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往事》端伦

29、情定玉坠

　　一

　　南风日报专刊部办得有声有色，冷杰和许红霞各带着李雪瑞和韩红红，整天在外跑写稿件，第二天就在办公室整理。
　　这个星期四的上午，快要忙到午饭时份，冷杰和李雪瑞把周六的稿件基本上定稿了，两个人都舒了一口气，可以稍为放松一下。他们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冷杰想找水喝，就拿了陶瓷杯准备去倒水。他拿开杯盖，发现杯子里有个纸团。
　　他一愣，忙把纸团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字：哥，今天下午学校包场看电影《庐山恋》，我弄到了两张票。一起去呵。你的瑞。
　　他就和许红霞打了个招呼，谎称临时有事，就带着李雪瑞溜出了报社。
　　一出报社的大门，她马上把他抱住，说，哥，你同意了！你真好。咱们现在去哪儿？
　　他就说，现在去你们学校食堂吃饭呀，报社吃饭总要捱到12点后，还老是要排队。学校里都是一群饿鬼，11点不到就开饭的。
　　她忙说，是的，那我们走吧，估计11点一刻就可以到学校食堂的。
　　他们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往音乐学院走来。
　　半路上，他问她：傻丫头，你是真的铁下心来，要做我的媳妇啰？
　　她扬起脸说，是呀，有什么问题吗？他不也是一开始就要做我的男人吗？
　　他笑着说，没问题的。就是，你以后不怕我欺负你吗？
　　她说，不怕。你欺负了我，我就哭，我哭了后，你就会加倍对我好的！
　　他说，咦，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我做梦，梦过了呀。
　　他有点不相信：还有这种事？
　　她认真的说，是真的呢。
　　他们赶到食堂，吃完中饭，才12点多一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他就把她带到湖边的树林里，找了个阴凉处的椅子坐了下来。
　　中午，学生一般都有午睡的习惯，往来的人就少了。树林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边走边聊，也有一对对的依偎在树下，间或也有抱在一起坐在凳椅上的。
　　冷杰尽情地吻着她，双手围抱在她的腰际，也时不时抚摸她。她静静的闭上眼，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她要好好的享受着他的爱抚。
　　许久，他终于放下她了。

　　他意犹未尽，说，傻丫头，你纸团上落款时，写的是：你的瑞。这是正式向我求爱吗？
　　她不好意思起来，忙说，你坏，应该你首先向我求爱的。人家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的……
　　他认真的说，好的，知道了。那我现在正式向你求爱吧：雪瑞，你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她轻轻的说，满脸通红。
　　他对她说，我们就一辈子好好的相爱吧！
　　她点点头：好的好的。

　　他告诉她：月底我就要搬到报社了，报社给我分了个铁皮屋，你知道鲁迅先生的文章《铁屋中的呐喊》吧？说的就是这种屋子。不过，咱们的屋子里是有窗户的，只不过有点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你过来跟我一起住不？
　　她羞红了脸，有点急促的说，我还没有大学毕业呢，怎么好跟你住了一起哪？不过，不过，我想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住一两天，应该可以吧？
　　他一听，马上把她抱紧了。他的眼泪，无法自抑的流了出来，最终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能够厮守一生的，就是她了。
　　他就把从小时候起，一直贴身挂在胸口前的一个玉坠，解了出来。他端祥了一会，又把它挂到她的脖子上，塞到她的内衣里。然后，深情地对她说，雪瑞，这块玉坠伴随着我二十多年了，是我出生时，我妈妈给我的，是我家祖传的信物。它在，我们的爱情就在。现在，我让你保管它吧。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再传给他就是了。
　　她的泪水，也湿润了衣襟。
　　他们都默默的流着幸福的眼泪，彼此紧紧地拥抱着。

　　二

　　《庐山恋》讲的是1977年的秋天，侨居美国的前国民党将军周振武的女儿周筠故地重游，来到庐山，巧遇了耿桦。虽然耿桦的父亲一直受到政治上的迫害，但他仍然对祖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耿桦在枕流石上潜心攻读的形象打动了姑娘的心。两人相识后，就一起同游美丽的庐山。他朴实、腼腆，又自强不息，深深的吸引了周筠。热爱祖国，振兴中华的共同理想，使这对青年人产生了异乎寻常的感情。
　　但在那个乌云笼罩的岁月，他们的感情一波三折。最后，他们终于冲破一切阻碍，顺利的结婚了。
　　不用说，这部影片正风靡一时，各个地方，各个部门，都在组织集体观影。
　　当冷杰和李雪瑞赶到操场上集合时，李雪瑞班上四十多个同学基本上都到齐了。他们一看到冷杰，就纷纷围拢过来，大家也早都知道冷杰已经是专刊部主编了，而且李雪瑞已经是见习记者。所有的人都很羡慕他俩，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冷杰拉着她的手，向大家点头致意。他知道，她的同学都待她极好，所以，他们的每个人，对他有什么问题，他都会耐心的回复。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不难办的，他都会尽力而为。
　　班主任钟老师刚刚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冷杰，随即分开人流，走上前和他握手，说，小冷，太谢谢你了，我的文章这么快就见报了。我原本以为要一年左右才能刊登出来的，你办事真的是太给力了！
　　他也说，钟老师，不用客气的。关键还是你的文章写得好，刚好又不是太长，随便找一个角落，就刊了出来。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说是吗？
　　哈哈，还是你这个主编的身份过硬！总之，我得好好谢你们的。他转过头，看了下李雪瑞，就说，小李，眼下学院正在学生骨干中招聘助理岗位，系主任觉得你品学兼优，可以一试，你要不明天写个申请，交给我，我保你马到成功。
　　冷杰一听，心里顿觉一惊，看来李非凡的消息是真的，他们已经开始动员了。
　　他见李雪瑞正看向自己，不置可否，说对钟老师说，好的，谢谢钟老师，我和她商量一下。不过，报社最近非常忙，有两篇通信文章已经给了小李，她还没动笔呢，估计半个月以后，再考虑应聘助理比较好。
　　他就说，好的，小李，是这样吗？那我就这样回复系主任啰。
　　好的，谢谢钟老师。他们俩同时回答说。

　　电影散场后，冷杰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聊。他把省城高校下一步招聘助理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她了。
　　她听后，也倒吸一口凉气，这帮人，也真的是贼心不死。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坏！
　　他就说，没事的，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的。我们的计划是，让他们先搞起来，等这些助理一个个亮相后，再来做文章。你想呵，如果十个助理，有七八个漂亮的女学生，我们到时找出她们的姓名，刨根问底一查，她们入选的理由呢？个中原因就浮出水面了。再通过采访一两位典型人物，就把與论渲染出来了。
　　她就说，好的，就这么干。她又问，哥，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他说，好看，我们以后也会很幸福的。
　　她嗯了一声，说，我就想，建设祖国每个人都有责任，在每个不同的地方，都可以出力的。我可以在高校教音乐，也可以开演唱会唱歌，更可以到中学教书，反正不论到哪里，都可以为社会奉献自己，只要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陪伴着你，就是我的幸福的源泉。
　　他满怀感慨的说道：傻丫头，我的很多同学都要考研究生呢，他们做研究搞学问，必须要到更好的学术环境中去熏陶，但我是搞创作的，我对理论不感兴趣，我走不了啦，我只有落地生根，感受脚下的泥土的气息，和你的美丽，以及你的美丽带给我的一切灵感和幸福……
　　她忙说，好的呀，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愿陪着你，在任何地方，一直到天老地荒。
　　他就说，谢谢你，雪瑞。所以，你是我永远的傻丫头。
　　她轻声的说，我愿意。

　　三

　　冷杰回到南风师范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有点尴尬，要去找人，可人差不多都出门了；一个人呆呢，熬的时间又很长。
　　冷杰还是来到了2舍，要了王晓菲房间的传呼，一会儿声音过来了，是找王晓菲吗？呵呵，知道了，你是大诗人冷杰，她大概半个小时前去了图书馆了。对，她临走时，留了言给寝室里的同学，让你去二楼的期刊阅览室找她，她会占好两个座位，一个是给你的。
　　好的，明白了。谢谢你。他说。
　　不用谢。楼上说。
　　他就回寝室，也背了一个书包，径直往图书馆二楼的期刊室走来。
　　期刊室几乎占了图书馆二层整个面积的四分之一。整个室内几乎座无虚席，因为有几百种中文类的期刊，这里几乎都是文科学生晚自习的地盘。整个大室分为两边，中间是一个过道。
　　冷杰一边走，一边向两边的座位上寻找王晓菲。还是她先发现了他，就扬起一本杂志，向他招手。
　　他也看见她了，就快速穿行过去，在她的旁边坐上了。
　　大家都安静地浏览着最新到的杂志，也有人埋头看自带的书，或者做笔记，或者做作业写小论文，间或也有人低声交谈。
　　只要不是大声，小声的说话，没有人关注的。
　　她问，今天下班比较晚吧？吃饭了吗？
　　他说，吃了，在报社吃的。饭后还要研究明天的采访计划，就开了个会。回来就晚了。
　　嗯，你上次投给《诗神》杂志的诗，已经预告了，他们有个《下期要目》，要目里，有你的诗的标题和作者名。她高兴地说，我拿过来了，你先看一下。
　　他就捧着杂志仔细看起来了。很多熟悉的作者也在上面。
　　诗坛也是这样，你写得多，发表的诗多，下次投稿时，登得就快了。几乎就是一个熟人圈子，大家平时也常常写信交流的。
　　他也经常留意来自复旦诗社的诗作，也知道几个知名的诗社成员，但哪一位是李非凡的男朋友，倒是不好确定。
　　一会儿，她向他说，大宝贝，我考研的学校定了下来了。
　　他忙问，是哪所学校呢？
　　她告诉他：是北京外国语学院呢，这个学校，1978年就开始招研究生了。1981年国家学位委员会就批准了她的英、俄、法、德语，以及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为硕士学位授权点。而最厉害的英语专业，已经有博士点了，你知道现在带博士的教授是谁吗？是王佐良和许国璋教授呢！真的是如雷贯耳。
　　他就说，你有信心吗？这个学校，应该就是文科的北大，理科的清华；考上很不容易的。
　　她说，有一定的信心吧。我的英语方面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文献资料都是公开的，一些一流的英文杂志，咱们阅览室也基本上订了。只是专业方面，有点困难。
　　他就问，那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可以克服？
　　她顿了顿，告诉了他：是这样的，我通过杂志通信地址，和一位导师的硕士生取得了联系，她告诉我，如果明年一月份考的话，这个暑假最好是到他们学校旁听两个月的课程，他们暑假有各种讲座，也有硕士点导师的课，跟着上就是了。她很热心，吃住可以和她一起的。当然，伙食费我肯定不能让她掏腰包。
　　那就很好了。不仅可以听到讲座，还可以提前结识导师，又可以和硕士他们提前打成一片，成功率就很高了。他就说。
　　你暑假有空陪我去不？她问。
　　他就说，我看情况吧，全程陪同是不可能的，但请一两个星期的假，倒是没问题的。
　　他见她有点失望，就认真的说，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陪你两个月的，愿意听不？
　　她果然有兴致，就说，什么办法，快点说嘛！
　　他凑近她，半开玩笑的说，就是我们抓紧结婚呀，结婚了有两个月的婚假呢。
　　她一听，就不高兴了，忙说，又贫嘴，不理你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事开这种玩笑。
　　他就讪笑起来。
　　一会儿，他就说，刚好这段时间，我写了很多稿子，搞到了不少稿费，去北京时，我全程资助吧！
　　这还差不多。她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也陪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