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扛着锄头的泥塑人

57、甜腻

　　从医院出来刚好十二点半，想起和徐延舒的约定，许茂嘉赶紧掏出手机。
　　果然在十分钟前，徐延舒给他发了消息。
　　Dreamboat:完事没？
　　许茂嘉低头回信息，刚好走到停车的位置，回完一抬头就看到冷静立在车旁的徐延舒。
　　看见他，许茂嘉嘴角总算扯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快速两步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语调吊儿郎当的：“在等我啊？”
　　徐延舒见他神色毫无异样，嗯了一声：“饿不饿，去吃饭？”
　　许茂嘉点头，说得可怜巴巴地：“饿。”
　　徐延舒看了眼时间，道：“走吧，只有四十分钟陪你吃饭。”
　　四十分钟足够了。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牛肉粉馆，味道不错，生意很好。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的时候，店铺门前人来人往，拥挤不堪。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四处扫视一周，才在角落找到一处空位。其他的客人刚吃完，桌上还来得及收拾，两人点了餐，忙碌的服务员连忙过来，手脚十分麻利，没两分钟就把桌上的残渣收拾干净。
　　两人落座。桌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油墨，徐延舒扯过一张纸，细细擦了，把脏污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篓里，这才开口，问了刚刚一直想问的话：“你们谈了什么？”
　　许茂嘉坐在他对面，闻言一顿，慢吞吞地回答：“没什么。”
　　没什么？
　　徐延舒眸色闪过一丝不相信。他这满腹心事的模样，可不像没什么。他暗自思索，难道是打起来了？
　　看起来又不像。毕竟对方是一个病人，怎么打？
　　眼见徐延舒眼里的神色越发深沉，许茂嘉差点笑出声，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战斗力呢，生怕他被欺负。许茂嘉手肘支起，撑着下巴看着他，忍笑道：“放心，没有吵起来，也没有打架，更没有被抓去配型。”
　　徐延舒眉宇一松，嘴角泻出笑意：“那就好。”他意欲再说点什么，刚好服务员把两碗汤粉端上来，只能止住了话头。
　　在冬天这个时候吃一碗汤粉是最合适的，热汤下肚，通身暖和，十分畅意。
　　还要赶着去上班，徐延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低头认真吃粉喝汤。
　　许茂嘉看着他黑乎乎的头顶，忍不住勾唇笑了。果然，只有在他身边，心情才会平和。
　　吃完饭，徐延舒送他回车上。
　　许茂嘉坐回车里，降下车窗，一双桃花眼带着遗憾和委屈：“徐医生，你真的好忙啊。”
　　徐延舒点点头，也无奈：“医生就是这么忙。”
　　许茂嘉长长叹了口气，不顾人多眼杂的，荤话张嘴就来：“忙完来嫖我吗？”
　　徐延舒一噎，喉头忍不住滚了滚：“你，你脑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
　　嫖？还嫖？光天化日之下，荤话随口就来，不怕被国家抓去教育一顿。
　　“你啊。”某人理直气壮，嘴角笑得坏坏的，一点不害羞。
　　徐延舒神情冷淡：“不嫖。”
　　许茂嘉的嘴角耷拉下来：“啊，为什么？我不够有魅力吗？腹肌不够好看嘛，腿不够长吗？皮肤不够滑吗？还是说，技术太差？”
　　最后一句，徐延舒差点破防。说的是些什么啊这。实在接不上话，他直接开始赶人了：“行了，快回去训练。”
　　许茂嘉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好吧。”
　　准备把车窗摇上，想到什么似地又连忙开口：“下班后记得来俱乐部哦。”
　　徐延舒冷静点头，答应了。

　　回到俱乐部，许茂嘉心情不错。虽然一开始，夏目说的那番话确实让他情绪有些失控，但转念一想，人已逝去，纠结再多也没用，何况他对于他来说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其他什么都不是。
　　他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徐延舒和训练身上，至于其他，就当过眼云烟，随风而散吧。
　　一到冬天，首都的天空就开始渗透冷调的色，不仅雾蒙蒙的，雨水中还夹杂着凉风，裹着风衣走在大街，稍不注意，迁徙而过的冷风就能让整个人的身子连着心头一起发颤。
　　回到俱乐部，许茂嘉先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五点不到，翻个身子给徐延舒发消息。徐延舒大概在忙，也没回他。
　　起身来到浴室洗澡，热水淋盖全身，想到几个小时前调戏徐延舒的话，他嘴角毫不意外又勾起。调戏自己男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喜事。
　　今天是周六，韩烁自作主张给俱乐部的小崽子们放了假，于是小崽子们该回家的回家，该出去玩得出去玩，一时间，俱乐部属实有些冷清。
　　俱乐部开了暖气，只穿一件V领毛衣也不觉得冷。许茂嘉揣着手机，慢悠悠地下楼。下到一楼，正漫不经心地甩着手机，一个抬头就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低头摆弄着手机的陌生男孩，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许茂嘉眉心一拧，不知道俱乐部什么时候签了这个人物，难道是韩哥趁他不在偷偷签的？不能啊，他好歹也是股东的一部分，要签应该也会告知他的。
　　许茂嘉在这细细思索，还没等思索个什么头绪出来，男孩听到脚步声一下抬眼，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看过来。
　　许茂嘉看清他的模样，忽地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他不小心从韩哥那儿看到的学生证上的人吗？
　　不过眼前这个男孩显然长大了许多，不似学生证上满满的高中生气息。
　　这韩哥，老牛吃嫩草也得有个限度啊。许茂嘉啧啧出声，慢悠悠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男孩侧目而视，一双圆溜溜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许茂嘉坐定，翘着二郎腿，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跟着韩哥回来的？”
　　寻满也是有些骄傲的，眼前这个男人吊儿郎当的，不自报家门还直接开门见山，他定定看了一会，不情愿地哼出一个音：“嗯。”
　　许茂嘉：“哇，真的是啊。这韩哥，可真不当人！这么年轻也下得了手？！”
　　寻满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摆弄手机，不吭声了。
　　许茂嘉也不在意，反倒拉出话闸似地，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看你年纪不也小吧，怎么就看上韩哥了呢，啧啧，韩哥可是个老男人，十年不开荤的那种。”
　　寻满听到最后一句话，默默在心里反驳，那倒不至于十年。
　　许茂嘉还想揭揭韩哥的老底，冷不防有人从身后一个锁喉动作，差点让他命丧当场。许茂嘉头往后仰，脖子被人扣着，脸都红了，连忙求饶：“韩哥韩哥，手下留情。”
　　韩烁冷哼一声，放开他:“行啊嘉神，趁我不在，挖我墙角。”
　　他说着走过去，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寻满，寻满狐疑看他一眼，接过喝了一口，眼神一亮，是熟悉的味道。
　　许茂嘉慢慢坐直，揉揉脖子，轻嘶了一声：“哪能啊韩哥，我这不是变相在给你对象说你纯纯是个好男人吗！守身如玉的顶好男人。”
　　韩烁在寻满身侧坐下，慢条斯理道：“用不着你说。”
　　许茂嘉哎了一声，像个痞子一样翘着脚，语重心长道：“用的，要不然你苦守多年谁能知道？”
　　因为他的这句话，寻满喝牛奶的动作一顿，眸光缓缓移向身侧人，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
　　就这一眼，韩烁自然捕捉到了，他勾唇一笑，手自然地搭在寻满身后的沙发上，一副包围姿态，神情有些懒散和妖冶，但语气非常自信狂妄：“不需要知道。”
　　许茂嘉啧啧两声：“不愧是韩哥。”
　　韩烁：“谁说不是呢，要不谁都像你似地，天天把徐医生挂在嘴边。”
　　许茂嘉一脸自豪和骄傲：“爱他就要给他安全感。”
　　韩烁：“......”
　　寻满把牛奶喝完，终于开口：“徐医生?”
　　许茂嘉来了兴致，颇有种逢人就要说玫瑰的感觉，特别认真的对着寻满说道：“徐医生就是我对象，他非常优秀哦，是博士呢。”
　　寻满哦了一声。大概知道是谁了。
　　许茂嘉又继续道：“他一会儿就来，你可以看看我的徐医生。”
　　韩烁拧眉，缓慢开口：“我们的嘉神，你这是在搞推销？专门销售你的徐医生？”
　　许茂嘉喊了一声韩哥，不满道：“什么啊，我们优秀的徐医生就该让人知道。”
　　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语气坚决得不容反驳。
　　韩烁一时无言。
　　这家伙，就是个老婆吹吧。
　　不再继续和他掰扯，韩烁侧头问起自己的小朋友：“够喝吗？”
　　寻满一噎，嘟囔道：“我又不是水桶。”
　　韩烁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磁性，又是一副妖冶腹黑的大叔模样，他道：“小朋友就得多喝点牛奶，这样才长得快。”
　　这话直接让许茂嘉当场笑出声，猖狂无比：“哈哈韩哥，你这在养对象呢还是儿子呢。”
　　寻满被这两个男人气得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韩烁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不说话了。
　　韩烁想揉小朋友的头，但被他躲开，语气不耐道：“不要再摸我的头。”
　　韩烁挑眉：“头也不能摸了？”
　　寻满脸有些臭：“不能。”
　　韩烁轻笑一声，十分宠溺和纵容：“好，不能摸。”

　　下班后，徐延舒直接开车驶到俱乐部。这会儿，陆陆续续有队员回来，一下车刚好碰到邓风等人，众队员眼睛一亮，赶紧朝徐延舒招手：“徐医生。”
　　徐延舒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几人就站在台阶边等着。
　　邓风率先开口问道：“徐医生，又来找嘉哥啊。”
　　徐延舒：“嗯。今天放假？”
　　邓风：“是啊，今天老板带回来一个人，结果二话没说就给我们放了半天的假。”
　　徐延舒面部识别完毕，推开门，随口问道：“什么人？”
　　邓风摩挲下巴：“嗯~看样子是老板的侄子。”
　　徐延舒点点头，刚往前走了两步，许茂嘉就托着老长的音喊了起来。
　　徐延舒抬眼，嘴角不自觉挂上笑容。缓缓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手插着兜，语气闲适：“在干嘛。”
　　许茂嘉勾唇一笑：“在吃狗粮呢。”
　　狗粮？
　　徐延舒这才意识到沙发上还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还举起手欣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徐医生。”
　　许茂嘉：“？”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徐延舒一眼就认出这是宁维带过来的朋友，寻满。
　　徐延舒淡笑：“寻满。”
　　许茂嘉一头雾水，感情他们认识啊。
　　看出他的疑惑，徐延舒解释道：“宁维带我们一起见过。”
　　许茂嘉哦了一声。
　　寻满一脸深沉地开口：“是的，徐医生就是优秀，不怪你到处推销。”
　　许茂嘉笑了，韩烁脸沉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徐延舒开口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许茂嘉跟在身后，把门关上，从背后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装傻道：“什么？”
　　徐延舒侧头，只看到男人黑乎乎的脑袋和一半侧脸，高挺的鼻梁十分精致。从这个视角看下去，他又乖又奶，看起来软乎乎的，很好揉。
　　心动不如行动。
　　他直接伸出手揉了一把，然后非常冷静地收回手。
　　就这一个动作，许茂嘉抱住他腰的手都僵了，嘴角不利索起来：“延延，你你你”,憋出老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揉我头干嘛？”
　　徐延舒眼睑微动，冷静开口：“揉不得？”
　　许茂嘉一噎，桃花眼闪过一丝光芒，接着蹭了蹭他脖子上的肌肤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上床一次，揉一次。”
　　徐延舒：“......”
　　这话没法接。
　　准备继续早上的话题，结果刚张了嘴就直接被人揽着腰换了个方向，随后往上一托，徐延舒整个人被举高抱起,他一惊：“你--”
　　许茂嘉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道：“嗯，办正事。”
　　......
　　云雨渐歇，房间里恢复宁静。
　　徐延舒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许茂嘉正光着上半身坐在床边打电话。
　　徐延舒听到他时不时嗯一声，眼神却直勾勾地看向这边，目光直白又极具侵略性。
　　徐延舒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结果经过时被人拉着坐在腿上，手也十分放肆地搭在他肚子上，揉腹肌。
　　有些敏感，徐延舒忍不住嘶了一声。
　　许茂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他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搂着徐延舒接吻，鼻尖也忍不住使劲儿嗅了嗅他身上的沐浴露香。
　　明明就是同一个沐浴露，但在他身上就是香，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男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