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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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无息，无限无垠。
在最初的最初，中原中也就是诞生于这片寂静的空间之中，那时的他甚至连作为“人类”本身的概念都不具备，就像是现在这样，仅仅是“存在着”而已。
无法思考，无法感知，物质世界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自身对于周边环境的认知能力不复存在，留下的唯有极致的安宁与无感。
然而就像溺水的人在失去意识后仍旧会抽搐一般，中原中也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寂静之下的不安。自己已经从过往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了，往昔的一切也不再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自己的内心明明不再迷茫，为何又要沉溺于这片意识之海中，不愿醒来呢？
“中也总是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要去做什么，这一点很好。”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明以往都会暴躁到跳起来，中原中也的内心却出乎他本人意料的冷静与安宁。
“但是中也，你其实并不怎么相信自己的抉择吧。”依旧是那种讨人厌的语气，仿佛对方在和自己进行什么跨越物种的交流，充满着高高在上的戏耍与冷漠，所有的话语，都需要一点一点将细节掰碎了展示给他看。
“‘羊’那失败的首领生涯到底是给你造成了多大的心灵冲击啊，以至于都到了现在，还需要我来帮助你认清你那别扭的内心。”
“说是要跟随森先生去了解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首领，却从来不主动去思考首领的每一个举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又怎样将其化作自己的谋略。”
“明明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成熟大人，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沿着力量优先一切的道路越走越远，成为港口黑手党远近闻名的利刃，最开始的背叛，会因为你拥有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和对他们的更加努力的体恤而改变吗？”
“该说是所有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的通病吗，中也到了现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依旧会先想着暴力解决。”
“啊啊，所以说我讨厌没有脑子的蛞蝓啦，即使是黑手党，要面临的也不是单纯的暴力工作才对的啊！”
“想要在敌人出手之前就看破对方的阴谋，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以首领之姿为部下建立一个名为‘家’的地方，这才是我认识的中也最开始的愿望吧？“
中原中也的意识飘向对方，在那双鸢色的瞳孔中，难得的没有看到任何的恶意与嘲讽，有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令他无比、无比难过的认真而已。
他 实在是太累了，凛的死亡，苏生，伙伴的逝去，自说自话的“哥哥“的爱语，崩坏的爆发，搭档的背叛，港口黑手党秘而不宣的阴谋，一切的一切接踵而至，他却仿佛从一开始便被所有人排斥在外，没有人明确地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痛苦，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背叛了他们，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也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想要让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罢了。
真是难以置信，明明是为了对方可以更好地活下去，但他们却都选择竖起身上的刺来刺伤对方，除却疼痛难耐的伤疤，他们彼此什么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太宰治”看着他，说道，“醒过来吧，中也。”
“没有人可以否定掉过去的自己，他已经存在在那里了，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最不容质疑的真理。”
“痛苦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基调，在周围遍布粘腻丑陋的恶意之中，所有人抓不住幸福才是正常的。”
“但是，那唯一的，那一点的还可以支撑自己前进下去的动力，才是你的全部的‘世界’，不是吗？”
“而为了那仅存的，微不足道的一点，”黑发少年扬起了一个绝不会，也不曾在他脸上展现过的笑意，“就足以让人，继续前进了。”
……
重峦叠嶂，怪石林立，风起鹤归，此为绝云间。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依旧伫立于此的最高峰，名为太虚山。
潺潺的水声，清淡的草木香气，中原中也从梦中惊醒时，已经是整整三天后了。
他之前身上的衣衫已然被褪去，整理在一旁，如今他位于山顶的这座小屋子内，怔愣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冒着余温的汤药被放在了桌边，阳光轻柔地铺洒在被子上面，他躺在床上，只能盯着陌生地天花板，沉默不语。
就在刚刚，他尝试着从床上起来，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试图抬起手臂，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冷汗瞬间浸湿他的后背，在确认自己如今是绝对起不来后，他也就只能像是个植物人一样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他还处于迷茫的当口，木制的门扉传来“吱呀”一声，中原中也艰难地扭头看去，却连余光都难以扫到那边，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一缕白色的秀发垂到了他的胸膛上。
中原中也这才看到来人的样貌。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比他大一些的女人，蓬松的白色长发以麻花辫的形式被一根红绳绑在脑后，垂落到腰间，身着阴阳相生，暗质云纹的陌生服饰，在望进那双浅淡冷冽的双眼时，明明身处暖春，他却无边的感受到了一股寒冷。
看到卧病在床的中原中也苏醒后，女人也只是稍微讶异地抬了抬眼，然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木桶与毛巾，再次转身离开了房间。
透明的符箓在手中凝结而成，白发女人向其内传音道。
“师父，他醒了。”
……
伏黑甚尔从远处眺望，在看到星浆体和夏油杰成功进入了帐，只留下五条悟一个人留在了外面后，不禁发出了烦躁的“啧”声。
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慵懒与危险气息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站立在一棵参天大树顶端纤细的枝丫上，让人不禁为这危险的姿势暗自捏了一把汗，但很可惜，无论是男人自己还是电话对面的中间商，他们对危险的感知早已如同呼吸一般密不可分。
“怎么？看样子高专的家伙和星浆体进去了？”
电话对面伏黑甚尔的联络人，孔时雨，感受到他的不耐烦后推测道。
“是啊，留下了六眼的小鬼在外面想尽了办法进去，真是烦人。”
嘴上是这么说，但伏黑甚尔早在两边通吃之后便多多少少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看在事情还在掌控范围之内，他倒也没有过多抱怨。
他原本想着借由星浆体的暗网悬赏，让那些只知道冲着钱来的虫子们消磨高专的精力与体力，最后再趁着五条悟他们大意的时候来上个致命一击，现在却因为那个奇怪的委托，不得不憋屈地看着五条悟一个人在外面养精蓄锐。
“哼，早在你决定自己要同时吃下两个单子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了如今的情况。”
孔时雨倒是对着现在只能隐藏在暗处的伏黑甚尔大肆嘲笑，要知道，他当初可是打算帮助他拒绝掉后面的那个委托的。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伏黑甚尔哼了一声，他倒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都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他见钱眼开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在接到盘星教委托后的一天后，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直接找上了孔时雨，在挑明两人之间的交易关系后，直接指名伏黑甚尔接下她的委托。
“不做任何变装，不带任何武器便直接来到这里，我姑且尊重一下小姐的勇气。”孔时雨只是上下扫了一眼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女，便将对方的身份揣测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这里不是高中生来玩的地方，你说的消息也不过是无稽之谈，赶紧回家吃晚饭去吧。”
听到孔时雨毫不客气的讽刺，金发少女也不生气，而是继续笑着说道，“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们最近刚接了盘星教的委托不是吗？我的委托不仅和这个任务毫无冲突，甚至可以让你一石二鸟，考虑一下，如何？”
在“盘星教”这个字眼出来的一瞬间，孔时雨便知道不能让她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了，在他这里刚刚整理完资料的伏黑甚尔毫不犹豫的从死角处发出攻击，打算直接让她昏迷到任务结束以后。
“别那么生气嘛，价格可以随便你开。”然而攻击却停留在少女脖颈的一寸以外，无法前进分毫，手刃被空气隔绝开来，少女转过头，向他扬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伏黑甚尔一挑眉，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和天元有仇的诅咒师一类的人，他倒也看得开，直接大刀阔斧地坐在了孔时雨房间内地沙发上，向看起来完全不是他们这边的人的少女，展开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那我就听听看，小姐究竟可以开到怎样的价位吧。”
“两个亿，真是阔绰啊。”
一时半会估计都不会有结果，伏黑甚尔从树上跳了下来，点燃了一根烟，往五条悟所在的方向走去。
耳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孔时雨还在叽叽喳喳地分析。
“总共就两件事，就能拿到这么多钱。第一个任务更是简单的过分！绑架一个高中生和一个低咒力术师，就已经拿到了一个亿了，之后的那个任务虽说诡异，但也同样费不了多少工夫。”
一阵沉默后，失真的声音再次传来，“甚尔，你还可以拒绝，这个委托怎么看都值不了这么多钱，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现在说不干还来的及。”
如同虫子一般的咒灵沿着男人结实的腰腹蠕动到肩头，在口器的位置，张开了面向未知空间的通道，伏黑甚尔从中取出了自己的咒具，稍稍试了一下手感后，回复了一句，便挂掉了电话。
“晚了，这笔钱，我要定了。”
……
当雷霆划过天空，利刃展开空间后，追寻着信息和八重神子气息而来的雷电芽衣，看到的是一贫如洗的蔚蓝天空。
她像是一尊威严的神像，又如同一位无可撼动的武士，从门扉踏入庭院，望向楼阁的上方，在那里，有着她此行的目标。
樱色长发的少女身着洁净素白的巫女服，原本隐藏着的狐狸双耳，也柔顺的收拢于脑侧，那双樱色兽瞳有些满足地眯着，她晃动着手中的酒盏，向着雷电芽衣的方向敬上一礼。
“欢迎来到天守阁，芽衣，让我们在这里，好好的交流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