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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暗流 ...

  •   从学校出来时已过十二点,街道空无一人。

      徐延舒整个人昏昏欲睡,忍不住地打哈欠,脑子也不太清醒起来。许茂嘉看他困的不成样子,想了想道:“这里离俱乐部没多远,要不今晚上和我回俱乐部吧?”

      徐延舒想了想答应了:“行。”

      两人叫了深夜代驾,到俱乐部时刚刚零点三十分。

      宿舍都在二楼,许茂嘉带着徐延舒往俱乐部二楼走。本以为这会儿所有人基本上都睡了,没想到刚走踏上台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哟”了声道:“稀客啊?”

      徐延舒和许茂嘉同时抬眼望过去。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眉目俊郎,气质成熟,穿着黑色衬衣,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此刻正撑在二楼栏杆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许茂嘉扶了扶额,带着徐延舒上二楼。走廊上,男人换了个姿势,双目扫视着徐延舒,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徐延舒微微皱起眉头,不太舒服。

      许茂嘉和男人打招呼,道:“韩哥,你出差这么快就回来?”

      男人叫韩烁,今年35岁。

      “那不然呢。”,他话头一转,打趣道:“你小子,费大劲儿回来就是为了这位吧?不错,眼光确实很高,不介绍介绍?”

      许茂嘉就知道这人一回来就让人头疼,他正了正色给徐延舒介绍道:“这个人叫韩烁,俱乐部投资部最大的股东,当然也就是Verture分部的老板,这”,他揽过徐延舒的肩膀,有些自豪,“我未来对象,徐延舒,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

      徐延舒听到对象那个词,眸光闪了闪,脱口而出就是反驳:“不是。”

      一声反驳引另外两个男人纷纷侧目,许茂嘉的眼神霎时变得忧伤,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而韩烁眉毛一挑,哦了一声:“不是未来对象?”

      徐延舒该怎么说呢。他实在是不好形容两人当前的关系,但一个小时前两人刚接过吻,那温热的触感、贴近鼻尖的滚烫气息现在都忽视不了。但......他思量片刻,率先伸出手,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好,徐延舒。”

      韩烁眉眼一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茂嘉,随即毫不吝啬地和徐延舒握了握手:“有幸见到真容,我很荣幸。”

      闻言,徐延舒看了一眼许茂嘉。

      许茂嘉刚还沉浸在被徐延舒反驳的忧伤里,这样一眼看得他颇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后知后觉
      想到,刚刚对于韩哥的疑问,延延默认又忽视,心情顿时如风吹雾散般清明了起来,恍然大悟般,愉悦了。嗯,肯定是延延觉得太急了,所以就否认了。没事,一只乐天派JA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小两口,老年人回去睡觉喽。”

      韩烁喝完最后一点啤酒,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摇晃着身子走到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拉开门进去了。

      许茂嘉带着徐延舒来到他的房间。

      没想到许茂嘉的房间异常整洁干净,一张两米大床,床旁边有个小沙发,沙发前面摆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边还有没喝完的饮料。茶几旁边还有一个矮桌,矮桌上面有不少的汽车模型和乐高,乐高才拼了一半。

      徐延舒随手拿起一辆红色的汽车模型,问他:“这是什么?”

      许茂嘉正在给他找衣服,闻言抬眼看了看回答:“仿真的法拉利模型。”

      徐延舒“哦”了声,把模型放下。这倒是他第一次直面许茂嘉的私人领地,说实话,还不赖,虽然东西又杂又多,但是房间整体明亮又干净。

      许茂嘉把找出来的衣服递给他,催促道:“快去洗澡。”

      徐延舒接过衣服,慢吞吞走到浴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回过头迟疑问道:”你睡哪儿?”

      许茂嘉理直气壮道:“这儿啊。”

      徐延舒“啊”了声:“没其他房间了吗?

      “没了。”

      徐延舒沉默,有点后悔和他回来了。那这不意味着,两人要睡一起了?

      许茂嘉见他沉默,漆黑的眼里带着促狭:“延延,你不会要把我赶出去吧?这可是我的床,你都让我睡过你的床,我借你一次不过分吧?”,说罢他又补一句,“礼尚往来。”

      徐延舒听着他本末倒置地胡言乱语,抽了抽唇角。真是,说不过他,算了,先洗澡,困得要命。洗完澡出来,一眼看见许茂嘉正套头脱着上衣,紧致的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徐延舒眸色一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接着随口问了句:“有吹风机吗?”

      许茂嘉脱完上半身,闻言走到床头把吹风机抽过来递给他。

      “喏。”

      他就这样光着上半身,大喇喇跨进了浴室,一管热水冲下来,温度让他猝不及防,嘶了一声,连忙闭上了眼。

      等两人都洗完澡躺床上已经是一点过十分了,徐延舒这会儿是真的困得不成样子,也不在乎怎么又睡在一张床上了。庆幸的是这张床没有靠墙壁,两头都可以上下。

      徐延舒在一头躺下,扯着被子盖了一半,语气含糊:“睡了。”

      许茂嘉掐了灯:“嗯,睡吧。”

      临进梦乡,徐延舒感觉有个轻柔的吻落在他额头,还带着温热。

      一连一周,两人都没再见面。

      徐延舒最近忙着晋升职称。他刚工作忙一年,博士加海归,属于人才引进。博士晋升职称只需要一年的工作经验,只要保证在这一年他的学分足够多,就没问题。刚好徐延舒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他在这一年陆陆续续发了足够多的论文,加上平时学习网上课程累及的学分,完全够用。

      递交完材料回来,正好赶上开早会。

      韩主任对这个月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表扬了一些人,也批评了一个人。

      肿瘤科里面有一位叫吴语的医生,四十多岁,口碑不太好,经常收到病人的投诉,还有来自同她一起值班护士的控诉。玩忽职守,病人等着看病护士打电话找不到人,工作态度十分不认真,作风存在严重问题。

      2床病人大晚上不停地呕吐,但值班护士根本找不到医生。去敲医生值班室的门,结果人根本不在,打电话也是关机,急得团团转。

      凌晨三点,2床病人去了急诊。

      第二天一早,投诉窗口一开病人家属就去把这位医生投诉了。

      韩主任十分严谨、肃重,严厉警告这位医生:“这个月的奖金扣完,如果下次再犯,再敢玩忽职守,立马给我滚蛋!”

      吴语的脸色变得又难看又苍白。

      很不幸的是,今天徐延舒刚好和吴语搭台手术。

      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但谁料吴语一上台,让用止血钳夹住血管,她非但没认真夹,还差点酿成大错。

      她似乎是对徐延舒主台很不满,自己的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老,结果只是个二助,她在台上懒洋洋地,夹好的止血钳被她松手放开,下一秒,血管爆裂,血流迸发出来,台上的人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身。

      有血液从一助的额头上落下来,马上就要流进眼睛里,该医生连忙闭上了眼,大喊道:“快给我擦擦。”

      病人有乙肝。

      台上的人惊呼出声,一旁的巡回护士手忙脚乱地用擦血巾处理。

      徐延舒看着吴语,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吴语也被溅了一身,似乎还没从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怔松。

      徐延舒被气得不轻,忍了忍,不想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低头找出血点。鲜血直流的伤口根本看不清出血点在哪里,他们用了大量的棉纱布止血,十分钟后后,终于找到出血点,徐延舒换了一根线重新扎紧,总算才止了血。

      就因为这个失误,这台手术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半小时。

      一下台,台上的人马不停蹄地让护士给他们抽血,送去检验科加急化验,生怕被感染上。

      下午三点,化验结果出来,所有人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这件事,吴语被韩主任直接勒令撤职,回家去反省。

      吴语年轻时虽然态度也不够认真,但没有像如今这样完全枉顾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的原则和责任。毕竟工作了这些年,韩主任也不想完全放弃,所以才让她先撤职,反省反省。

      她倒好,转头就去医务处告了一嘴。她老公在医务处任职,一听她添油加醋、胡言乱语讲了一通,还以为是整个科室针对她,一时也比较气愤,于是在下次全科会议时提了出来:“我觉得这个科室里面还是得团结,一心一意做事才能走的更远,为病人提供更舒适的服务。”

      就因为这句话,韩主任被院长叫去谈话。

      韩主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一听院长道听途说道来的消息,直接把吴语的无数条罪证拿出来,一一呈现给院长看。

      院长听完脸色沉沉的。附院向来秉承着为病人提供最舒心、最安全的服务,谁料这个吴语一个人就顶了整个科室的所有投诉案件,还玩忽职守,顿时就召集开会,经商讨,吴语被革职一年。

      看到条条投诉案件,吴语老公也张张嘴,无话可说了。

      少了吴语,整个科室都清净不少。这天中午,徐延舒和其他医生在办公室安静地写着病历,有人来敲门。

      是夏目的母亲,夏华琴。她越发憔悴了,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和悲伤。

      有人回:“进来。”

      夏目归属徐延舒管,夏华琴也是直接来找徐延舒。徐延舒抽过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刚一坐下,夏华琴就捂着嘴,眼泪涌出来,有些泣不成声道:“徐医生,这小孩不听安排啊。”

      夏目确诊了,白血病,不久后需要转科。听他妈妈说,夏目是个记者,冒着危险在工厂暗访了一年,接触了大量的苯,后来从他自己口中也知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遗传。

      夏华琴没问题,徐延舒问到他父亲时,夏华琴眼神躲躲闪闪地,只道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去世了。

      不知道是否有遗传。

      徐延舒抽纸巾给她,夏华琴擦了擦,徐延舒这才缓缓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夏华琴眼泪一下又涌出来,嗫嚅着开口:“这,他又没有兄弟姐弟……”

      才说出这句话她灵光一闪,猛地顿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迟疑道:“兄弟就能行吗?”

      徐延舒点点头:“不一定,但概率要大很多。”

      夏华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徐延舒安慰她道:“其实夏目现在的状况不错,医院扩大找配型的范围,肯定能找到的。”

      夏华琴感激道:“谢谢徐医生。”

      夏母出去了,徐延舒想了想,叫上小师妹一起去病房看看。韩随跟在他身后小声问:“师兄,这种配型有一定的概率吗?”

      徐延舒回答:“同胞姐妹有25%的几率是全相合,有50%的几率是半相合,有25%的几率是都不合。当然也可以采用无关供者,也就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于这些人有可能是全相合。”

      韩随点点头。

      他们来到病房时,夏目穿着医院的病服,半椅在床头,手里正拿着电脑在写着稿子。

      他不爱说话,整个人给人一种年轻但阴郁的直觉。看见他们来时,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韩随给他测血压,他也纹丝不动。

      徐延舒看了下他的心电监护数值都不错,手插进白大褂兜里,随口问道:“住院了还这么忙?”

      夏目抬眼望他一眼:“嗯。”

      “是记者?”

      “嗯。”

      “哪个报社的?”

      夏目道出一个报社名字。

      徐延舒眉头舒展。这个报社就是他平时发期刊的报社。

      “报道哪方面的新闻?”

      夏目又继续答:“社会新闻。”

      徐延舒点点头。

      这时,夏目抬头,漆黑无波的眼神直直看向徐延舒,过了几秒问道:”徐医生,你认识许理荣吗?”

      徐延舒皱眉。这是许茂嘉父亲的名字,他不知道为什么夏目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暗暗观察了夏目的神情,脸色无波,完全看不出异样,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徐延舒放下疑虑,回答:“认识。”

      夏目没反应,也没继续问,垂眸看不清神色。这样的他,给徐延舒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一句好好休息就和韩随走出去了。

      韩随站在他身侧,好奇问道:“师兄,许理荣是谁啊?”

      徐延舒抬眼,眼神晦涩莫深:“我朋友的父亲,去世很多年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提了一个不太好的问题,韩随惋惜地“啊”了一声。

      徐延舒在心里微微叹气,觉得很可惜。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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