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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心毒可封喉 ...

  •   狭小的村子被晚霞幻化出一片绚烂。青君三人被众人困在垓心,冷冷的与屠狗帮的人相对峙。

      一阵波动中,屠狗帮的众人顺开一条道,屠老大施施然出现在人群中。眼角斜挑着看向青君,满口黄牙闪着光,:“薛二公子命咱们请三位在这里停一停。”

      穆千山看见屠老大的贪婪目光,立时挥去了斗笠,凤眼含雪,冷笑道:“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想留住我们师兄妹,却是妄想!”屠老大将贪婪的目光从青君身上收了回来,扫向了说话的男子,顿时哑口无言。肌肤如玉,腰肢曼妙,如明珠一样闪耀的男子。

      屠老大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却听见周围一片吞咽之声,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眼睛好像着了火一样,齐齐直盯着人群中央卓然的男子。屠老大回过了神来,肚内暗暗思量:怪不得竟能让薛大公子中毒,原来竟是如此美貌的男人。回过神来后,□□已经在脸上泛滥:“好极了,公子正好陪兄弟们开心开心,那就更不能走了。”

      见到众人的眼珠子错也不错的盯着自己,好似饿狼一般。穆千山微微冷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屠老大垂涎的眼光未曾稍离,手向后挥了挥。半晌却是毫无动静,怒目看去,只见手下都是一群呆子的模样,全没把自己的命令放在眼中。

      那边穆千山嘴角满是讥笑,冷冷看着屠老大的狼狈之色。屠老大恼羞成怒之下,双手重重拍向自己两边的滴着口水的手下。两个手下被那巴掌挥了个圈,顿时脸色乌青,肿起一片老高。四周众人如梦初醒,连忙精神抖擞,收起快滴到地下的口水。脸上印着五指山的手下急急在屠老大暴怒的眼神中抱头遁去,直奔向不远处的稻场。

      半晌,一阵浓烈的血腥气传来,令人中人欲呕。如意闻到这气味,忍不住的反胃起来。青君轻轻拍着她的背,千山诧异的眼光看了过来。片刻之后,所有的视线都被稻场中的一个缓缓蠕动的草垛吸引了过去。

      如意稍稍掩了口鼻,屏息望去,惊呆了。
      青君缓缓立直了身体,纤细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穆千山眼眸顿时失去了温度。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一层厚厚的稻草缓缓落下后,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露了出来。老人孩子男女皆有,横七竖八的尸身残缺不全,错乱的堆在一起。女尸大多衣不蔽体,裸露得不堪入目。尸身上交错着青紫瘀痕,想必是在遭受到了凌辱之后被杀害的。千山三人睚眦欲裂,咬紧牙关,只听得牙齿咯咯声响。

      都说金人残暴,将汉人百姓当做猪狗一般屠杀。如今见这屠狗帮众所为,与金人又有何区别?屠杀手无寸铁的本国百姓,残害这些柔弱不与世争的生命,这屠狗帮众人又与禽兽何异?!只见那些尸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鲜血浸透,正往下滴着鲜血。

      死去的人脸之上满是鲜血,呆滞不动的眼珠满是惊骇悲愤,死去了的眸子直对苍天,显然临死时遭受了极大地荼毒,让人不忍淬睹。遮蔽的稻草一去,诡异的幽怨之气覆盖了活着的生灵。浓烈的血腥气弥漫着小小的村落。如意再也止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那曾经被阻住的鲜血缓缓流下,慢慢蜿蜒成了一条血流,鲜艳妖异的彷如地域的血液河流。

      青君见着这堆尸身,眼眸寒成了冰。这小小的村落中不过百十口人。如今看这尸山,显然村中无论老少皆被屠戮殆尽。这屠狗帮众为了埋伏于此,竟然屠杀了这里所有的百姓。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穆千山眼眸中戾气毕露:“本来想放你们一条生路,现在看起来,没有必要了。”满含着致命危险的语气寒透骨髓,让屠狗帮众拿着大刀的手在簌簌发抖。蓦然间,千山青衫一动,一条青龙便暴怒地便游走在了屠狗帮众中。一条乌丝钢鞭肆意挥洒,犹如毒蛇吐信。所到之处,屠狗帮众纷纷倒地哀嚎。

      那中了钢鞭的屠狗帮人,不出片刻,便纷纷蜷缩起来,脸上黑气遍布,一动不动,屠老大一探鼻息,竟是死去了。屠老大脸色微微发白,见着手下死法如此残酷,那钢鞭上必有剧毒。见手下纷纷倒地,屠老大开始慢慢向后挪去。

      青君看在眼中,心中暗惊。这条乌丝钢鞭上淬的,乃是见血封喉之毒。此毒产于岭南极热之处,珍稀无比。师父将这鞭子交与师兄时,曾经谆谆告诫:此毒一入人体,不出一时三刻便行毙命。出此鞭时,须念及天下苍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出此鞭!见血封喉之毒,青君只是耳闻,如今见到,只觉得怵目惊心。念及屠狗帮众百来余人,尽皆要命丧此鞭之下,青君微微不忍。

      从地上的尸体抬眼望去,见到那尸山,只见那悲愤欲绝的神情令如火的夕阳失色,眼眸中便又满是寒冰。
      见血封喉。
      天下第一剧毒。
      如今这屠狗帮众所作所为,竟是比见血封喉更毒。
      若是人的天良丧尽,还有什么能比他们的心更毒?
      以毒攻毒,方是人间正道!

      青君见如意渐渐止了吐,拿出一粒清心丹喂入如意口中。屠老大见如意这般,大呼屠狗帮上前。青君绕着如意,脚步若落英翩跹,暗器若寒光般射向了屠狗帮众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倒地,不多时便昏厥了过去。青君心中稍定,却是刚刚发力引发了毒性,腹内微微刺痛,额头便沁出了几丝冷汗。

      如意见青君伸手护住了心口,便知是那药粉发生了作用。心中愧疚之下,几乎不敢抬眼看向青君。青君此时冷眼看着退缩的屠老大,这人,贪生怕死,绝对留不得。感到身后有人来袭,青君身形微侧,纤腰一扭,回手一把银针便射了出去。身后那偷袭的人,顿时死于非命。

      屠老大见着穆千山和楚青君如劈波斩浪般在人群中翩跹,眼见本帮的活口越来越少,脚下一软,转身便欲开溜。却见乌影一闪,在空中漫天一抖,便化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屠老大在下面左突右奔,一掌劈去,鞭子豁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屠老大见着有了一线生机,立时向缺口越去。

      穆千山冷冷一笑,信手一抖,立时在空中幻化出了另一个圈子。那圈子形成之时,屠老大一头撞来,左右皆是挣脱不开,立时被冰冷的鞭子圈住了脖子。穆千山手臂向后一带,屠老大立时在空中划一个华丽的弧线,向后重重跌在了千山的脚下。屠老大惊恐之下,连忙翻身俯首尘埃,哀求连声:“请公子饶了小人一条狗命!”

      青君轻轻冷笑,这个屠老大,自从二月前被薛慕涛折断了四肢,现在倒是跟这个狗字相贴切了。屠老大听见青君轻轻的笑声,顿首恳求:“姑娘饶命啊!”青君冷冷看着他在尘埃中叩首无数,冷冷一哼,避开他伸长的脏手,随即退了半步。屠老大心中一跳,妄想做最后的徒劳,双眼乞怜的看向穆千山满是残酷笑意的脸庞。

      这时却听见穆千山轻如琴弦的声音,无比轻柔的响了起来:“饶了你,谁来饶了这群无辜的百姓 ?!”说道最末几个字,已然是逐字用力,最后却是咬牙切齿。随着那话音的甫落,白玉般的手轻轻一带,乌丝鞭顿时绞紧。屠老大舌头伸了出来,双眼凸了出来。那惊骇的眼光尚停留在眼睛里,脑袋已然和身体分了家。
      一颗混合着鲜血和尘埃的头颅滴溜溜在尘土中翻滚。
      穆千山将乌丝鞭一抖,屠老大的尸身轰然倒地。
      拿出一块雪白的巾帕,千山缓缓拭去了鞭上的血迹。一松手,那染红的雪白便绽放在了屠老大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上,一片绚丽。

      一只乌鸦,在树梢呀呀而鸣。
      地上的鲜血,已经蜿蜒成河,潺潺声仿若桃花山庄的碧水。
      残阳如血,三人静静立在这腥风血海之中,四周,一片静谧。

      上马行不上半里,三人心中犹是沉重不已。突然,远处的鸟雀惊得簌簌而飞,三人在马上惊疑不止。难道竟是凝碧山庄的人到了么?

      回转身去,只见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漫天红尘漫漫而起,半边天空都是妖艳的血红,令人不寒而栗。青君蓦然色变,耳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眼见千山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层杀气,如意面色苍白失神的盯着自己。一切,都很混乱。

      青君迅速观察着地势,这里是村外郊野,一望无际。西面是倒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木。千山顺着青君的眼光向西一望,微微点头,三人掉转了马头便向西奔驰而去。身后,滚滚红尘越来越近。

      离那树林尚有数丈之遥,只听林中脚步错杂,似是埋伏得有许多人马。忽然其中洪亮的一声喝令,声音尚未落定,一群蓝衣人齐齐策马而出,阵垒分明,立时挡住了青君三人的去路。青君勒住了马,那黑马戒慎的看着眼前的马匹,立时止步。那两匹黄马却是立身嘶鸣不知。如意紧紧抓住缰绳,将身体贴上马背。黄马不安的喷着鼻息,在原地团团转圈。

      千山定定勒住了马,见如意的马惊动不止,从马上探手过来,一手牵过如意的缰绳,微微使力。那黄马口鼻鲜血直流,立时委顿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站稳了。

      却见一乘竹轿,悠然出现在分开的蓝衣人之后。白纱之中,白婉柔冷冷的声气漠漠然传来:“楚姑娘所留之药,老身并未发现.。还请三位随我走一趟,可好?”这语气冰寒之至,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青君听见这声气,微微冷笑:“未知薛大公子,眉心现在如何?”白婉柔冰寒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淡淡说道:“眉心黑气遍布。”

      青君冷笑道:“今早青君离庄之时,大公子眉间黑气早已褪尽,何来黑气?”白婉柔为之语塞,半晌冰冷的语气悠悠传来:“那颗药丸并非解毒之药!”这话已然肯定了自己儿子和这楚青君乃是合伙来骗自己的了,这话已然不是质问,而是肯定了。千山看过来的眸光中有了一丝了然,青君必是以此为条件,逼迫白婉柔放自己出庄。

      青君渐渐镇压不住曼陀罗的药性,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大滴大滴落下,脸色也变得煞白。既是如此,见到毒已然开始发作,白婉柔嘴角含着冰冷的微笑:“这曼陀罗之毒,滋味如何?”青君脸色煞白,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微笑,孱弱的声音笑谑道:“凝碧山庄白庄主所施之毒,自然是非同凡响。”

      如意见到青君如此模样,再想起白婉柔的告诉自己的话,这哪里是简单的迷药?这哪里还是留人?根本就是想留下师姐和师兄的命!如意苍白的失了血的唇瑟缩着:“白庄主,你……你……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打算放了江大哥!”

      千山诧异的眼神看过来,再看向脸色苍白的青君,有些事情渐渐就要浮现水面。千山看向如意的眼神深黯了起来。如意却是直盯着白婉柔,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见冰雪般的容颜带着致人死命的寒度,缓缓笑道:“是么?”一笑之后,她悠悠然唤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追风!”

      一个蒙面黑衣人如闪电般出现在了竹轿之前,单膝点地,冷然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追风拜见庄主!”白婉柔的手轻轻拂过鬓边的发丝:“你转过去,让谢姑娘好好看看你的脸。”顿了顿,冰寒的微笑绽放开来,“追风是本庄第一高手呢!”

      追风缓缓立起身来,眼眸冰寒的看着前方。缓缓伸手揭开了蒙面,如意的眼睛顿时失去了温度。
      英俊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望向如意的眼神满是漠然,似乎只是看着个陌生人。

      如意一阵心痛,这张脸,认识了四个月的脸。
      它,天天在梦中出现。
      漂亮的薄唇轻轻吐出令人销魂的字句:“如意,你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女孩子了。”
      如今,这张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带着陌生的表情。
      令如意的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白婉柔就是利用他,让自己害了师姐!和着心中的爱意,一股强烈的恨意袭上心头,两种极端的情绪激荡的如意的耳边隆声不断,头颅中一阵阵的晕眩。惨白着素颜,带泪的声音笑着道:“你究竟是江大哥,还是追风?”

      追风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的声音毁灭了如意最后的幻想:“追风就是追风,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江枫这个人,姑娘切莫认错了。”如意绝望的闭上了眼。追风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仿佛那丝情绪,只是人们的错觉。

      只听得身后冰样的声音满是笑意:“现在如意小姐可曾明白了?”如意尚未回答,青君的身子一侧,向着马下倒下。青影闪出,青君轻轻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青君孱弱的向着千山微笑,嘴角的微笑是如此的艰难:“师兄的身手还是如此敏捷迅速,真令青君佩服。”

      千山见着青君如此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回想起今朝如意异常的举止,再思及青君阻止自己饮酒的行为,立时便下了决断:“今天那酒中——有毒!”惊疑的看着如意,那眼中满是愤恨。

      如意见到青君倒下,从黄马上一跃而下,伏在青君身上大哭不止:“师姐,是我对不起你!”千山轻轻抱着青君,清越的声音满是严厉,宛如一把出鞘的剑直刺向如意:“如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如意却只是俯首痛哭:“这都是我的错。师姐,都是我!”

      青君向着千山轻轻摇头,伸手缓缓抚摸着如意的柔丝,声音在剧痛中岌岌可危:“傻……丫头,这事又岂是……你的……错。师姐很好。”缓了缓,青君看着如意抬起的泪眼,艰难的绽放出了一个绝美的微笑:“我没事。”如意见青君强颜欢笑,心中更痛,泪眼婆娑中只听见身后白婉柔冰寒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气:“别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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