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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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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舒前一天晚上忘记调闹钟,生物钟促使他醒过来,坐起来的时候脑袋懵懵的,缓了几秒,起身来到浴室洗漱。
出来时,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下意识的看向客卧,房门紧闭着,这才意识到许茂嘉昨晚已经搬出去了。定了定神,出门。
最近医院有领导来检查,各个部门科室都很忙,除了忙着收治病人还得接待领导,实在分心不了。韩主任也被拉去接待领导,眼下科室就少了一个顶梁柱,徐延舒更是得打出十二分精神。
许茂嘉消停了几天,一直没和他联系,徐延舒也没有。
毕竟上次两人分开时很不愉快。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徐延舒就忍不住皱眉,后知后觉,当天的他是不是太过激了?
或许是吧。也或许是想从许茂嘉身上得到一点反馈,透露他的解释和关心,想让他看看这些年他的怨怼和难过。
真是受虐狂。徐延舒自嘲似地扯出一抹笑。
不过不愉快这只是徐延舒的想法,许茂嘉最近忙着打扫卫生,他花了三天时间亲力亲为把房子打扫干净,小花园被也捯饬得有了生气,整栋房子看起来就有人居住的模样。
收拾完屋子,许茂嘉也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妈妈通了电话。
一接通,就被骂了一顿。许茂嘉这次回来也是废了老大劲儿才才从妈妈手里拿到了护照。拿到护照后的一周跟着俱乐部的中国分公司回来。
行程比较匆忙,也还没来得及和许母商量。
许茂嘉拿着手机静静地等许母骂了一阵,才开口:“妈,你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吧,我把房子赎回来了,过两天去给爸扫个墓。”
许母在电话那头一下静音,像被人扼住喉头一样。良久,她才开口,似乎是不敢相信,声音有些涩涩的:“你回去就是做这件事?”
不止这件。许茂嘉在心里想。
他“嗯”了一声。
不过电话那头的许母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那么爽快,反而是坚决的一句“不去,反正他去世这么多年,没必要。”
许茂嘉知道许母对许父有怨恨,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把他护照扣着,不让他回来。
许茂嘉把嘴抿得紧紧的。
“还有,”许母继续说:“办完事赶快回来。”
许茂嘉无奈地抹了把脸,他至今都还没给许母说他已经签约到国内,也不打算再出国的消息,不过按照目前许母强硬的态度他暂时也不打算说。
“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想到今天得去俱乐部一趟,还是把钥匙拿上出了门。
回到俱乐部,和老板开了会,又去赛场和人比了几场,脱下赛车服时,后背都是汗湿的,喉头也有些干渴。
场外有些赛车手和工作人员在休息,一旁的助理看到他下场了连忙把干净的毛巾和水递了过去。
许茂嘉喝完水,拿毛巾擦过脸上的汗水,就坐在一旁的休息区休息,休息区还摆放着一个直播大屏,能观看自己的行车记录。他盯着认真看了会儿,知道自己在弯道技巧上有些欠缺,记下了几个重要的点,随后起身去旁边的洗浴室洗了个澡。
半个小时后,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穿着衣服回来。
就在他拿了东西准备走,一旁的助理拿着手机神色焦急地喊住了他。
“哎,嘉哥!”
许茂嘉停住脚步,回头。
“什么事?”
吴文助理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又是比较着急的事,于是他把手机塞进许茂嘉手里,指着里面的新闻道:“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像是徐医生啊?”
徐延舒给许茂嘉查房的时候他也在,后来从赵小郝那里知道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一些信息,知道这位徐医生和嘉神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于是看到这条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他。
许茂嘉一脸疑惑,什么?
不过看助理那么着急,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发生了一起极其暴力且凶残的医闹事件,犯罪嫌疑人提着刀在院区乱砍,甚至有医生为救人被不幸伤到。
许茂嘉一眼就看到徐延舒的身影,额发凌乱,面色苍白,右手还捂着左手的手臂,血液从右手之间滴落,在地板上晕了好几道。他的身边有医生和护士,似乎准备把他带去安全区域包扎。
许茂嘉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僵住了一般,脸色瞬间变苍白,手指僵硬,死死盯住手机里的人。
他把手机还回助理手里,嗓音沙哑,在努力克制着情绪:“谢谢。”
下一秒,他转身冲了出去。
许茂嘉一路不管不顾挂着红灯开车到医院。
“吱——”的一声,轿车在停车区划出狠狠一道痕迹,有人从车里下来甩上车门后就急急地赶往急诊室。
其实他也不知道徐延舒会不会在急诊室,但就是直觉,凭着直觉在医院里奔跑。所幸,他的运气足够好,刚跑进急诊大楼,就看到了坐在治疗室的徐延舒。还看到了徐延舒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眼眶红红的,大概哭过。
徐延舒似乎在安慰她,还用没受伤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茂嘉也注意到他的左手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不过脸色依然没血色,嘴唇也有些苍白。他握了握拳,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和情绪走过去。
徐延舒感到有人靠近,以为是韩主任,不过一抬头就看到面色沉沉地许茂嘉。
他一下怔住,喃喃开口:“你怎么来了?”
许茂嘉没回话,走到他面前,低垂着眼,随后抬手抚上了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声音低沉:“疼吗?”
徐延舒仰起头看他,听他的话愣住,无意识开口:“有点。”
一旁的韩随看得有些愣,顿住了难过的情绪,声音里带着疑惑:“师兄……”
许茂嘉这才把视线转到了韩随身上。和徐延舒一样穿着一个白大褂,不过白大褂被沾上了一点血迹,大概是徐延舒的,带着一副眼镜,后脑勺扎着马尾,别样青春,此时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看起来似乎是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许茂嘉这样想。
徐延舒连忙开口:“小韩,你先回办公室,顺便给韩主任报个平安,我随后就来。”
“哦。”
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谈,她在他们不太方便,她起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儿?”人一走,许茂嘉就沉声问道。
徐延舒摇摇头:“没事,有人医闹,不小心误伤人了而已。”
查完房,他带着韩随去门诊坐诊。
韩随在外面维持秩序,可能是和其中一个病人因为插队问题发生冲突,本来保安进来已经解决了,等到病人的家属赶来大概是觉得韩随是个实习生,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进行言语和行动上的攻击,徐延舒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犯罪嫌疑人挣脱保安的束缚提着刀朝韩随这边砍过来。
徐延舒心口一紧,没有一丝犹豫连忙冲过去把韩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手臂挡了这一刀。
意外发生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后疼痛感瞬间席卷了整个神思,额角不断冒汗。而就在那空隙,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几个保安制服,按着头压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随后警察就赶过来了……
许茂嘉听他讲完,表情更沉了,声音像是覆上了一层沙:“你可真能啊!”
徐延舒一怔。
“要是他从你头上砍下来怎么办?”
徐延舒摇头:“不会。”
许茂嘉更加头疼:“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去救?”
徐延舒听出他口气里警告的意味,还带着一股醋意。
他侧过头,看见许茂嘉额边有些汗湿,似乎是跑过来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的味道,好像是木瓜味的,很清新。
他想了想轻声开口:“她是我以前念硕士时候的导师,韩主任的女儿,我们同校的师妹,今年实习,韩主任不太放心就让我带带。”
说完,他看到许茂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缓和了不少,眉眼也跟着柔了下来。
徐延舒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许茂嘉看着他,嗓音很淡:“你不知道都上新闻了?刚好有人拍视频,上传到社交软件上面了。”
徐延舒听完叹了口气,刚好碰到领导检查,公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可怎么办?还传到网上去了。
许茂嘉问:“还有事儿吗?”
徐延舒不解:“什么?”
“送你回家。”
徐延舒顿了顿:“还得回趟办公室。”
“那走吧。”
许茂嘉率先起身,低垂着眼看他。
徐延舒更震惊了:“你……”
许茂嘉:“等你。”
徐延舒无话可说了。毕竟自己手臂伤了,肯定开不了车,说不定日常生活还有些困难,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他起身朝外科大楼走去,许茂嘉跟在他后面。
没想到他一回办公室就被喊主任喊进了韩主任办公室。韩主任听见这件事时又愤怒又担心,先问了韩随情况,等徐延舒回来再一起谈了个话。韩主任给他休了一个星期的假。
徐延舒受宠若惊,按照韩主任平时的性格,就算伤了那就去坐诊,这回竟然这么大方和蔼,实在是有些欣喜。
等他和韩随出来,韩随红着眼睛叫住了他:“徐师兄……”
眼看韩随又要哭的样子,徐延舒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这种情况很正常,医闹到处都有,也不全是你的错。”
韩随抽噎着抹了抹眼泪:“就是很难受,他明明插队了,还理直气壮的,还让师兄你受伤了。”
徐延舒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平时少有的疲惫:“当医生就是这样,你自以为的原则在病人身上完全没用,建立的规矩也只针对一些人,没事,做好自己就行。”
韩随含着眼泪点点头。
徐延舒玩笑似地开口:“从事这个行业是不是有些后悔?”
韩随迟疑了两秒点头。
“是这样的,每当遇到难缠的、不理解的病人,我也有这种冲动,恨不得当场扔下白大褂扬长而去,管他什么医院规定,没了这个身份我还能更自由。”
徐延舒说着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是很遗憾,不行。我读小学就想着当一个医生,当时父亲病重,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永生难忘,所以当时就想着以后当医生吧,可以救更多人的命。于是,一路过关斩将光荣地当上了一名医生。”
韩随从来没听师兄说过这么多话,而且提到当医生的初衷,相当于是把自己的伤疤割开让别人看里面鲜嫩的血肉……
韩随忽然就感到一阵难过,忍不住喊他:“师兄……”
徐延舒正色道:“所以,无论你再怎么后悔,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没有回头的路,你必须要经历,人生才能得到炼造,而且这只是小概率中的事件,不用太担心。”
徐延舒想可能刚刚韩主任也严厉得批评了她。
“遇到这种事,能忍则忍,最好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保护自己最重要,做好自己该干的事,不要在乎外界怎么看。”
韩随点点头,脸色终于缓和了点。
她笑了下:“师兄,谢谢你,”
她又补了句:“让你为我受伤我很难受,改天我请你吃饭,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我为你义不容辞。”
徐延舒失笑,他讲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她感谢自己的,单纯为了让她减轻心理负担。
“不用,再说韩主任不是给我休假了?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我还得感谢你,让我有一周假期。”
韩随噗呲笑出声,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放在心上才这么说。
她点点头:”好,那师兄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我等你回来。”
徐延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