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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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
夏目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夏华琴看到来人，大惊失色。
微胖的身材，凶狠浑浊的目光，以及笑起来满脸褶子，看起来不好惹的一派阴鸷中年人。
此人正是夏华琴的表哥，叫余武强。十年前，他因为敲诈勒索罪入狱，前不久刑满释放，夏华琴也因此事回了一趟老家。只不过没想到余武强跟着来了首都。
余武强提着一袋子水果，笑呵呵地走进病房。
看到来人，夏华琴立马从凳子站起，一脸震惊：“你，你怎么来了？”
夏目也把目光移向来人，淡淡的。
余武强把袋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之后大喇喇地坐在空椅子上，声音粗犷不已：“我外甥生病了，我不得过来看看啊？”
夏华琴有些慌张。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十年前，他拿着照片去敲诈许理荣，没想到吃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如今刑满释放，人也到了四十岁，未婚未娶，没钱没房，目光却比以前更为凶狠。
夏华琴稳定心绪：“不是在老家好好待着吗？”
余武强眼睛一瞪，外凸的眼眶显示大概率得了甲状腺肿大，他喘着粗气道：“在老家能搞到钱啊，还得回到首都，这里啥都有，女人，兄弟，哦，对了当然还有我唯一的外甥。”他把目光移向夏目，浑浊的目光带着探究：“没想到小目都长这么大了？”
夏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不想搭理。
余武强讪讪道：“这孩子，咋还是不会说话，连声舅舅都不会喊。”
夏华琴面露焦急：“你别打扰小目休息，他要静养。”
余武强浑浊的目光移向她，嘴角一撇：“有啥好静养的，这医院的医生越治越回去了，来时人好好的，现在倒好，看起来像个病秧子，半身不遂。”
夏华琴被他粗俗的话说的面色难看，没好气道：“别乱说。”
余武强站起来，眼睛扫视着单人病房，嘴里嘀咕道：“没想到还有钱住单人间。”说罢他站起身，腰间的横肉透过衣服，若隐若现。
“行了，看到我外甥还活着，我走了。”
夏华琴松了口气，送他到门口，刚准备关上门，余武强率先转身过来，粗犷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华琴，拿点钱呗？”
夏华琴一愣：“什么？”
余武强的眼睛里闪烁着揶揄的光：“你看看表哥，从老家上来一直没找到工作，一直住在宾馆，现在没钱了，你拿点钱呗。”
夏华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就知道，这位表哥来看小目准是带着目的来的。她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齿道：“之前不是给过你？”
“那点钱怎么够？！我还得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去找女人，怎么能够？又得吃又得住。”
夏华琴脸色无比难看，她深吸口气，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千，声音微微颤抖：“只有这些钱，不要再问我要了。”
余武强笑呵呵地收了钱，语气揶揄道：“华琴，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过看起来还有点姿色，我有个兄弟在一个老板手下，他老板六十岁了，要不要我让我兄弟介绍你和那个老板认识，你要是跟着那个老板，不愁吃不愁喝！”
夏华琴气得脸色青白，她尽力克制情绪，打断他道：“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只想带着小目好好治病。”
余武强唏嘘，忽地四处张望了会儿，见没人注意，凑到夏华琴耳边，低声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医生，我特地去跟踪了他几天，不过目前还没抓到他什么把柄。”
夏华琴一怔，随后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跟踪医生干嘛？”
余武强眼睛微瞪：“这不是你提了一句，我注意到了，倒是看起来挺有钱的。”
夏华琴觉得自己真是少了一根筋，为什么要和眼前的表哥提起，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她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再做这个事了！要是被人发现，你又得被人送进牢里。”
余武强瞪着眼：“我那不是为你讨回公道！谁知道被那个烂人摆了一道！”，说到这里，他眼里恶狠狠的光芒遮盖不住：“我可听说他儿子妻子回国了，看我不得报复他！”
夏华琴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好言好语劝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眼下你好好挣钱去娶个老婆，不要想着报复，过好自己的生活。”
余武强瞪着她，没说话。
夏华琴继续劝说：“这个社会最不差的就是有钱人，我们底层来的人没办法，先谋生啊。”
余武强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还用你说？你回去吧。”
夏华琴忧心忡忡地关上病房门。
余武强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抽起来，路过的护士看到，皱着眉走过来好声道：“这位先生，病区内不允许抽烟，请你掐灭。”
看见是个小护士，余武强瞥她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把护士气得面色难看，这才晃悠悠地拐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徐延舒值完班，开车回了公寓补觉。下午两点，恢复精神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个面，中途接个电话，是许茂嘉。
“睡醒了？”
“嗯。”徐延舒正把面条扔进去，语气懒散。
许茂嘉噗嗤笑了两声：“今晚上我们有个队员过生日，要不要过来玩？”
“下午过来吧。”
一不注意，面放多了，徐延舒有些苦恼。
“在干什么呢？”许茂嘉听到他啧的声音，好奇道。
“煮面。”徐延舒冷静地把面捞回碗里，整整一大碗。
“噢噢噢，好吃吗？”
徐延舒尝了一口，点头：“还不错。”
许茂嘉笑了两声，路过的韩烁端着咖啡经过时，对他投去两眼。
“行，那你慢慢吃呗，下午记得来哦。”
“嗯。”
挂了电话，许茂嘉对看向他的韩烁挑挑眉，嗓音散漫道：“干什么？”
韩烁最近心情不错，施施然喝了口咖啡：“不错啊你，和男朋友联系得非常密切。”
许茂嘉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一脸自在：“那是当然，维持亲密关系的第一步就是经常保持联系。”
韩烁觉得这句话在理，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哎，韩哥”，许茂嘉想起一件事，忽然坐起，一脸严肃道：“我们打算约双方妈妈见个面，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韩烁有些意外，眼尾一挑：”见家长？”
许茂嘉点点头。
“这么急？”韩烁有些好笑，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许茂嘉摇摇头，煞有其事道：“很急，马上奔三了，我可要在三十岁之前解决我的婚姻大事。”
说罢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韩烁，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语气里带着遗憾说道：“韩哥你今年都36了，还没个对象。“
韩烁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扶了扶额，在许茂嘉身侧坐下，黑色衬衣最上面有三颗纽扣散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嗓音平淡道：“谁说我没有对象？”
许茂嘉真是有点意外：“你有对象？”
韩烁没说话，默认了。
“谁？”
韩烁瞥他一眼：“你管呢。”
许茂嘉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那我欢迎韩哥带着对象，来我面前炫耀。”
后面两个字，他特地强调。
韩烁无言。他倒是想，但上次见到小朋友，小朋友一脸震惊，看见他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躲避不及。他手指点点咖啡杯，一脸若有所思。
许茂嘉站起身，歪了歪脖子，招呼其他队员：“训练去。”
其他队员还没休息够，闻言一脸瘫软：“啊？”
“别磨蹭啊，想不想拿冠军？”
一听到拿冠军，队员纷纷爬起来，跟上许茂嘉的脚步。
宁维剧组换了个地方取景，大概有一周不在俱乐部，一时倒是清净了许多。
许茂嘉确实很有天赋，17岁没驾照时就开始玩赛车，19岁一战成名，此后在欧美顺风顺水，拿下一系列奖杯，在国外极负盛名。只不过，国内玩赛车的人很少，一般玩赛车的人基本上都是家里支持且有钱砸，俱乐部这些年轻的队员也一样。近几年国内情况好一些，Verture俱乐部也是给足了队员们支撑，不仅仅是为杨诺，也为许多喜欢赛车的年轻人。
只要有梦想，这个平台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经过近段时间的训练，目前许茂嘉和杨诺已经配合得得心应手，很有默契。眼下刚结束一场训练，无数辆赛车停下，身后的赛道刮起一阵阵油气和烟层。
许茂嘉下车摘下帽子，和下车的杨诺碰了碰拳。
身后的邓风和另外一位队员同样。
二队也选了四个人出来，目前大家磨合得都还算不错。
今天是杨诺20岁的生日。他本人是不过生日的，不过耐不住和他同寝室的邓风知道了，纷纷招呼俱乐部其他队员非要给他过生日，拦都拦不住。
眼下就是。
邓风和其他队员去外面搜刮了好一大堆东西，特地把许茂嘉的车开出去，运东西回来。吃的、喝的，一大堆，还订了一个大蛋糕，不过要等到六点半才能去店里拿。
许茂嘉回房间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有人就敲响了他房间门。他随手套上一件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泛着热气。
“怎么了？”他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吴文助理。
吴文面露急色，一见他就道：“嘉神，杨诺妈妈又找到俱乐部来了。”
许茂嘉皱眉，转身花了两分钟把头发吹干，跟着吴文下了楼。
一楼会议室，杨诺和他妈妈并排而坐，韩烁坐在他们对面，一脸严肃。许茂嘉把会议室的门关上，走到韩烁身侧。
静默一会儿，韩烁率先开口，嗓音低沉平淡：”杨诺妈妈，您这次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杨诺妈妈穿着一件旧外套，面色不虞，手指紧紧抓着怀里的包，良久她低声开口：“我还是想把杨诺带回去。”
杨诺穿着队服，脸色有些苍白，低垂着眼，没说话。
韩烁和许茂嘉对视一眼，没吭声。
杨诺妈妈继续道：”家里有亲戚开了个厂，我想让杨诺进去。”
许茂嘉一时无言。他知道杨诺家庭环境不是很好，成绩也没有那么出众，考了一个二本学校，结果那年父亲车祸身亡，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供养他读书，于是杨诺默不作声地找了一个理发店当学徒。
一次偶然的机会，杨诺摸上赛车，来参加一场签约选拔，刚好被韩烁两人看到了。自从签了下来。
只是开赛车是杨诺妈妈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何况自己的儿子。在她看来，赛车这个行业对他们来说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想做梦一样，只在电视里看见过。
所以，她觉得一点都不现实，甚至于不靠谱。之前她就来过一次想带杨诺回去，许茂嘉阻止了她。
今天第二次来，态度十分强硬。
许茂嘉微抬下巴，嗓音平淡：“问问杨诺的意见吧。”
杨诺妈妈立马焦急地侧头，低声问：“诺诺？”
杨诺坐直身子，缓缓抬眼，一字一句道：“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杨诺妈妈闻言，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但还是在努力克制自己：“诺诺，你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一点前途。”
“而且，这能赚到什么钱啊？这，这根本不够你以后的生活。”
杨诺妈妈意欲再说，韩烁率先打断她的念想：“杨诺妈妈，赛车也是一个正经职业，照样可以挣钱，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杨诺上次比赛获得的奖金打了一半回家吧。”
杨诺妈妈瞬间闭了嘴。她前不久确实收到一笔钱，杨诺也和她说过是奖金的一部分，但……
杨诺妈妈艰难开口：“这毕竟不是正经职业。”
会议室久久沉默。
忽地低沉的嗓音响起：“是”，许茂嘉的目光直直看向杨诺妈妈，声音缓慢而坚定：“它是。F1它的全称是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是国际汽车运动联合会举办的最高等级的年度系列场地赛车比赛，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赛车比赛，与奥运会、世界杯足球赛并称为“世界三大体育盛事”，它是高科技、团队精神、车手智慧与勇气的集合体，它从来就是正经职业，和很多人从事的职业一样，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尊卑之气，我们靠实力和积分说话，虽然在国内它鲜为人知，但在国外，这是一项让很多人喜欢且想去尝试的职业，它极负盛名。”
“我们国内很少有人能把这项运动带上国际，但是我依然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仅只是杨诺，还有千千万的赛车手会加入它，带领我们14亿的中国人去认识它，接触它，甚至爱上它，并带往国际。未来的冠军属于中国，the chapion belongs to China。”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