转过身来，第一次用那般伤感的眼神望向了雷电芽衣，却用着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什么”的语气问道对方。
“虽然平时一直是在一起的，我自己也透露了不少信息，但我还是想问问看，芽衣对我，或者说‘我们’，到底了解多少呢？”
将视线从那些只在历史书中看到过的建筑上收回，雷电芽衣只是沉吟了几秒，最终说道，“……硬要说的话，用‘一无所知’来形容比较好吧。”
“什么嘛，这么敷衍的回答。”八重神子轻掩唇角。
“不过是事实罢了。”雷电芽衣听到如此评价，却也并未生气，她拿起书架上的一本轻小说，略感好奇地抚摸上面画风奇特的人物，“迄今为止，我对你所有的了解都只来自于你自己，纵使你向我透露的些许内容符合我对你的认知，但只从一方获取的信息，想要让别人完全相信的话，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真像是芽衣会作出的回答呢！”
“毕竟在亲眼所见之前，没有人能真正考察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的容貌吧。”
文明在没有崩坏的侵袭之下繁荣发展，这是无论是前纪元，还是她们那个时代她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传承清晰的文化，相似但却在细微处不同的建筑，不曾见过的植被地貌，空气中传来的陌生的香气……”雷电芽衣的视线仿佛越过了万水千山，以一名过客的身份谈论着眼前陌生的景色，“这是我自己绝对无法想象出来的异世，也是足以佐证你所诉说的每一句话的最佳的证据。”
“‘世界’，啊……”
望着头顶碧蓝的，与外界别无二致的天空，八重神子却并未感到任何的喜悦，相反，这种赞誉，对她来讲反而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稻妻，由雷神所统御的，属于‘永恒’的国度。”八重神子向着远处眺望而去，身边的空间随着她的前进飞速流逝，转眼之间，她们便来到了堪称是稻妻顶点——神樱树的面前。
“多么美好的期许啊，即便这个国家的主君曾经误入歧途过，但那时的‘我’，从未怀疑过这份许诺。”
“但是芽衣，你知道吗？”八重身子的目光中陡然锐利，带着令雷电芽衣感到不安的执拗，“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只是一场，无聊的骗局罢了。”
……
前纪元，虚假的第十三次崩坏之后。
至此，所有的律者都已陨落，人类的命运被托付于最后的战场。而科斯魔，也即将要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
“格蕾修？你在吗？”
作为人类最后的底牌，逐火之蛾十三英桀第九位——【旭光】，科斯魔是如今地球仅剩的31021人中最为强大的那一部分，也因此，作为最后的希望，他被任命执行人类最后的三大计划之一，“方舟计划”，如今，也到了该和所有人告别的时候了。
基地的最深处，拥有着天蓝色长发的幼小少女正挥舞着手中的画笔，她实在是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来自科斯魔的呼唤。
“啊，格蕾修，你在这里。“
所幸少年已经习惯了少女作画时的全神贯注，他走到少女的身旁，望向面前的画作。
然而，在看到格蕾修此时的画作后，这个一向沉默内敛的少年却脸色大变，他一下子抓住了格蕾修在作画的手，第一次如此不安地质问到。
“格蕾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幅还未完成的画作上所呈现的，正是一艘已经隐约可以预见的太空飞船，在漆黑无光的太空之中，这艘还未完成的飞船却散发着比宇宙更加悲凉的孤寂。
“……科斯魔，痛。”
“啊，抱歉。”
科斯魔放下了对格蕾修的梏桎，他狼狈地低下了头。而逐火之蛾第十一位——【繁星】的格蕾修，也同样第一次放下了手中还未完成的画作，转身面对这名一直保护着她的少年。
“科斯魔，不开心吗？”
听到格蕾修的发问，科斯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格蕾修，我不知道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但是，执行方舟计划是我自己做出的决断，我不能，也不需要你为我做出任何牺牲。”
在看到那幅画作的一瞬间，科斯魔便理解了格蕾修所有的想法，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便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那是对格蕾修做出的决断的愤怒，还是对于被看穿了那心中小小的不甘的羞愧，但他知道，这份任务的重量，不应因为自己那如今比之全人类微不足道的心愿而推脱给另一名少女。
“嗯，科斯魔，我知道。”比起焦急的科斯魔，格蕾修却扬起了，一个小小的、欣喜的笑容，“我知道，‘方舟计划’，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在地球上仍存活着的所有人类，都再清楚不过一件事了，那就是他们战胜终焉律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人类想要继续延续下去的希望，如今已经不站在那边了。
“方舟计划”正是基于这份理念而诞生的产物，让人类最为强大的融合战士离开这里这个无望的战场，去无尽的宇宙中寻找不被崩坏所侵袭的新的家园。这不能被称之为“懦弱”，仅仅只是因为，人类已经无路可退了。
“但是，我也知道，科斯魔不想要离开。”一直被大家所保护在羽翼下的女孩，如今也有着战士的坚定的目光，“对抗终焉，向崩坏复仇，保护家人，这些都是科斯魔内心中最深处的愿望。”
“科斯魔，是人类的，【旭光】。”
“科斯魔，也想成为‘英雄’，守护大家到最后一刻，对不对？”
画布上暗沉而又绚丽的颜色汇聚在了一起，当银白色的飞船清晰的呈现在茫茫无尽的宇宙中时，科斯魔望见了格蕾修眼中伤感而又满足的离别。
“所以，科斯魔，去月球吧，我将代替你，代替大家去寻找新的家园。”
“我将作为管理员，带着支配律者的核心，将方舟计划的核心，圣痕计划的基础，‘原神’好好完成的。“
“到了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相信，我们终将重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