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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聚会 ...

  •   同学聚会安排在周六的下午六点,就在颂和中学隔了一条街的合庄酒店。高中毕业后,他们也在这儿吃的散伙饭,后来无数次回想,这大概是徐延舒和许茂嘉的最后一次晚餐。

      同样的地点,隔了十年,也终究是续上了。

      徐延舒没和许茂嘉同行,他到酒店的时候,许茂嘉还未来。

      这次同学聚会由高中班长王盛一手统筹策划,班里的富二代倾情赞助。王盛和另外一位同学站在大包厢门口,满脸笑容,其他同学们一来,纷纷握手交谈,顺便拍拍肩,让他进去了。

      徐延舒来的时候门口只有两个人。王盛班长看见他,眼睛一亮,立马招手:“哎,我们的大学霸。”

      徐延舒勾唇一笑,走过去。

      这些年安排了几次同学聚会,但徐延舒都借口拒绝了,这是第一次来,王盛班长不得好好磕碜他。

      果不其然,他一走过去,王盛就搂过他,打趣道:“行啊,我们的大学霸,邀请那么多次,这次终于同意了?”

      徐延舒无奈笑笑:“再不同意老陈又要在群里单独艾特我了。”

      “是啊,你这大忙人,喊了那么多次都不来,这次来是不是因为许茂嘉?你俩也默契,邀请那么多次都不在,这次一邀请,你俩全来了。”

      徐延舒一顿,确实是因为他,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他笑笑,不说话,默认了。

      王盛班长见他这样子就知道猜对了,也笑:“进去吧,老陈早就来了,就等着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同学”

      老陈年过半百,依然精神抖擞,现在不带班,只担任单科老师。

      逢年过节,徐延舒也会去拜访老陈,不过读博和工作都忙,近几年都很少有时间去,所以看到老陈盖着一头黑发,徐延舒无比惊讶,走过去先打了声招呼,随后指着老陈的头发道,迟疑道:“老陈,你这头发?”

      老陈还提起老师的威严劲儿,严肃着脸道:“怎么,植发不行吗?”

      徐延舒忍不住想笑,但不敢,只道:“看起来精神百倍啊。”

      老陈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这小子拉去打手板,让他尝尝他当年作为班主任的威严和震慑。不过这小子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又努力又认真,又乖又听话,和同学相处得也不错,实在是找不到打板子的缘由。如今更是,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不骄躁,不自傲,实在找不到缺点。老陈叹口气,让他在身侧坐下,以长辈、老师的身份问了近况,见他游刃有余,姿态又闲适又自信,他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包厢目前只有两三个同学,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找位置坐下了,这么大个包厢,大概可以坐下二十多个人。

      最后说到忙这个问题,老陈哼哼:“大忙人,你老师我都没这么忙,天天带班上课,都有空抽出时间过来,你们这些同学倒好,一个个都凑不齐。”

      徐延舒笑笑没说话。

      老陈又转了个话题:“我还听说许茂嘉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过来?”

      徐延舒正好收到许茂嘉发的微信说马上到,于是立马对老陈说:“他说他马上到。”

      老陈这才点点头,脸上恢复严肃状,就等着一会儿臭骂许茂嘉一顿。

      不一会儿,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关系不错的同学纷纷坐到一起,聊着各自的近况,有的同学已经结婚,其他人不停感叹,唏嘘吵闹声不断。

      许茂嘉也如约而至。

      王盛班长直接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包厢,大声说道:“同学们,看看,我们的老同学,许茂嘉这回我也请到了,别再说我不够样了吧?”

      当年许茂嘉家里发生那件事,整个学校都传遍了,同学们从中也只知道他的些微消息。

      知道王盛这么说也是在给他留面子,诸位同学心思各异,有感叹,有欣慰,还有的默不作声不说话。但许茂嘉的人缘不错,上次泡温泉的兄弟也来了好几个,纷纷开口起哄。

      “不错啊,总算把他请回来了。”

      “嘉哥坐我这儿来!”

      “不不不,不坐他这儿,坐我这儿!”

      “坐啥呀坐,就让他站着,让他这么多年不回来!”

      ......

      许茂嘉一脸无奈,淡淡瞥了说着风凉话的赵小郝一眼。男人接到这个眼神也不怵,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对他笑得意味深长。

      班里有一些女生听到这些男人的插科打诨,纷纷驳论:“哎呀,还是让许茂嘉坐到徐延舒身边去,他俩关系可不一般!”

      以前他俩经常在一起,这些女同学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果不其然,许茂嘉勾唇一笑,越过同学们的邀请,直接坐到了徐延舒的旁边。不过他先和老陈打了个招呼,语带调侃:“老陈,你怎么越活越年轻啊?”

      许茂嘉以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收敛了不少,人看着倒是成熟了不少,不过一说话总是能把人气个半死。

      老陈哼了一声:“看到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学生就已经够生气了,还年轻?年轻个屁!”

      许茂嘉把凳子往后移了一点,坐下道:“哎,年年有今朝,岁岁年轻嘛,话说老陈你返老还童了!你头发怎么回事?”

      老陈四十岁的时候发际线就已经往后移了一大半,如今植了发,锃亮的脑门都不见了。

      许茂嘉一脸震惊:“老陈,你去植发了!”

      老陈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道:“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哈哈哈哈哈。”

      许茂嘉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爽朗,其他的同学纷纷侧目,随着许茂嘉的目光,都看到了老陈的发顶,果然,向来独具一格、程亮的脑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密黑亮的发丝,像打了摩丝般稳稳扎在脑袋上,纹丝不动。众人不敢像许茂嘉笑得那么猖狂,但也确实窸窸窣窣传来好几道笑声。

      徐延舒也忍不住笑了,对上许茂嘉漆黑且带有笑意的目光,不太自在,稍微收敛了嘴角,不看他。

      刚还没多人注意,这会这么多人注意,老陈恼羞成怒,笑骂起来:“你们这些小崽子,一个个没良心,我这是知识渊博、辛勤园丁的见证,你们懂什么?”

      “好好好,我们不懂。”许茂嘉一脸憋笑,俊郎精致的五官泛着畅快欢愉的笑意,看起来格外生动。

      老陈憋着一口气,不理人了。许茂嘉见状,连忙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胡诌起来,安慰说道:“挺好,真是辛苦您了,您永远是我心中最美丽的辛勤园丁,无论海枯石烂,经年累月,我永远支持您。”

      见老陈脸色缓和了点,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支进口钢笔,状似不经意般道:“从国外带回来的,看在老陈你这么辛勤的份上,我就送给你了。”

      老陈看了看他,随手接过,定睛一看,哎,这这这......这不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一支钢笔吗,上次一看得好几万,硬是没狠下心来买。没想到啊,这不,有人送上门来了。老陈这下严肃脸再也装不下去了,乐呵呵的接过,拍拍许茂嘉的肩膀,换了副和蔼的面孔,语重心长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有出息的。”

      许茂嘉忍俊不禁,和徐延舒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徐延舒在心里微微感叹,不愧是许茂嘉啊。

      这时,女生堆中有位女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娇羞和自信,隐隐还透露出一股怯意。她走到许茂嘉的身旁,和老陈,徐延舒打了个招呼,就注视着许茂嘉道:“许茂嘉,我是余穗你还记得吗?”

      许茂嘉抬眼看她,嘴角带着一抹笑道:“记得。”

      一旁的徐延舒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似乎并没有听他们的对话。

      余穗松了口气,这时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这是我高考之后就想送给你的,但后来你走了没消息,这个东西我没来得及送你,就一直留着的,今天碰见了,你收下吧。”

      余穗一脸认真。

      许茂嘉有些错愕,没想到聚会会遇到这种事。他微微侧头看了徐延舒,徐延舒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关心。

      反倒是老陈,一脸起哄,一副不像高中老师严厉敲打不准学生谈恋爱的模样,他对许茂嘉努了努下巴:”收下啊,人家余穗同学可惦记你好久了。”

      被老师这样直白的一提,余穗的脸从脖子根开始全红了,十分不好意思,但也不想放弃,又把手里的礼物往前送了送。

      许茂嘉思索片刻,还是接过礼物,道:”谢谢。”

      余穗松了口气。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到再见,也不会过分纠结,把一直留着的东西送给他也算是了结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吧。

      等余穗坐回原座位,许茂嘉这里的气氛就十分尴尬了。

      徐延舒的脸色依然毫无表情,老陈倒是边叹气边摇头:“青春啊,错过了。”

      许茂嘉瞥了徐延舒一眼,道:“没有错过,最爱的人在身边。”

      徐延舒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不动声色地给老陈倒了一杯茶。

      后来陈青烊和宁维也姗姗来迟。

      对于如今的大明星,班里的同学纷纷打趣,一个个围着宁维恨不得把娱乐圈里的八卦都问透。

      宁维一概谦虚谨慎回答,不太熟,不清楚,得回去问问。

      班里的好些女同学就让宁维签名,回去让自己的同事羡慕羡慕。

      一场同学聚会吵吵闹闹到了十点,老陈受不了,还得回去辅导孩子的家庭作业,于是十点,一大半的同学就陆陆续续离场了。

      在酒店大门口,老陈和许茂嘉语重心长地说着话:“回来了挺好,以后还出去吗?”

      许茂嘉看了在一旁徐延舒,勾起唇角回答:“再也不会出去了。”

      老陈点点头:“那挺好”,他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年,我最放不下你,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如今还活得有声有色地,我非常欣慰,以后啊,和老师同学们多联系,不要再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大家惦记你这么久。”

      许茂嘉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让老陈非常满意,再交代了几句,也走了。

      晚上十点的街道,繁华中又带着萧条,偶尔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留下一串尾气,路灯照射出昏黄的光,弥漫了整个街道,一阵微风吹过,街道两旁的树叶也随之飘落在地。秋天的气息正席卷整座城市。

      夜晚的风有些凉,醉酒的头脑也被吹得有些清醒。

      徐延舒站在台阶上盯着他的背看了一会儿。许茂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成年人的脊背挺拔有力,宽阔的双肩仿佛能撑得起整个世界。

      徐延舒定定盯了会儿,不加掩饰的神情和许茂嘉回头的视线相遇。

      许茂嘉勾唇一笑,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身高差不大,徐延舒只比他低了一两公分的样子,这会儿他站在台阶上还比地面上的许茂嘉高了一点。

      许茂嘉微微抬眼,勾起唇角:“在看我?”

      徐延舒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嗯。”

      这下换许茂嘉愣了。他闷闷笑了一会儿,左右看了下,问道:“回家吗?我也喝酒了,不能开车,只能叫代驾。”

      徐延舒摇摇头。

      许茂嘉挑眉:“不回?想和我去开房?”

      徐延舒瞪大了眼睛,没有完全清醒的头脑被他这句话冲懵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许茂嘉脱口而出:“全是关于你的。”

      徐延舒:“……”

      安静好了一会儿,徐延舒头疼道:“走一会儿,散散酒气。”

      许茂嘉看了眼时间:“行。”

      沿着街道走,刚好过一条街就是颂和中学。正是晚自习下课时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高中生三三两两走在路上。

      俩人不知不觉就走到颂和中学门口,大门敞开着,学生络绎不绝。有买宵夜的阿姨直接在校门口两侧支起了小摊子,有卖烧烤的,煎饼的……,各种食物让人眼花缭乱。

      徐延舒走到卖煎饼的阿姨摊前开口道:“麻烦给我摊一个。”

      阿姨的声音爽快利落:“等一下,马上。”

      前面还有两个学生在等着。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用黄纸包包着的煎饼利索地递到徐延舒手里:“给。”

      “谢谢。”

      徐延舒接过还烫着的煎饼,一式两份,他把另一半递给许茂嘉。

      许茂嘉接过,感叹道:“都好久没吃过了。”

      两人在门口把煎饼吃完,趁着保安没注意,顺着学生流溜进了学校。

      进门这条长长地的有些长,走到平地都花了五六分钟的样子。

      这时候有很多教室都已经关上灯了,高一、高二、高三分别有一栋教学楼,高三的教学楼要通过高二一条隐秘的走廊。他们从那条走廊穿过,走廊中间有一个宽敞的图书室,四层高的柜子里堆满了图书。

      徐延舒看到那些图书就想到以前自己中午经过这儿的时候就抽一本书走,看完了又放回去,换另一本,乐此不疲。

      等他们走到高三(15)班时,整个五楼已经没有学生留下,一排五间教室全掐了灯。

      许茂嘉趴在栏杆上,从上往下看时,一眼看到楼下的篮球场和不远处的足球场,这会儿没了灯光,足球场上绿荫草地不见踪影,篮球场倒是有两个大灯高高地挂起,大概是为了给学生大晚上的打篮球照亮。不过一到阴天,明亮刺眼的大灯周围飞满了飞蛾。

      许茂嘉一阵唏嘘:“这么多年,样子还没变呐。”

      徐延舒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他们身后就是高三(15)班的门口,许茂嘉把门推开,一如既往地,门根本就没锁。高高的墙壁挡住光线,只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不过一点不妨碍记忆里的摆设。

      许茂嘉一直走到底,回到他以前坐过的位置上。在黑暗中,他朝徐延舒招了招手。

      许茂嘉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楚,招手的动作也若隐若现,可鬼使神差的,徐延舒走了过去,在许茂嘉面前站定,黑暗里,许茂嘉抓住他的手腕让徐延舒在他身边坐下。

      黑暗中,所有的情绪和声音都被放大,徐延舒能清楚听到许茂嘉的呼吸声,而自己耳边仿佛也响起了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正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胸腔。

      许茂嘉凑近了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诱哄和欲望:“你还记得那次停电,我们坐在后面做了些什么吗?”

      徐延舒的呼吸一下加重。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晚自习,大风扇在头顶呼啦呼啦地吹,没老师管,学生吵吵闹闹地,没个规矩。

      徐延舒被许茂嘉拖到了最后一排,让他给自己补习,实际上是想趁此机会多摸摸,多亲亲。

      那时候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许茂嘉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那股黏糊劲儿,在班上又不能太明显,只好趁此机会把他拖过来。

      许茂嘉单手撑在桌上,头侧着,他把徐延舒紧紧扣在课桌里面的位置,不让出去,满脸笑意盯着他。

      毫无征兆,全校在那一刹那全部停电,看不到一点光亮,随时而起的是无数道惊呼声和欢呼声,响彻了整栋楼层。

      下一秒徐延舒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双手捧着,带着温热的唇贴上他的,随即就是被厮磨、被咬住下唇……

      在灯亮起的一瞬间他顺势放开,而徐延舒整个人懵得不成样子,少年青涩的动作不知轻重,徐延舒的下唇被许茂嘉咬了好大一个口子,以至于后来的好几天徐延舒一扯就痛,许茂嘉就不得不抱着他哄。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亲上对方的,他们扣着双手,四唇紧贴,接了一个绵长且湿润的吻。

      欲望在这样安静且黑暗的环境下到达顶峰,少年的动作不再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忽视的男性魅力,带着力量和占有欲,取缔了每一个瞬间。

      少年的心动是不可忽视的,它带着阳光和朝气,自信和昂扬,征服所有人的青春,随后一步步踏入成年社会,用一身傲骨和决心讨伐每一个奔溃瞬间。

      夜,更深了,但两颗炽热滚烫的心却越靠越近,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跳动感和澎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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