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西厢》有宝儿

4、第四章 酬韵

　　红娘打听得斋期，转回院中复命，定下二月十五日与崔相国做好事。待回至莺莺小姐院中，想起张生的言语，不觉好笑，便学与莺莺听，笑道：“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等傻角！让小姐常出来走走呢！”莺莺闻言，嘱托红娘莫与夫人提起这等昏话，见天色已晚，院内月白风清，命红娘安排香案，要往园中烧香去。
　　再说张生，问得和尚，小姐每夜会在花园内烧香，便先在隔墙的太湖石畔等待。玉宇净无尘，银河倒泻影，倒真是个好天气也！一更已过，万籁寂寂无声，却还不见墙内的人影儿，张生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又蹑着脚尖行走来去，半晌不得声，只得坐在太湖石上等，只等的罗袜生尘，遍体生寒。方听得墙内声响，风过处人未来，已闻得衣香细生，张生赶紧站起，踮着脚尖仔细定睛，却见莺莺小姐比那初见时更显齐整。
　　在墙内，莺莺命红娘点起细香，便要对月祝祷。她不过才十七八岁年纪，容光娇艳，鲜嫩葱茏，虽得配郑恒，却只为两家大人口头允诺，未曾过礼，如今慈父先丧，两家已非门当户对，举家又要迁回原郡服丧，此后更是路远山高，音信难通，便觉心意惶惶、前途渺渺。故而拈香叩拜，言道：“此一炷香，愿先人早生极乐，第二炷香，愿我母福寿安康，第三炷香...”一旁的红娘见莺莺含情脉脉有话难讲，知她是担忧终身之事，便笑着夺过香来，说：“这第三炷香，就由小婢替你祝告吧：愿小姐早配鸳鸯，配一个冠世才学的状元郎，人物风流性情温柔，与小姐百年成双。”莺莺闻言，羞怯万分，忙转话题，言道：“红娘你看，今夜月色好不明朗，我们再来拜一拜吧！”待拜完，轻叹一声，自言道：“幽闺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一叹中。”
　　再说墙外张生，听得莺莺有此长叹，仔细想来，必是其心内有所感悟，便以月光花影为题，高吟一绝，试探试探她的反应：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墙内二女子听得墙外有人吟诗，皆是一惊。红娘已听出，正是白日那个轻狂书生，悄声告诉莺莺知晓。莺莺感其诗，清新雅绝，又有奉承她容貌之意，不免心花怒放，依韵应和了一绝：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吟罢，又觉羞怯万分，急忙忙带着红娘离去了。
　　张生一听应和，惊叹莺莺才思敏捷，语句既新，音律且清，更觉其声如空谷啼莺，余韵袅袅。更待再和一首，却听墙内再无声息，知她二人已离去，顿觉心内空落起来，欲寻归路更迟留，只得呆傻独立于空庭，待回过神来，已是一抹轻云横斗柄，原来天已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