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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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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后,天总是黑的格外快。
只需一瞬,夜幕便罩住了整个大地,只留下月光和满天星光供给光亮。
宋桃生和程少商坐在房门前,挤在一个斗篷下,一起说着笑。
突然,程少商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拉住了宋桃生的手,神情兴奋的说道:“婞婞阿姊,我以后要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到那时候你同我去吧!”
“正好我们都没见过外面的山水!”
宋桃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柔柔地回道:“好。”
尽管她面上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眼底的流露出的兴奋还是尽数出卖了她的向往。
也许是从小被锁在深宅的原因,她从小就有一个江湖梦。
可这个梦一旦冒头,就会被身上萦绕的淡淡的中药香给打碎。
如今再次被提起,竟然令她有了冲破束缚的念头。
在得到宋桃生肯定回复后,程少商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颜,然后心情愉悦地勾勒着独属她们两人的未来。
宋桃生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任由那些语言在她眼前组成了一副画卷——画卷里,两个不被世俗约束的女娘,骑着两匹马如同话本里的侠客一般自由。
等喋喋不休的少女停下后,宋桃生认真地开口:“嫋嫋。”
“嗯?”
“谢谢你。”
宋桃生的眼神在月光照耀下熠熠发光,让程少商在她眼中找到了独属于她的地方。
程少商鼻头一红,摇了摇头。
“阿姊。”
“我才要谢谢你。”
“谢谢你在乎嫋嫋。”
说完,程少商抱住了宋桃生。
她的动作让披在她们身上的斗篷滑落在地上,宋桃生一只手拾起斗篷,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背上。
“在乎你的人会有很多。”
说着,宋桃生将斗篷重新披在了程少商的身上。
程少商将脸埋进宋桃生的肩脖处,嗡嗡地回道:“嫋嫋有阿姊一人便够了。”
“好。”
温柔的女声传进风中,转瞬消逝。
隔日,太阳才初初照亮大地,院门口便传来了邦邦的急促敲门声和咒骂声。
宋桃生多年早醒的习惯,让她在鸡鸣之时便已经洗漱完并坐在案前温书。
她听见这般无礼的声音,也不惊讶,只是照旧看着书——她早就见识过了程家家仆的刁蛮。
看着伸着懒腰走来的程少商,宋桃生为她沏了杯茶。
“外面是接你回府的。”
程少商坐了下来,拿起茶一饮而尽,还不曾说些什么,她旁边的莲房就忿忿不平地说道:“真是的,拿我家女公子当什么了。”
“前些日子,我家女公子烧的要命,也不曾差人来问一声。要不是宋娘子差人送药送饭,我家女公子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会儿来,定是没安好心。”
程少商依旧不言,只是在听到门外老媪说带了吃食来时,开口道:“莲房你去拿她带的吃食来,我正愁早饭没处吃呢。”
莲房在收到命令后,就去做了。
宋桃生手拿书简,头也不抬:“听说你阿父阿母要回来了。”
“难怪。”
程少商拿起昨日未看尽的书简,语气中满是不在乎。
闻此言,宋桃生也不说话,只专心看着手中的书简。
她们就这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直到——
“女公子,拿来了。”
莲房将饭盒放在案桌上,打开了最上面的盖子,露出并不算精良的点心。
程少商放下书简,拿起一块饼,递给宋桃生后,然后又拿一块放进嘴里。
刚放进嘴里,程少商就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眉:“太咸,没有阿姊做的好吃。”
宋桃生好笑道:“那以后我再做给你吃。”
但她们还没吃多久,外面便再次传来老媪尖酸刻薄的声音。
“吃好没有,吃完了就上路,程家不养吃白饭的。”
听此,程少商眉头蹙的更深,但眼睛一转,将莲房唤到了她的身旁。
宋桃生见她这般,知道她又要做“坏事”了。
果不其然,她命令莲房将草木灰摆到距院门口一米的位置,在老媪忍不住踹门的时候,拉开门闩。
说完,程少商回到床前,拿起被子披在身上,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宋桃生瞧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
“咳咳!”
吃了许多草木灰的老媪,望着眼前走出来的娇娇弱弱的程少商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作,却被程少商三两句话堵住了嘴。
气急败坏的老媪,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别拿这些没人信的话来搪塞老奴,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怪你品行不端!”
“夫人将你关在此处,是为了管教你,免得日后做出祸害程家之事……”
“管教?程家管教就是这般?”
宋桃生从房中走了出来,走到程少商身边:“那还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是何人?竟敢管教我程家家事?”
老媪显然没意识到此处还有外人。
挽华抬起下巴,语气傲慢的回道:“宋府的女公子,程府的座上客,管教你一个下人绰绰有余。”
挽华常年对战宋府那些不讲理的老媪,自然知道这些老媪的怕什么。
果真,那个老媪在听到宋桃生的身份后,往后缩了一步,但很快又恢复成咄咄逼人的姿态。
“程家家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宋府女公子如何,哪怕公主在也没用!”
说着想上手掐住程少商胳膊,拉着她走,却被程少商躲开了。
“我自己能走,不用李管妇扶。”
程少商拉着宋桃生,绕开了李管妇,向门口走去。
她们来到门口后,程少商敏锐地看见了地上通往草垛的鞋印,然后悄悄拉了下宋桃生的手。
宋桃生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后,也看见了那些脚□□里起了点疑。
但没来得及细想,李管妇就嚷嚷着让程少商赶快上马车。
于是程少商放开宋桃生手,和她对视一眼后,上了李管妇为她准备的马车。
宋桃生看着程少商进马车后,上了挽华停在院墙拐角的马车。
“唉,那不是宋娘子吗?”
梁邱飞指着山下小院旁正在走动的女娘,惊奇地说道:“少主公,您不是同宋娘子相约在短亭见面吗?可她怎么会在这?”
位于凌不疑左侧的梁邱起回:“也许宋娘子为了早日见少主公,特意在这留宿了一夜。”
梁邱飞望着远去的马车缜密地分析道:“哎,马车动了,这个方向是……进城!”
“可,宋娘子怕不是记错了地方,少主公明明说的是……”
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梁邱飞被兄长一声咳给遏制住了剩下的话。
凌不疑坐在马背上,听了梁邱飞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越来越沉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不怎么愉悦的心情。
看着渐渐驶远的马车。
凌不疑调转马头,向下方去。
宋桃生坐在马车里,出神的想着那鞋印之事,完全没注意停下的马车和渐近的马蹄声。
在答案呼之欲出时,帘子被人拉开,让她不得不回神望去。
然后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视线里。
“子晟?”
心里念着的人突然出现,让她不由得欣喜,嘴角刚准备上扬,就被捏住了脸。
宋桃生:???
熟悉的凉意,熟悉的脸。
凌不疑掐着她的脸,眼神晦暗不清。
“你忘了?”
这句话一落下,宋桃生才记起来了今日的约定,但是看着眼前人不太开心的神情。
宋桃生只能说:“没有。”
得到想要的答案,凌不疑总算是愉悦了一点,他放下手,在放手前还坏心眼地捏了捏她的脸。
凌不疑放下手后,宋桃生才能好好看清他的样子——他仍然穿着行军时穿的盔甲,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过,马不停蹄地赶来的。
“你是来抓谁的?”
宋桃生疑惑地歪了歪头。
但下一秒就被凌不疑用手给扶手了。
“董仓管,人已经抓到了。”
“在刚才那堆草垛中?”
仔细回想一下,宋桃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那李管妇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来接少商应付她阿父阿母,而是送董仓管来躲着的。
“可是嫋嫋和你说的?”
“嫋嫋?”
“程家四娘子。”
凌不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你要去哪里?”
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宋桃生眨巴了下眼睛。
看刚才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她自然不会说她是送嫋嫋回府,只能撒个善意的谎。
“自然是去城门口接你啦。”
“你是不知道啊,我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刚说完,凌不疑突然欺身而上,挤压走了她眼前的光亮,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狠狠地吻住了她,带有一点惩罚的意味。
宋桃生没有预备,反应过来后,想后退逃离,却被凌不疑按住了脑袋。
她只能被迫接受属于他的气息的攻掠。
快到她极限时,凌不疑总算是放开了她。
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她,忍不住微微弓起身体,大口吸气。
凌不疑原本按着她头的手,顺势而下到她背部,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缓气。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