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往事》端伦

26、一起行动

　　一

　　又过了几天，梁宏伟趁上午10点半下第二节课之际，把马莎带到了研究室。
　　马莎是第一次光顾这里的，走进小书房间里时，见过这么多好书时，她连连称赞。
　　梁宏伟早已反锁上大门了，见她走近小书房边的沙发边时，一把抱住了她，激吻过后，就把她压在沙发上，要了她。
　　她虽然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懵里懵懂的，但还是依了他。事毕，她问，你老婆肚子几个月了？
　　他就苦着脸说，现在快七个月了。算下来，应该是十月初生呢。
　　她就说，生下来，还要坐大半年月子。你可能一年都难于碰到她的身子了。
　　他就说，是呀。但你不知道，她怀孕之前，我就不大喜欢碰她的，长相一般性……
　　那你一开始就应该跟她说清楚呀，是不？我猜，你就是喜欢占人家的便宜，见人家主动送上门，觉得不占白不占。但人家是认真的，只后就缠着你了，我说得不差吧？马莎说。
　　他就大倒苦水：哎，大致经过也是这样吧，但有一失也有一得。她家里太有钱了，你知道的，我刚刚来南风师范学院两年，什么都没有，连书架都没一个新的，更不要说买书了。学术论文的稿费又低，你求别人发表还得上礼品呢，怎么好意思向人家要稿费？老话说得好，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管用呵。
　　她说，我理解你，所以，你现在的态度是，在家里和她好好过，在外面和别人混着过？
　　他就急了：什么在外面混着过？不可以好好过吗？
　　她认真的说，那是挺难的。你想，你的要求那么高，又要女孩子漂亮，又要女孩子聪明，还要求女孩子年轻。这样的人，你怎么回报她呢？你又不能和她长相厮守，她为什么要听的摆布呢？如果，她不爱你的才，也不爱你的钱，我看，你也很难长期抓牢她。
　　他也认同：是的，我也有老的时候呢，也有青春不再的时候；如果激情消退了，也会主动换一个口味。
　　她就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难解，你只能不断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样才有新鲜感，才有激情。
　　他就抱着她，对她说，我现在，只对你有激情了。
　　她就说，这我知道，但两三年以后，我也得有男朋友，也得结婚的。那个时候，我得跟你撇清关系了。
　　他就告诉她：宋瑛以后不来这里了，她的工作由你接手。
　　你和她讲好了吗？她可是我的好姊妹呢。她问。
　　他就说，和她都讲好了。她主要是不喜欢学术研究，压住母鸡是孵不了蛋的。
　　她就说，也是，她对经济活动，包括经商很有兴趣的，主要还是受她男朋友的影响吧。
　　他接着说，嗯，这个换人的事不先跟毛鸿一讲，也不宣布。这个学期，也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一切到九月开学时公布吧。
　　她就说，好的！最解气的是朱祖国这个混蛋倒台了。
　　他也说，是的。不过他现在只是被抓了起来，后面还有一个公诉、抗辩的过程，判刑也可能是九月份以后的事情了。
　　她突然说，我要实名举报他！
　　他就劝她：我看还是算了。他害了那么多人，举报材料一箩筐，也不独缺你这一份。再说，你实名公布出去，你的名声也就坏了。
　　她叹息一声，说，这我也想过，但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他就给她出主意：真的咽不下气，也有办法的。你想，朱祖国在系里，后援团是谁？你攻击他的后援团，就等于是围点打援了。他在中文系没有援手，自然到倒掉的。而这个手法，又可以不把自己扯进去。
　　果然，她听后大喜：是的，梁老师，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系里面，他的后台是毛主任对吧？
　　梁宏伟摇了摇头，说道：毛鸿一只是其中之一，他最大的硬核支柱是许由。你不知道吗，中文系有一句话，谋事在由成事在朱，这个由，就是许由。他很多点子，都是许由出的，他只是执行罢了。而毛鸿一，默许就是了。所以，在他们的圈子里，真正的操盘手是许由。
　　她说，许由在学术上，还可以的。没想到，竟然和他们穿一条裤子。
　　他也说，没错。但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许由有学问，在他的逻辑学研究领域里有一定的地位，才被上面的人相中了，收为己用。
　　她不解：上面的人？
　　他就说，是的。中文系里面的骨干班子，都是李院长一手布局的。
　　她马上说，明白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他分析道：接下来，系里要树立一个反面典型，这也是上次扩大会议上专案组提出来的。我得知的消息是，系里只打算把陈功顶抛出去。当然，他也是求锤得锤，确实是欺负过很多女孩子的，至少每年一次的写作比赛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但我想，如果不把许由拉上去，他在背后，随时都会反扑。到时候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她点头称是：嗯，打蛇一定要打它的七寸。朱祖国一派，七寸是许由。那怎么下手呢？
　　他压低声音对她说，宋瑛不是让你们去搜罗要补考的女学生名单吗？这里面有不少女学生，肯定早就加入了丽友俱乐部。只要是进了这个丽友俱乐部的女学生，十有八九都已经被许由睡了。那她们，现在就是许由最大的克星了，仇恨心理和你对朱祖国并无二致……
　　她一听，眼前一亮，马上说，我知道了！这个名单还保存在张莉手上，拿到它没什么问题的，是要交给你吗？
　　他说，不是，你交给许红霞就行了。她拿到后，会交到刘成霖的手里。事情就办好了。
　　她忙说，明白，许红霞认识我的。
　　他就布置道：好的，那就要抓紧行动。把和许由补课有关的学生尽可能找出来。找出来之后，再把她们和许由在丽友俱乐部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跟她们讲清楚，内容一定要祥细，发生的时间、地点，都要写仔细点；如果能记得住他在床上讲了什么话就更好了——这样就可以坐实他了，他是推诿不掉的！公布案例的时候，会隐去她们的真实姓名，只用代号表示，这样，她们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马莎忙说，好的，我下午就动手！

　　二

　　许红霞拿到了马莎交给她的材料，感觉事态严重，就约上刘成霖，一起到南风第二师范学院，也就是马忠恕在南风教育学院的办公地，找到了马忠恕。
　　他仔细看了一下所有关于许由的举报材料，对他们说，这个许由，隐藏得很深。我记得，当年我就任政法系副主任的时候，学校就打算提拔他为中文系副主任了。没想到，他把这个位置让给了朱祖国，理由是他刚刚担任了全国逻辑学学会的副秘书长。其实，一个学会有秘书长主理日常事务就够了，有副秘书长什么事呢？他显然是想隐在身后，在暗中布局吧。
　　刘成霖就说，是的，叔叔，在中文系有一句口头禅：谋事在由，成事在朱。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许由发起，由朱祖国出面落实的。毛鸿一有时候反而闲云野鹤式的，不管不问。
　　他也说，他那种不管不问也是装的，许由的每一个计划，应该是提前和他沟通好了的。没有他首肯，许由是不敢造次的。因为，毛鸿一上面，还有李院长呢。有些事，也可能是李院长对许由直接下了口令的。总之，政治关系，就是这么复杂，越复杂，对于最上面的头，越有利。
　　是的。听说中文系近期要补一个副主任，来接待朱祖国的空缺了。他说。
　　是的，两天前，毛鸿一已经通过组织，把名单提交给学校的管理层了，就等校领导开常委会了。你猜到了是谁吧？就是许由。毛鸿一这一提交，也就坐实了许由是他们的人了。刘书记正在征求我的意见。
　　许红霞插话说，马院长，既然许由和朱祖国的关系那么密切，拿下了朱祖国又放过了许由，以后还是会死灰复燃的呀。
　　马忠恕就问，红霞，这些材料是谁整理好，给你的？
　　她说，是梁宏伟的一个助理，对肯定会接任梁宏伟的主任助理的。是她特意交给我的。
　　他就讲，那就是说，这些材料是梁宏伟整的了，难道他想竞争这个中文系副主任的位子吗？成霖，你是怎么看的？
　　刘成霖说道：以我对梁宏伟的了解，他应该对学校的行政职务兴趣不大。不错，在他的学术研究领域中国当代文学这个范围内，他是很有霸气的，甚至是有点唯我独尊的作派；但他喜欢沾花惹草，这方面又占用了他很多的时间，他绝对没有心思再来中文系插手管理工作。
　　他就说，那就很明白了，他是出于扳倒朱祖国的原因了。
　　哦，但许由不是朱祖国呀。许红霞说。
　　他开导她说，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在军事上，这叫围点打援。谁援助敌人，就先攻击谁。这样，有主观援助意愿的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这个梁老师的思想觉悟也不低了。但他还是低估了许由他们。马忠恕说。
　　他俩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告诉他们：你们不知道，昨天下午专案组就接到了关于梁宏伟的举报材料了，大多是他和女学生发生关系的内容，很详细，基本上可信。其中不少，还是在校外宾馆开的房，到时候只要去宾馆查一下他的开房记录就行了。所以，这一点基本上可以判个实锤。
　　他补充说，能这么详细的记载他的这类破事，说明一年以前，就有人盯着他了，只是他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是许由吗？那太不可思议了。许红霞问。
　　马院长说，不是许由，也绝对是许由的盟军。你俩想呵，梁宏伟派人去查许由，必须得找到和许由上床的女学生，但许由是什么人呢？和他上过床的，他不会收买一部分人吗？总有一部分人在他的攻势下投到他的怀抱里的吧？他用这一部分，一是和其中特别心仪的，保持长期稳定的两性关系，二是让其中他并不是特别喜欢的，来监视與情。一旦有不利于他的传言，就会马上向他报告，何况你是明目张胆的在调查他。他当然要反击了。
　　刘成霖就说，那梁宏伟现在也可以说和他是明牌了？
　　他说，不一定，梁宏伟在明，他在暗。
　　那我们也要通知或者至少暗示一下梁宏伟了。毕竟，他现在是我们的友军。许红霞说。
　　马忠恕就说，这个自然。我让老罗把有人检举他的材料，弄一小部分出来，装在一个信封里。你把这个信封仍交给那个女孩子，对，就是给你材料的人，就可以了。她把这些材料交到梁宏伟，他就会明白的。
　　梁宏伟提交这些材料的目的，是希望这次中文系树反面典型时，让许由和陈功顶一起出洋相。根据这些材料，许由也确实够得上资格的。同时，也掐断了许由援助朱祖国的通道。是这样的吗？刘成霖问。
　　马忠恕耐心的解释道：暂时还不能这样做。首先，学校要尽力保一保许由。许由是全国逻辑学会副秘书长，好像今年暑假，这个学会要开年会换届，许由已被推为秘书长了，只等大会走个程序。你们想，整个南风，不说咱们学校，就是整个南风的高校，也找不到第二个这种身份的人吧？他的编制虽然在中文系，但他的课是全校的公共课，所以中文系因为补课出的事，不能推到他头上。这是其一。其二是，他的教授资格马上可以通过了，通过了就可以设一个博士点，有博士点，就可全国招生了。明年全面统一招研究生，各个高校都在布局硕士点和博士点，都是用人的时候，所以，许由还是要全力争取一下的。只要他没有涉及犯罪，是可以争取过来的。
　　他就说，我明白了。如果他被争取过来了，他也会对朱祖国反戈一击，而不是和他一同沉沦。
　　马忠恕就说，所以，现在就是争取这些有学术成就的中间派。许由做这些事，也离不开毛鸿v和朱祖国的教唆，甚至是压力，当然，具体到什么程度，什么状况，只能是他自己知道了。
　　许红霞问，那他的系副主任，可以给他吗？
　　马忠恕说，现在有梁宏伟这么多的材料在，应该不能给他了。最好是把他调离中文系，放到宣传部这边，给他一学报社科版的主编或者常务副主编的位置比较好。这样一方面脱离中文系这个是非旋涡，一方面又不影响带博士点。
　　梁宏伟那边会怎么处理呢？她又问。
　　他的问题，大多数属于道德问题。个人品行不端吧，只有慢慢来了。他说。
　　许红霞和刘成霖都同声说，好的。我们都知道了，现在就准备回学校了。
　　马忠恕打了个手势，对许红霞说，你稍等下，我给老罗打个电话，他会把材料给你。
　　许红霞忙说，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