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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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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雨闷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也没下起来。
私人医生过来看过后,确定温冉只是被人下药,并没有其他中毒情况。药量虽不多,但加上酒精,足够让人昏迷一阵,身体到无大碍。医生给温冉打了一小针后,便走了。
陈屿光推迟了今晚原本公司的视频会议,也没有吃晚饭,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温冉,寸步不离。
空气在这一刻好像变的特别粘稠,丝丝缕缕地包裹着陈屿光,让他有些难以喘息。他的脑子里面但凡闪过储物间里的场景,胸腔里的气就往上涌动。
他冷静不了。
他视若瑰宝、相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关心喜欢着的姑娘,就那样被人随意地压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欺负。
他接受不了。
他想掐死那个畜生。
“唔……”温冉眉头稍皱了一下,动了动身子,但依旧没醒。
陈屿光刚刚握紧的拳头突然松了下来,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未落下。他试着轻轻地喊了声:“温冉。”
温冉没有反应。
这时,陈屿光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电话走出去,站在房门外面接通了电话。
“屿光,都处理好了。那畜生和蔚华楼的一个服务生合伙搞事儿,迷.奸未遂,畏罪潜逃,中途被几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恶犬追咬,被警察找到时,已经瘸了半条腿。哈哈哈哈,屿光,我这事儿办的漂亮不?”
陈屿光声音压得很低,淡淡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也算光晟欠程氏的。”
“你这给我说的什么狗屁话?他敢动我程垚森的老同学?!这事你不管我也得管!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还抄过人温冉的卷子呢,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被这样糟蹋?”
陈屿光难得笑了一声。
“哎屿光,不过,你怎么知道那男人是个坏的?我当时还在想那会不会是温冉的男朋友呢。还有,你今天是刚好在这附近吗,怎么来的这么快?”程垚森一肚子疑问。
“我让乔峥去查他了。”
“啊?”程垚森笑了声,眼珠转了转,故意说:“陈总这么清闲吗?”
“挂了。”
“别,我话没说完。”
“你想问什么?”
程垚森清清嗓子,语气一本正经:“我合理猜测,你喜欢温冉。还有,高中暗恋的也是她吧?”
陈屿光沉默了几秒,滚了滚喉咙,声音低哑:“是,我喜欢她,喜欢了很多年。到现在,依旧很喜欢。”
紧接着,电话那头发出一连串的“我操”,陈屿光没有理会,挂了电话。
他走进房间时,发现温冉已经醒了。她双手环抱着曲起来的腿,双目无神。听到开门声音,她下意识抱紧双腿,蜷成一团。
“温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冉摇了摇头不说话。
陈屿光倒了一杯温开水递过去说:“放心,什么都没发生。”
温冉眼睫颤了颤,接过水喝了几口,轻轻地说道:“陈屿光,我想洗个澡。你…你可以…帮我买一件新的衣服吗?钱,我会还给你的。”
陈屿光深深地看她一眼,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是回应了声“好”,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温冉把裙子褪下,走进卫生间。哗哗的热水从喷头里涌出来浇到发顶的那一刻,温冉哭了。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很小声地啜泣着,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丢人…真的好丢人…
为什么是陈屿光来救她?
为什么是他…
因为迷药的药效,温冉其实什么都记不得。她的记忆停留在身子虚软歪到在郑桦怀里被他压在床上的那一刻。之后,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屿光告诉她,什么都没发生。这证明他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知道了。
温冉无法接受。
她咬着胳膊,闷着声音哭着。因为平时要好好保护嗓子,所以她很少大哭,生怕影响到嗓子。难过到极致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闷着声音哭泣。
太羞耻了。
温冉蹲在地上,哗啦啦的水流把她包裹起来,水声和啜泣声混合在一起。
一直在给陈屿光添麻烦,在他面前一直很狼狈,她真的糟透了。
温冉现在特别讨厌自己。
她已经接受了苏惠的评判。
她真的很差劲,差劲到没有人真心地来爱她,只是觉得她蠢萌好骗,没有一点脑子而已。
“温小姐,陈先生让我来给你送衣服。我把衣服放在床边了,都是陈先生亲自买的哦。”
服务生小姐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强调意味。
温冉听到后,止住哭,在里面应了一声。大脑里缓慢地消化着服务生小姐的话。
陈屿光亲自买的…?
温冉既有期待也有慌张。刚才了羞耻感被突然降临的幸福给洗刷掉了一点。
温冉洗了很长时间,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浑身被热水冲刷得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手腕上被绳子捆绑的痕迹也淡却很多。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她做了一场噩梦。
床边放着两个纸袋,温冉走过去俯身把纸袋拿起来。一个纸袋里装的是温热的红豆粥和小包子,另一个里面装着衣服。
温冉发现里面不仅有她让陈屿光买的新衣服,还有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和一套粉色的睡衣。温冉掏出来胸衣看了看,材质挺好,牌子口碑也很好,但是尺寸……
是A罩杯。
温冉心中的羞耻感突然回来,而且更重了。她整个脸烧红烧红的,连带着脖颈身体都变得滚烫起来。
像是被人扔进油锅里炸。
陈屿光是觉得她的胸很小吗?!
她虽然没有D罩杯,但至少也是在B和C之间徘徊的吧。
怎么…怎么在他眼里,就那么小?!!!
作为女生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她也实在不想穿旧的,只好又悲又气地勉强穿上了比平时足足小一号的胸衣。系上后面的排扣时,温冉觉得真的……好紧。
而且这样一来,胸显得更小了……
温冉适应了一会,接着打开手机,她被吓了一跳。
屏幕上显示着28通未接电话,有三个是苏惠打过来的,剩下的全部是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时间正是她和郑桦吃饭那会儿。
温冉喝了一大杯温水,清理了下嗓子,先给父亲温健拨电话,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只是睡着了,而手机恰好静音。因为夜已经很深了,所以温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在蔚宁照顾好自己,早些回来。
温冉挂掉电话,松了一口气,然后盯着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会儿呆。她在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电话铃声,但是因为浑身用不上力气,就没有接通。
不过,谁会给她打这么多电话呢?不会是顾云遥换号码了吧?!
温冉吓得赶紧回拨过去,右边耳朵响起机械拉长的“嘟嘟”声时,房间门口同时响起来欢快的电话铃声。温冉愣住了,下一秒铃声消失,右耳朵边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
“温冉,我是陈屿光。”
漫长孤寂的深夜里,她听到他的声音,难以置信地仿佛她在做梦,只是下一秒眼眶通红。
“你在门口?”她声音有些发抖。
陈屿光面朝着门,嗯了一声说:“我有点担心你。你如果不想开门,咱们在电话里说说,可以…\"陈屿光话还没有问完,面前的门便被打开了。
温冉穿着他买的粉色大象睡衣,安安静静地垂着脑袋,站在门口。头发刚刚洗过,还有点湿,水珠子顺着发梢滚落,打湿了点肩膀上的衣料。她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先进来吧。”
陈屿光走进去关上门,看着她有些湿的肩膀和后背,皱了皱眉毛问:“怎么不吹头发?”
“我一会儿就吹。”
“衣服还合适吧?。”
温冉顿了一下说:“很合适。”
陈屿光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那就好。”
温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陈屿光的眼睛。他们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她咬了咬下唇说:“陈屿光,今天谢谢你。只是,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温冉的声音很柔软,带着点祈求的意味。陈屿光注意到温冉的手紧紧地拽着睡裤的边缘的衣料,指尖泛白。
他郑重认真地说:“温冉,今天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想太多,只是我们需要把坏人抓起来绳之以法,需要你提供证据,去趟警察局。”
温冉点点头说:“好,我会配合的。”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好不好?”
“好。”
陈屿光点头,想要离开时被温冉叫住:“陈屿光,你吃晚饭了吗?”
“我吃过了。”陈屿光扭过身来,接着说:“粥和包子买的都不多,你多少吃点,空着肚子睡觉会不舒服。”
“嗯,谢谢你。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给你转支付宝吧。”
陈屿光装作思考计算的样子,缓了一会儿说:“一共520元。”
温冉愣了一下,干笑着说:“这个数字真凑巧啊。”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支付宝。
陈屿光语气自然极了说:“是很巧。”然后他很配合地打开收款码,收下了经过他“用心计算”过的钱。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问吧。”陈屿光打了个哈欠,淡淡道。
温冉只好刹住内心的满腹疑问,贴心地说:“好,那你好好休息。”
这样也好,先好好理一理思绪,明天一并问他。
温冉想,过了今晚,明天去警察局提供完证据,她就回京平。
陈屿光没再多说什么,走了出去。但他并没有走远,就站在走廊最深处的一扇窗户前抽烟,一根一根地抽,不知不觉间抽完了一整包烟。他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抽的这么凶。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熬的。
凌晨四点时候,蔚宁下了一场小雨。雨声绵绵密密,催人入睡,但守在门外的陈屿光依旧很清醒。他把堆积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后,也不困。他脑海中时不时闪过温冉给他开门的场景,小姑娘白里透红的皮肤,眼底蒙着一层淡淡水雾,声音比平时娇软好多。睡衣买大了一些,她穿上去依旧松松垮垮,裤脚堆在脚踝处。
就这样一个瘦瘦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那怕没有被下药,面对一个健硕的男人,她也反抗不了。
陈屿光叹了一口气,想再抽支烟,却发现烟盒都空了。他站起身来,又踱步到窗边,看着噼里啪啦的雨砸到窗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手机铃声响起。
他一点也不意外,程垚森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程垚森这人有个毛病,他睡不着或者激动的时候就会给陈屿光打电话,比如高考出分,比如告白成功,比如他被甩,比如现在。
但程垚森很惊讶,陈屿光竟然接了。
“我擦,你别告诉我你一夜没睡。”程垚森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很激动。
陈屿光捏了捏眼角,声音哑涩生疼,发声有点困难:“你打电话干什么?”
“操,那还不是因为我睡不着!我日,你这八卦我天,我快激动死了!!!陈情种!给你介绍女人你不要,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陈情种!你是真情种啊我日,我天,我一整宿翻来覆去,想咱们高中的事情,越想越来劲,原来你小子那时候就有这个心思哈哈哈,我说怎么你每次一下课就跑到文科班借杂志。借什么狗屁杂志,原来是去看温妹妹!”
陈屿光觉得头疼,要不是欠他欠人情,他真想把电话扔了。
“嘶,不过,屿光,你这样放下身段追人会不会太掉价了。毕竟你现在也是事业有成青年才俊的,上赶着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你在温冉这儿,我总觉得有些吃亏。虽然她,人挺好,长得也挺可爱。但是没什么背景,也帮不了你什么,这对你不公平。我思来想去,还是有必要劝一句,毕竟你现在养着光晟上千人,应该为公司多考虑一点。”
程垚森这人精明的很,他总把利益放在第一位,至于感情,他原话是,年轻的时候玩玩就行了,玩够了还得服从家里安排。在他看来,这都是早晚的事情,不过就是他现在事业正好,程老爷子也放纵他罢了。
这点陈屿光清楚。
陈屿光握着电话,无声了笑了笑说:“垚森,感情不是比赛,也不是利益。不是非要争个谁输谁赢,谁获利多谁获利少,公不公平。我喜欢她,是喜欢她这个人,想要的也是她这个人。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程垚森愣了又愣,刚想要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酝酿了一会儿,两人举着电话都没有吭声。最后程垚森问了句:“真栽了?”
陈屿光苦笑了声,说:“真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