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扛着锄头的泥塑人

66、宁维x陈青烊

　　新年没过几天，陈青烊回了挪威。
　　在挪威，他照样按部就班地学习，一有时间就和同学开车出去玩，偶尔和国内的女朋友打个视频，聊会天，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到除夕夜那晚，那双清澈微红的眼睛，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没有想到宁维会对他产生心思，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他来说，两人的关系仅是同窗，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但......
　　不平静的不止宁维，还有他。
　　之后的日子里，他总会想到那晚的场景，而且越发心神不定，心里总会泛起阵阵涟漪。
　　直到女朋友和他提了分手。
　　分手后，他惊觉地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那么喜欢她。似乎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就答应了女生的追求。两人谈了三年，因为异国，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语音和视频通话，隔着宽阔的海洋，见不着摸不到，想培养感情都不行。
　　女朋友提了分手，他只考虑一瞬便爽快地答应了。
　　结果当晚，远在国内的赵小郝就给他打了越洋电话，电话里赵小郝说：“前几周在街上看到你那个小学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陈青烊瞬间了然，感情自己这是被绿了，学妹无缝衔接啊。
　　一时心火顿起，把小学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气得整整一个星期脸色臭得要命，话也更加少了。
　　感情不和，和平分手这没什么，但触及到劈腿，这就是在挑战尊严，哪个男人都不能忍的。
　　删了学妹的联系方式后，整个人舒爽很多。
　　然后他就梦到宁维了。
　　网上说，如果梦到一个人，不是你在想他，那就是他在想你。半夜，陈青烊坐在床头抽了根烟，给自己心理暗示，一定是宁维在想他。
　　于是掐了烟，扯过被子，倒头睡觉。
　　结果后半夜，还是梦到了，而且直接梦到除夕夜那晚场景，一帧一帧，真实又清晰。
　　醒来后，亲吻的触感仿佛就在脸颊，一点不含糊的真实感。
　　这下，陈青烊把同学滤镜直接从宁维身上摘除了，他开始关注宁维。
　　其实他并不需要特意去关注，偶尔一上网就能看到关于他的铺天盖地的新闻。有时候是他的团，有时候是他个人的。
　　圣诞节这天，他看到宁维的一个绯闻，和他团里一位队员的绯闻。爆料博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宁维和他队员进娱乐圈起就是一对，两个人分分合合，但因为在一个团，至今也还没分成功。
　　随后博主还P0出了好几张照片，照片上宁维总是和那位队员走在一起，两人姿态靠近又亲密，无论是上综艺还是表演，两人基本上都在一起。
　　完完全全一副热念小情侣的状态。
　　陈青烊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其实按他现在来说吧，说喜欢好像也谈不上，只是因为宁维那个突然的亲吻，让他时隔十个月都还有些缓不过神，那种偶尔想起的异样感总会让他一阵一阵的失神，根本忘不了。
　　但看着宁维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再怎么不在意都觉得很刺眼，非常刺眼。
　　晚上，在舞蹈室排练了两个小时的宁维满头大汗，坐在地板上休息。队员在旁边和他说着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正在这时，手机传来讯息提示音。
　　宁维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看，结果眸光霎时定在了屏幕上。
　　微信顶上赫然出现一个欧美头像，以及未读信息红点提示。
　　这个人没有备注，依然是他的网名，陆离光怪。
　　但，这个头像和昵称他翻看过很多遍，也曾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差点克制不住冲动给他发消息。
　　宁维迟疑了会儿，还是点开对话框。
　　很意外地，陈青烊只发了一张国外过圣诞节的照片。英伦大街，人影攒动，昏黄路灯，沥沥细雨。
　　一副在国外很常见的日常照。
　　宁维不知道他为何发照片过来，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发错了。
　　手指敲敲点点几下，最终还是删减掉，只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宁维：？
　　陈青烊没几秒就回复过来：好看吗？
　　宁维不知道他发照片给他的意义是什么，停顿几秒还是回复道：还行吧。
　　陈青烊：今天是国外的圣诞节，但是下雨了。
　　看着这话，宁维不知道回什么，想了想还是回道：淋湿了吗？
　　陈青烊：没有，我撑着伞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旁边的队员看到宁维对着手机一脸专注，连忙凑过来问：“让我瞧瞧是谁在和我们的对草聊天，让他这么专心。”
　　宁维连忙捂住手机，手肘推开来人，欲盖弥彰道：“没谁。”
　　队员一脸不相信，啧啧称奇，对草居然瞒着他有秘密了，他一脸打趣：“喂喂，你现任还在旁边呢，要是让狗仔知道，你就是脚踏两只船知不知道，渣男！”
　　该队员就是博主爆料和宁维闹绯闻的另一位当事人。
　　宁维翻了翻白眼，道：“说什么呢你。”
　　今早上，两人看到这条爆料，顿时乐得不行。他俩只是关系好，往常也爱勾肩搭背，但实在没想到怎么就被传成了他们是情侣关系，还分分合合多次，简直被爆料者的脑洞弄得哭笑不得。
　　果然营销号爆料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错的。
　　宁维和他聊了几句就止住了话头。
　　但心却毫不意外地激荡了起来。这是陈情烊第一次主动找他，虽说不知他为何意，但时隔多年的第一次，两人聊得和蔼又可亲，只字不提除夕夜的那个吻。
　　本来宁维打算从此封心锁爱，但喜欢的人却主动了起来。
　　此后陈青烊会频繁找他聊天，开头也不说什么，直接发一张图片，有户外的，有室内的，有白天，有黑夜，有森林，有绿坪……种种之类，发完后，就问宁维怎么样。
　　宁维偶尔会回不错，偶尔放大看，诚实回答，没国内好看。
　　两人高中的关系就是如此，不好也不坏，不近也不远，平时交谈得体但又透着疏离，完完全全一副普通的同窗之谊。
　　但因为那个暧昧的吻，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青烊在国外经常会想到他，整个人抓心捞肺似地不平静和烦躁。
　　又是一晚，他凌晨两点醒来，和国内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国内此时早上九点。
　　今天没活动，没通告，宁维还在酣睡，一个不防，手机语音通话的铃声陡然响起，像魔咒一般贯穿在耳边，浓厚睡意登时被吓去了七分。
　　宁维摸过电话，睡眼惺忪，看到熟悉的头像和昵称时，身子都僵住了。
　　语音铃声还在响，迟疑几秒，宁维手指微动，接通了电话，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喂？”
　　陈青烊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进耳里，有些低，有些沉:“宁维。”
　　喊了这一句，对面就没声了。
　　宁维以为是他打错了，于是好心提醒道:“是不是按错了？”
　　“没有。”这一句话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的。
　　“那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儿吗？”
　　大洋彼岸，七个小时的时差，深夜的暧昧和冲动……这些种种都
　　促使着陈青烊缓着嗓音，慢吞吞地说出口:“我做梦梦到你了。”
　　宁维眸光微顿，心口忽地提起，随即就是不规律地跳动，密密麻麻的欣喜感从胸腔传到指尖，整个人随着这句话都有些酥麻了。
　　“你......”他开了一个口，换了个姿势埋进被窝里，企图掩盖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但显然是徒劳的，欣喜如潮水，把他淹了个遍。
　　“嗯？”陈青烊听到他说了个你就没声儿了，还以为是断线了。
　　宁维把被子掀开，曲膝跪在床上，整张脸泛着绯红，一头卷发蓬松又凌乱，他吞吐着声音开口：“为什么？”
　　这下换大洋彼岸的陈青烊僵住了。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世人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为什么日有所思？陈青烊陷入深深的迷惑和惘然。
　　难不成直接和他说因为除夕夜的那个吻？
　　他和前女友又不是没亲过，而且比宁维那个吻激烈缠绵多了，宁维那个吻，蜻蜓点水似地，纯情又简单，一点不像成年人的作派。
　　但......
　　陈青烊含糊跳过：“就梦到了呗。”
　　“哦。”宁维干巴巴的回答。
　　宁维内心OS:啊，就莫名奇怪梦到了？
　　“你在干什么？”陈青烊及时换了个话题。
　　“睡觉。”宁维老实回答。
　　“今天没通告？”
　　“没有。”
　　“哦。”
　　话题戛然而止，陈青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打这个电话的初衷就是因为深夜的冲动，眼下人清醒了，冲动也散去了，猛然发觉隔着一根电话线，看不到对面人的模样，揣摩不了他目前的神情，顿感有些草率。
　　应该当面提的。
　　他应该会开心吧？
　　在那瞬间，他有了一个打算。
　　“好，那你继续睡，我也要继续睡了。”
　　挂了电话，宁维十分不解，感情这个男人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打个越洋电话告诉他，梦见他了？
　　虽然奇怪，但宁维还是挺高兴，毕竟两人目前的状态好像有些暧昧？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点一点牵拉本就不安的心。
　　但随即他就想到陈青烊在国内的女朋友，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把他浇了个底朝天，透心的凉，上一秒是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狱了。
　　他开始懊恼除夕夜那晚的举动自己太过冲动，在明明得知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亲了他。
　　这个行为十分不道德，十分不齿。
　　在心里，宁维狠狠骂了自己几句。
　　掏出手机想把他的微信拉进黑名单，眼不见心不烦，斩断自己的非分之想，但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他动作还是停住了。
　　再怎么说，两人以前也是同学呢，如此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做了不合宜的事，在心虚？
　　这样想着，宁维还是心虚地把手机扔回了床头，拉过被子把自己全部遮住，算了，醒来再想。
　　又过了几天，宁维和队员要去国外参加一个时装秀。三天的行程，地点在巴黎。
　　陈青烊从网上得到他的行程。彼时，他正和论文导师在巴黎。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见面机会，陈青烊对着新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引得导师对他侧目而视，说着英文调侃道：“Waiting for news from your lover？”
　　陈青烊把手机揣好，没否认：“No,looking at the news of my lover.”
　　导师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肩，表示赞赏。
　　距离上一年的除夕夜已经是十一个月前，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躁动的心还如此不平静的话，那就该去见见当事人了。
　　或许见一面，一切都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