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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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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分部,但Verture的规模依然不小。五公里的环形赛道,一排的看台阶梯,大概能容纳一万人,沥青铺面,更加粗糙,便于抓力。
许茂嘉边给他指边给他介绍:“这个场地其实是Verture盘下来的,以前是中国的一个赛道,但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我们刚好就把它盘了下来。”
这时他们走到看台上,三三两两个赛车手已经穿上赛车服准备训练了。
徐延舒注意到很多年轻的赛车手对许茂嘉的称呼都是许老大。他之前特意去查了许茂嘉在国外的经历,23岁时,因为过人的车技和帅气的脸庞一战成名,而且因为是华裔,在当地的圈子颇有名气。不过当时国内的这项运动并未普及,而且成本巨大,许茂嘉在国外成名的消息并未在国内大肆宣扬,只有少数关注这项运动的国人才知道。
他回来这么短时间,除了几场露脸且不菲的战绩,名气尚未打出去。徐延舒带着这个疑惑问道:“他们为什么叫你老大?”
许茂嘉耸耸肩,笑了:“我是他们的队长,而且年龄到了知道吧。”
徐延舒听出他最后一句话在胡诌,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许茂嘉忍笑一会儿,带着他往更衣室走。
看着许茂嘉把一套赛车服递给他,徐延舒单手接过疑惑道:“干什么?”
许茂嘉扒了扒头发,眼里带笑:“带你感受一下在赛车里驰骋的感觉。”
他自己也拿出一套红蓝相间的赛车服换上,换好后看见徐延舒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他手臂缠着绷带,根本不好换上赛车服。
他扶额,语气懊恼:“我真是忘了,”他走过去拿走赛车服,“我的错我的错,下次等你手臂的伤好了再带你?”
他征求徐延舒的意见。徐延舒当然没意见,他虽然想尝试,但一会儿摔个半身不遂怎么办?而且自己还带着伤,保命要急。
他坐在看台,赛道上是一脸严肃坐进赛车里的许茂嘉。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感叹,他确实长得很好,而且红蓝相间的赛车服更衬得他面容精致,立体的五官找不出一点瑕疵。有队员在底下打出一声枪响,刹那间,许茂嘉的赛车随声疾驰起来。
赛车的轰隆声瞬间响彻整个赛道。
不一会儿,徐延舒在的看台上挤上了几个小队员,还有俱乐部的秘书兼助理。
这些队员都不认识许茂嘉,也不好意思和他搭话,不过助理倒是见过他几次了。吴文助理凑到他旁边问道:“徐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徐延舒听到声音转过头,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手:“你好,记得,我们应该都见过好几次了吧。”
吴助理点点头:“是的,不过今天算是第一次介绍认识,我叫吴文,是Verture分部的秘书兼助理,主要负责队员的比赛对接,日常生活的配合。”
吴助理又道:“徐医生,冒昧问一句,你是嘉神的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让徐延舒一愣,眉头紧蹙,随后又松开,不动声色地回答:”朋友。”
吴助理“哦”了两声,随后补道:“那肯定是很重要很好的朋友。”
徐延舒只笑笑,没回话。他也不知道他算许茂嘉的什么朋友?准确说前男友可能更能诠释他两的关系。不过有哪个前男友这么不避讳,潜意识里完全不拒绝对方的要求。
徐延舒在心里叹了口气。朋友就朋友吧。
半个小时后,许茂嘉在终点熄火停了车。
吴助理手里拿着时间表,点了几下头:“不愧是嘉神的速度,开这么多圈只用了半小时。”
随后率先抬手鼓起了掌,一旁的队员也惊叹这位嘉神的速度,也跟着鼓掌。
徐延舒虽然不理解赛车规则,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非常理想的成绩,也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起鼓掌。
许茂嘉走上看台来,对吴助理招了招手:“韩哥今天在不在?”
吴文摇头:“老板出差去了。”
Verture分部的老板是个中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本身也是退役赛车手。和许茂嘉关系也不错,要不然许茂嘉也不至于回来得这么顺畅。
许茂嘉点点头,又招来吴文道:“今天是中秋节,这样吧,今晚上在俱乐部搞个party,让外面送点烤肉、蔬菜、水果、酒,月饼进来,做个BBQ,大家都庆祝一下。”
一听这话吴文和其他小队员瞬间激动了,连忙去安排布置。
徐延舒也才意识到今天是中秋节,一时有些懊恼,前几天妈妈还打电话提醒过他。他走到角落给妈妈打了电话,顺便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自己排手术,走不开,让他们自己在家吃饭,不用等他。
打完电话,人差不多走光了。许茂嘉走到他面前,嘴角上扬,隐隐带着想要被夸奖的期待感。
“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
徐延舒点点头,确实不错。
“没有奖励?”许茂嘉得寸进尺。
徐延舒皱眉:“什么奖励?”
许茂嘉一脸理直气壮:“你免费看了一场比赛,我没有奖励吗?“
许茂嘉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像无辜又渴望得到奖励的小狗。
“没有。”徐延舒丢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哎,没有就没有嘛……”许茂嘉很忙追过去,生怕他就此离开。
一场BBQ吃到了晚上十点,等散场时,徐延舒都有些昏昏欲睡,身上也散布着烧烤味,他嫌弃地低头闻了闻,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公寓洗澡。
不过许茂嘉有些事要给吴文交代,所以徐延舒先去车上等着。
大概十分钟不到,许茂嘉和吴文助理手里抱着两箱东西出来了。徐延舒睡意朦胧,没注意到他们抱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把后备箱打开,把东西放了进去。迷迷糊糊地,许茂嘉开门上了车,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问:“回去了?”
许茂嘉回:“等一会儿,先去个地方。”
徐延舒没太注意,咕咙一句:“哦。”就睡了过去。头歪在座椅上,闭着眼,看起来累极了。
许茂嘉怕他磕到窗户上,从后座上拿了一个抱枕递给他抱着。
徐延舒闭着眼,感到有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觉得还挺暖乎的,就抱了抱。
二十分钟后,睡得有些不省人事的徐延舒被人拍了拍手臂。
“唔?”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侧头看向始作俑者,声音里带着未清醒时不易察觉的撒娇,“怎么啦?”
许茂嘉伸手把他睡得凌乱得发丝抚了抚,嗓音低沉又带着磁性:“起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没想到,许茂嘉竟然把车开到了湖边。
徐延舒含含糊糊地跟着他下车,看见他去后备箱搬出了两箱东西,放在不远处,蹲下,借着轿车射出的光线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两箱东西,随后退到他身边。
“嘭”“嘭”“嘭”的声音一道一道传进徐延舒的耳朵里,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一朵朵烟花在空中散发出花的形状,圆圆的冷月也驻立在一旁似乎在观赏,耳边夹杂着细微噼里啪啦的声音,睡意一下被这声音冲没了。
他愣愣地看着黑暗的天空被一朵朵的烟花点亮,眼里被惊喜填满,耳边蓦然响起许茂嘉低沉的嗓音:“好看吧?”
徐延舒无意识点了点头,眸光闪了闪,转头看他:“你刚刚就是去搬这个东西了?”
“嗯,”许茂嘉道:“都是俱乐部那些小孩玩的,觉得你会喜欢,刚好今天是中秋节,放个烟花讨你开心,怎么样开心吗?”
许茂嘉笑意吟吟地,徐延舒不否认开心,不过他还是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淡声道:“制造垃圾,让环卫工知道不得找你麻烦。”
许茂嘉知道他在嘴硬,也不拆穿他,只顺着他的话道:“怎么会?一会儿放完了我又给它搬回去。”
徐延舒没回话,默默欣赏。
没一会儿,烟花就放完了,天空也恢复宁静和灰暗,像是经历了一场盛宴又归于平静,心情也随之大起大落,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海风吹过来,徐延舒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许茂嘉注意到了,伸手揽过他的肩,嗓音温柔:”冷?”
徐延舒没回话,感觉宁静的环境让他的情绪开始翻涌,那些一直没问出口的话也涌到了喉口,于是他开口喊他的名字:“许茂嘉。”
许茂嘉把他更搂紧一点,“嗯?”
“你有没有后悔过?”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许茂嘉一时有些愣住,不解道:“后悔什么?”
徐延舒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赌约”,他顿了一下,“还有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这个词让许茂嘉闭了闭眼,良久他才苦笑着说:“当然,我怎么不后悔?我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年轻时候胆大妄为,不顾一切,没想到会伤害你,更没想到会爱上你。”
徐延舒沉默着不说话。
许茂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怀恋:“我记得你以前真的很不经逗,经常我话还没说几句,你冷酷的眼神就来了,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爱在你面前晃。”
“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对陈青烊有过异样感情,后来我仔细想想大概是每次我打架他都会带着一帮兄弟过来,我就产生了一种被人照顾的安全心态。”
说到这里,许茂嘉脸上浮现惨淡的表情。是徐延舒一直以来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得,他看到的一瞬间觉得很心疼。
“你知道吗?我爸爸其实也不过是个社会败类而已。”
许茂嘉说得毫不在意,徐延舒却听得骇然。
“靠着岳父母一路走到那个位置,不珍惜羽毛反而欺压下属、贪污受贿、甚至背叛我母亲。”
“最后还弄出个私生子出来。”许茂嘉惨然一笑。
听到这句话,徐延舒惊讶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张了张嘴:“什么?”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在荧幕面前是个好女婿,好爸爸,好丈夫的人,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摘了这些保护色,他什么也不是。”
徐延舒不知道说什么,下一秒他顺从内心的想法,凑近抱住了他。安慰的话梗在嘴里,最后只说出一句:“没事。”
许茂嘉顺势抚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揶揄:“这么可怜我?我这不是在认错吗?怎么换你来安慰我了。”
徐延舒抬眼看了看他,没好气道:“别得寸进尺啊,对于你的说辞我暂且相信。”
其实徐延舒回头想想,他也能理解,毕竟当初的许茂嘉除了家里有权有势之外就是个官二代,身后跟着一大堆兄弟,整日在校园里晃晃悠悠的,但实际上也没有伤害同学,只是一昧不学无术,让自己堕落。
他也见过许茂嘉红着眼眶的样子。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好笑了。
许茂嘉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他不禁继续发问:“那我能做你男朋友了吗?”
徐延舒立马无语住了,一个白眼丢过去,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我只是说暂且相信你,没说现在就原谅你。”
许茂嘉被他掐的部分忍不住颤栗了一下,伸手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诱哄到:“好好好,我继续努力。”
又一阵海风吹来,让两颗说开、靠近的心又靠近了一点,滚烫的心,宁静的夜,皎洁的月,构成了诗里所说的花前月下。
不安、焦躁的心境也随着环境和坦白慢慢平静下来。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