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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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即将入冬了。海城没有冬天，最低气温不会低于15℃，然而莎列卡所处的地方将会很冷。
这个干旱的地方甚至连雪都没有，只有刀似的风。夜里，北方的寒流压境赛利加，冷锋过境，严寒的冷高气压即将掌控这片领土。他们睡在摩托车旁边的帐篷里，摩托车挡风。
“起床了。”莎列卡还沉沉地睡在地上时，武明就把他叫起来，“现在已经五点了，工人们四点半就要上工。我们要去寻找矿场，不过，需要你来驾驶摩托。”
“嗯…好早呀……”莎列卡迷迷糊糊的地说。
“确实挺早的，不过以后你要打工就每天要早起。来，把这个打进去。”他手中拿着一个橙色的粗针。
“这是什么？”莎列卡问。
“唉，富家千金啊。”武明说。“这是马牌振奋剂呀。”
“啊？”莎列卡有些不知所措，在大资产阶级家庭耳濡目染下，心中又有对这种药物的鄙视乃至恐惧，不过想到她毕竟要独立，不能再被人看不起，就还是鼓起勇气问：“怎么用？”
“我帮你吧。”他说。
“行，扎哪里？”
“手臂上。”他边说，边娴熟地把药填进针管，再用刺鼻的消毒水消毒。
莎列卡也脱下两层外套，顶着寒冷把一整只白皙的手臂露出来，一直到肩膀。
“来，你帮我打。”
“会有点痛，你忍一下。”接下来，他用冷冷的酒精给他了毒，然后趁她不注意，像杀鸡一样扎进她的皮肤。这样似乎有些残忍，但武明必须这样——保证马牌振奋剂一次性注入她的身体。
“啊……”莎列卡疼得尖叫，她原本打算忍住的，可是撕裂般的胀痛让她无法呼吸……针管里的悬浊液像一把尖刀，似乎从细胞的每一个缝隙中钻过去，顺着她心泵的洪流，尖刀流向全身，马上局部的疼痛就变为全身的凌迟。
武明把粗针管拔出来，又进行了消毒，才装回盒子里。
疼痛持续了五秒就戛然而止，武明见她回复神志，便告诉她：“以后这个盒子和这跟针就是你的了，针管不是一次性的，你不能给别人用，用之前要消毒……”
“有一次性的吗？”莎列卡对针管的卫生产生了质疑，“这样……不太安全吧。”
“你用就是了，注意消毒。消毒液比针管省钱。”武明说，“如果你想打工，你首先需要明白穷人的生活方式。”
莎列卡看了武明一眼，这个大叔不像在骗她。
“以后每天都要打针吗？”莎列卡问。
“是的，一天两针。你要学会自己打。”
“你能帮我吗？”莎列卡又紧张起来。
“…不…好吧，其实可以，不过我只能帮你前一个月。一个月后你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粗糙，再学着自己打针，就会好一点。”
“好的。”
“行了，快去开摩托吧，我们要赶快上路了。”武明说。“你的摩托应该还没有修好，速度并不快。”
“是，往哪里开？”莎列卡问。
“我告诉你路，你来开车，老实说，这是因为我不会驾驶这种摩托。”武明说。
“行。”莎列卡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收拾好帐篷与随身行李，爬上了摩托。“十一点方向，前进。”武明说。接下来，摩托起飞，奔向远方。
磕磕跘跘的三个小时过去，这辆摩托车来到了沙漠中的几片巨大的废金属板上。
武明掀开其中较小的金属板，出现了一个小门。武明钻进去，打开另一个金属板，加大门口的大小，莎列卡便把摩托车推进去。
屋里坐着几个精瘦的男人，他们或手脚上打着绷带，或坐着轮椅，穿得很薄，但都很有精神。
“哟，这不是武明吗？”一位同志惊喜地说。
武明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了家人。他亲切地微笑着打招呼。
“武明同志，你怎么搞到这么小布尔乔亚的东西。还有，那姑娘是谁？穿的像小布尔乔亚一样。”又一位同志戏谑地说。
“这姑娘是大布尔乔亚了。”武明说，“她是莎石的女儿。”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人们震惊了。武明继续说：“你们注意形象，今后我们都是同志。”
这些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看着武明。其中一个男人说：“武明同志，你确定大资产阶级的女儿是我们可以联合的同志？”
“她自愿接受我们的培养。”武明说。“她是个叛逆少女。”
“万一她是卧底呢？”一个同志说。
武明让莎列卡展示一下户口证，然后说：“莎石会亲自叫自己的亲女儿当卧底吗？”
“而且她没经历苦难，又在资产阶级的原生家庭，能革命吗？”另一个同志说。
“她对莎氏家族的了解比我们还少，她根本不知道父亲莎石是什么任务。而且她已经被逐出家门。她还有一个男朋友，在当技术兵，已经投靠革命了。”
莎列卡知道这里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她愿意相信这其中的夸大。狭小的空间没有让莎列卡感到压抑，反而比在海城更舒坦。
“不要让新同志太紧张了——来，姑娘，不要紧张，来坐一会儿。”一个右手里拿着粗雪茄，左手缠着绷带的男人给她端来一个凳子。“我叫林革里，你叫什么。”
“我叫莎列卡。”他的热情让莎列卡放下戒备。
……
闲聊结束，时间来到中午，武明带着莎列卡到了矿坑。
“莎列卡，你到矿坑不要说你叫莎列卡，你就说你是我的女儿。若是有人知道你是莎石的女儿他们会把你绑在矿道上碾死的。”
“嗯，知道的。”
“记好了，莎列卡，你终于会知道你父亲是有多可恶。”说着，武明拣起两撮黑煤渣，像莎列卡脸上狠狠地一抹，说：“这么细皮嫩肉的，到矿里免不了招人怀疑。”
武明的动作有些粗野，把莎列卡这个叛逆的布尔乔亚“千金”弄得委屈巴巴的。
这里是巨石戈仑矿坑主坑，可容纳12.5万人同时工作，日产各种稀有金属十吨有余，这些金属把资本家们享乐所用的飞船送出宇宙，让他们以“探索”为由在太空发泄□□。他们把大量多余的劳动力训练成太空士兵，让他们在太空轰炸别的国家的科研飞船和护卫飞船，保护自己的科研飞船，以此完成赛国对太空的垄断。至于真正的宇宙探索——赛国还没有登陆离自己最近的行星，没有人愿意进行这种没用的投资。
很快到了矿坑底部，武明和一队工人上矿车直达千米深的矿道。莎列卡刚穿着厚毛衣，很快又穿上了隔热服。冬天让只穿毛衣的她冷的瑟瑟发抖，但很快温度升高到一百度以上，寒冷变成炎热。电动机带来的阻力非常微弱，矿车的加速度接近重力加速度的四分之三，伴随着剧烈的振动产生的响声，失重感很明显。
等矿车减速并停下，劳动开始。这个文明的科技树没有点到信息技术上，但是以生物工程和重工业见长。集成电路比重核聚变发动机还算“前沿科技”，医院里的晶体管计算处理着人工培育器官的数据。机器采矿是科幻小说的剧情。所有的矿都是由工人们一锤一镐砸下来的。
“首先，技术人员会在合适的地方做标记，你就在被标记的地方把把石头砸下来。”
“努力工作吧，孩子。”鼓励声接连不断。
沉重的镐头磕在岩石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莎列卡纤细的小胳臂光是把镐头举起来就费劲，因为力量的不足导致她制造不出足够的势能把坚硬的岩石敲下来。毛衣禁锢着她的皮肤，是她身体不便于散热。大量的汗液使毛衣彻底湿透，这更加使她炎热，热到忘记了地面上冬天的冷。
“同志，你不如把毛衣脱了，穿这么太热了多会有危险的。”一位只穿了背心的同志说。
这话让莎列卡恢复了一点点神志，她想到毛衣下仅有背心了，和其他工人一样。隔热服基本是半透明的，脱下的衣服只能放在隔热服里面，因为只要她离开防护服就会被近两百℃的空气灼伤，隔热服里多出一团毛衣对她的皮肤很不友好。还有，在那么多男人面前露出背心，还是有点羞涩……只有艾冲看到过……这种场面。
那位同志看出了她的羞涩，便说：“同志，没事，我们都是女同志。”
“你看，穿着背心的都是女同志，没穿的就是男同志。”
那位同志声音沙哑，体格强壮，和莎列卡预设的“女”大相径庭。不过同志如此诚恳，让莎列卡更加信任。这种信任是以前在豪宅和富有家庭中没有的——他没有被异化。
汗水越来越多，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已经六升水下肚了。她的鞋子里开始积水，这加大了她的疲惫。镐头磕在岩石上的声音渐渐地稀疏而不规律，其他工人砸矿的声音也在莎列卡耳中渐渐沉寂。
她的镐头重重杵到地上，身体也渐渐麻木。武明赶过来把她抱起，轻轻地把她放平。谁知她此时有蹦起来，对武明说着“我没事儿”，一边又拿起镐头继续奋战。
不过第一天只得到三十公斤原矿。
晚上十二点，终于收工了，可是莎列卡本想着可以放松。没想到她的噩梦刚刚开始。
“三十公斤？你TM来吃白饭的！”老板冲着她咆哮着。
“我尽力了。”莎列卡听到这话挺生气，但是饿了一天又十分劳累的她没有力气说什么，仅说出这几个字。
“你还敢顶嘴？”肥胖的老板一把把她按在木桌上，另一只手拿起鞭子，粗暴地撕开她刚刚回到地面时穿上的毛衣。
刚刚从炎热中上来的人体组织适应了环境，此时寒冷更挑拨着她的神经。莎列卡的神志开始顶着疲劳进行又一次的飞速运转。没有防热服的阻隔，只穿着背心让她觉得更加羞耻，不过羞耻感很快消失了。
她的悲伤结结实实地挨上一鞭，白皙的皮肤上染出一片绛红。莎列卡惨叫一声，无助地伏在“案板”上。这时老板突然拿出手铐，把她固定在柱子上，然后又是一遍，与上一个伤□□叉地印上她的身体……
（二）
距离那天晚上他们告别彼此，已经五个月了。今天，邵杰的部队照常集结在杉坂上校面前。与以前不同的是，今天，全舰官兵很快集合到甲板上，熟悉的海上基地正在被周围的快艇重新粉刷，十二艘全副武装的各种军舰包围着基地，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甲板中央的刚刚绘出的大“H”上。
“全体队友听令……”简单地整队后，有一半行尸走肉般瘦弱的士兵被杉坂带到另一艘军舰上，另一部分稍微健康一点的行尸走肉和唯一像人的二多百名大学兵留下了。
“战友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要集结吗？”杉坂说，“因为我们有新的任务。过去的半年，我们经历了不少的演习，接下来的任务，我们要实战！”
战士们鼓起掌来，这是军营里的惯例，也因为杉坂上校激情的演讲。杉坂的演讲非常鼓舞人心，这次专门提高了声调，用喊“开饭”的语气看出这句话。甲板上占大多数的行尸走肉们受到压抑已久，对杉坂上校的出现本身就感到开心，这一席话更让他们兴奋得欢呼，似乎“实战”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解放。大学兵也跟着周围躁动起来。杉坂继续强调军队纪律等问题，用激昂的语气把这些陈词滥调变出花样重说，至于什么是实战，去哪里打仗，他的演讲里只有“保密”。
“赛国海军下设七十个舰队，约八十万现役和预备役军人、九百余艘现役军舰和一万余架飞机，是世界上规模最庞大、吨位最高、装备最先进、总体实力超过其他国家的世界上最强的海军。我们是隶属于赛国海军的高科技兵种，赛国太空军，未来这场实战是我们太空军的首次亮相，大家有没有信心？”
“必胜，必胜，必胜！”
欢呼中，邵杰转身小声问傍边的乔强：“实战？我们要去打仗吗？”
可乔强却表情凝重，掏出一份偷偷藏进军营的报纸，标题赫然写着：
“海城爆发大规模非法游行，已有191人被击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