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西厢》有宝儿

5、第五章 寺警

　　二月十五日做法事，众僧催动法器，崔夫人母子三人一旁拈香站立，一时间，法鼓金铎、钟声佛号，如春雷般响绝殿角。直忙了一日一夜，法事才得做完。待得天明，众人疲惫，便都回房歇息去了。这一日夜，张生侍立在旁，只为偷看莺莺，但见莺莺随母亲离了道场，口中生怨道：“怎生不多做一会儿？”正感伤着，却听得一小僧来报长老：“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河桥守将孙飞虎，带了五千人马围住寺门，鸣锣击鼓，呐喊摇旗，口口声声要抢崔家莺莺小姐。现在大家把寺门紧闭，谁也不敢去与他答话。”
　　孙飞虎此人，乃镇守河桥的守将，因主将失政，立身不正，他也不愿独廉，趁着这天下扰攘不安之际，劫掳良民，无恶不行。近日闻听先相国之女莺莺，柳黛青颦，倾国倾城，有西子太真之貌，正就普救寺借居，便连夜带兵，要强掳莺莺为妻，以遂平生足愿。寺中人等，无不惊慌，更有人禀报崔夫人，崔夫人携子女出问，见阖寺人等均围聚在大殿之前，惊慌失措，束手无策。莺莺见此情景，悲悲戚戚哭将起来，又听得孙飞虎派人在寺外高喊：“若不把莺莺小姐献出，便将伽蓝焚烧，僧俗寸斩。”真正是魂灵儿被吓得离了身，心生一计，若直接禀告，恐母亲不应，忙上前哭道：“事到如今，莫再怜惜孩儿，只有将儿献于贼人。一来免得摧残老母亲，二来以免佛殿化灰尘，三来众僧无事命可保，四来先人灵柩得安宁，五来欢郎虽是未成人，也保得崔家后代根。”崔夫人闻得此言，心痛万分，直言道：“我儿乃千金之体，怎可献于贼人，岂不是辱没了俺的家谱？”又听莺莺哀哀禀告：“母亲，献贼乃是退兵之计，女儿怎肯顺从于贼，如今若要两全，请母亲与儿三尺百练，将儿的尸首献给贼人。”崔夫人听罢，心内纷乱，既怜亲女性命，又恐玷污家族门楣，只得捶胸顿足，靠着欢郎身上哭将起来。莺莺见状，又缓缓言来：“母亲，孩儿别有一计在此。若有人能退得贼兵，儿情愿与那英雄结为婚姻。”崔夫人直言：“此计较可，虽不能门当户对，倒还强似献与贼人。只是太委屈我儿了，事到如今，俺也只能眼睁睁任凭我儿彩凤随鸦了。”言罢，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法本见主意已定，便换来小僧，传话于两廊，但有退兵之计的，崔夫人情愿倒赔妆奁，将莺莺女与君为妻。
　　张生正待此刻，忙上前献策：“小生有退兵之计献上。”众人皆喜，上前问策：“计将安在？”莺莺见来人，正是那日在角门边遇上的秀才，心内稍定，惟盼他真能退了贼兵。张生觑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莺莺，对崔夫人言道：“夫人方才所言，果然当真。”崔夫人重又言讲一遍：“先生若能退得贼兵，定将小女与你为妻。”张生立刻开言：“夫人言出如山，小生义不容辞。此事但请宽心。”又与法本言道：“长老，此时退敌，先得借重长老。”法本忙推辞道：“老僧年迈无用，怎能退得贼兵？”张生见此，笑道：“长老莫慌，你只需去到钟楼之上，晓谕贼人，就说夫人言道，小姐孝服在身，道场功德未满，送与将军，只怕于军不利。请按甲束兵，暂退一箭之地，三日后功德圆满，小姐换了吉服，方能送与将军。”崔夫人问道：“那三日之后呢？”张生继续言道：“夫人不必着急。小生有一故友，姓杜名确，号称白马将军，统领十万大军镇守蒲关。小生与他有八拜之交，一封书去，救兵必到。”众人皆放下心来，只盼得张生赶紧休书，请得来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