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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姚音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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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潜怀疑自己漏了什么信息,回去专门问了问手下的人,才发现昨天宫里太监传给了他一条消息,说陛下急召姚音尘回京,派人快马加鞭去送信了,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反常得很。
而姚潜因为上山祈福的事没来得及看,拖到现在才知道。
他指节叩着桌子,试图分析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分析了半天,他只得出一个结论。
皇帝父子俩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边关安稳,国境内没有旱涝等灾害,也无人起兵造反。唯一反常的事就是清心寺事件。
哦对了,还有京城最近莫名其妙死亡的底层百姓。
但这都和姚音尘没关系。
但林章父子俩就是莫名其妙看他们家不顺眼,而且姚潜总觉得,今天大殿上,林钰晟对自己起了杀心。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清心寺的事是他做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姚潜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让头上换个人的想法。
他本就在京城束手束脚了,遇到什么事都必须压抑自己的性格,装成个废物。
现在林钰晟对他加大监视,姚潜只觉得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埋住。
他想往左,动不了。他想向右,逃不掉。
密不透风,喘不过气。
姚潜心中再次升起一股烦躁感。但马上,他又逼着自己压下心绪,冷静下来,思考之后的路怎么走。
“我姐姐今晚到是吧?”姚潜问自己那个叫苏堂的侍从。
“是。”侍从那张和姚潜五分像的脸上浮现出了了解的神色:“姚府被陛下的人看得太紧,如果您想见家主,最好出去,我帮您打掩护。”
“那今晚就去锦香楼!”姚潜拍板定下。
锦香楼里面全是他的人,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他这个时间点去青楼传出去对他不利,但姚潜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他实在受不了现在这种都不知道的被动感觉了。
…
皇宫内,林章父子二人下朝后不久,听到太监来报,说清心寺的老和尚想请他们见一个人。
这个老和尚是清心寺中仅有的几个幸存者,因为是个练气期修士,简直快被林家父子当成了救命稻草。因此他一说有事相求,林章立刻答应下来。
没多久,老和尚便领着一个气质非凡的白衣男子缓缓走来。
老和尚俯身颤颤巍巍地行礼,却不听陛下回应,一抬头,却见林章正看着太子。
而太子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老和尚身后那个白衣男人。
这……这不就是他梦里那个修士吗!
姚潜的那个“师父”!
林钰晟快疯了。
他还记得,上辈子姚潜和白衣修士之间的对话。
——倒是夏国太子可惜了,体质那么好,配合我的功法必能大成。早知道应该留他一命的。
——没了他,你也差不多,好好跟着我修炼,以后仙途必定顺遂。
他本来不该死的。他应该踏入仙途、一步步走到所有人头上的!
姚潜偷了他的人生,但现在,这一切都要回归正轨了!
林钰晟只觉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他从没觉得头脑这么清醒过。
他看到白衣男人上下打量他几眼,挑了挑眉,忽然对父皇说:“太子殿下是个有灵根的,而且资质极好,若是修炼,必能扬名修真界。正好我的功夫极其适合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愿拜我为师?”
林章也愣住了。
他想过帮林钰晟找到白衣修士,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自己找上门。
林章当即狂喜。
不管屠杀是姚潜还是谁做的,只要林钰晟拜了这修士为师,他是一定能活下来的!
“我名萧清,修习蚀月法,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萧清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在正式修习功法前,我也想请陛下和殿下帮我做一件事。”
“最近京城莫名其妙出现了魔气,为了避免无辜百姓被魔气侵蚀,我可以为百姓们调制一种草药,只要大家服下便好。”
听到这话,林章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久经沙场的直觉让他有些怀疑萧清。
在儿子讲述“未来”时,这个白衣修士明明是个漠视别人性命的人,这会儿又怎会主动帮助百姓?
那个草药,真的是避免百姓被害的吗?
林章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一点真相。但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儿子,他什么都没说。
事实怎样又如何?现在他的儿子成了萧清的弟子,不仅不会枉死,还能踏上仙途。
至于姚潜?又或者是京城里其他的成千上万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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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沸反盈天的锦香楼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夹杂在其中的是数不清的金子玉佩被抛上台子的声音。
层层纱幔随风轻晃,无数金纸金粉从上而落,洋洋洒洒。
高台最中央的美人面具遮脸,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的下巴和鲜艳的唇。
她一舞毕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下台,而是款款一礼,抽出长剑再次舞了起来。
台下瞬间又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
气氛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舞剑的花魁。
无人在意的角落,几个蒙面人沿着墙根悄悄上了三楼。
姚潜早已等候在上面,一见人来,连忙迎了上去。
“姐!”
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打量他两眼,摘了面纱,笑道:“你这身打扮,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姚潜是隐藏身份出来的,专门换了身他平时不穿的玄色暗纹锦衣,还带了张没有一点花纹的面具,往那里一坐,看着像位心机深不可测的神秘贵人。
总得来说就是不好惹,和他平时浮躁的样子截然相反。
来的这个人正是姚家家主姚音尘。
她大刀阔斧往姚潜刚才的位置一坐,灌了口姚潜倒的茶,说:“弟,先帮我个忙。”
姚潜:“什么?”
姚音尘指着刚才跟在她身后的几个蒙面人,道:“这是我回来路上救下的百姓,你找人安置一下他们。”
姚潜这才抬头仔细去看那几人。
他原本以为这几人是姚音尘的侍从,但现在几人脱了黑袍,姚潜才发现,他们都是面黄肌瘦的普通百姓。
“这几人怎么了?”姚潜问。
若是普通人,姚音尘自己就安排了,何必让他来?
姚音尘吩咐几人脱了衣服,又解了身上缠着的绷带,然后指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问姚潜:“你知道他们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姚潜皱起了眉。
“是他们彼此啃食出来的。”
姚音尘道:“我其实三天前就到了,到城外时正是深夜,走的又是最偏僻的小路,路过城郊的一个破庙时,在庙里发现了他们。”
她将自己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那庙门是反锁的,我听着声音不对闯进去,发现他们正像疯子一样在血泊里撕咬,周围还散了很多人骨。
我把他们绑起来时,这几人嘴里还一直嘟囔‘肉,有肉吃了……’,诡异得很。”
姚音尘说到此处,皱起了眉:“我把几个人扔河里泡了一会儿,他们总算冷静点了。我又在城外观察了两日,确定他们不再发疯后才带过来见你。”
姚潜问:“有问过他们来历吗?发疯前都经历了什么事?”
姚音尘指了指他们:“你们来答。”
沉默片刻,其中一个男人最先开口:“俺……俺是旁边城的人,俺娘被贼人杀了,衙门不管,俺就想上京告状。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人骗着关进了破庙,饿了十几天,只给点草根……”
另一个人在他之后也犹豫着开口:“我和家里人来投奔亲戚,结果被抓起来,同样饿了很多天……我真的是饿疯了才吃人的!”
姚音尘凑到姚潜耳边,低声说:“这人饿的时间最久,他把他妹妹、娘子、儿子全吃了。”
姚潜看着那人,泛起一阵恶心。
据描述,这人和前面那个告状的男人被关的时间差不多,但却对三个人下了手,还都是至亲。
剩下的人一一讲述自己的经历。
被人贩子带来皇城卖的男孩、皇城内的乞丐……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原本准备吸纳进锦香楼的外地女孩。
姚潜听到最后那个女孩的话时,连忙让手下人核对名册,发现半个多月前他们派了人带女孩来皇城,但那些派出去的人自此再无音信。
而女孩说,那些人因为多次试图带动大家逃跑,被杀了。
管事的女人脸色难看:“我原本以为他们起了异心卷钱跑路,还骂了他们一顿,没想到……”
姚潜脸色更难看了。
他问女孩:“被谁杀了?”
女孩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很特别……”
她的话没太大用,姚潜却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被巨网罩住的焦虑感再次袭来,还有对这件事的不祥预感。
这些人都是不起眼的人,被抓起来后饿了无数天,然后疯掉开始攻击同类。
姚潜想到了之前发现的那些死状奇怪恐怖的底层百姓。
这些是不是一个人所为?他是谁?又到底想做什么?
姚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人记下了这几人的陈述,然后吩咐手下人立刻去皇城内外的偏僻地方,搜索有没有类似情况存在。
“不用管会不会被太子发现了。”姚潜道:“他已经要杀我了,发不发现问题不大。现在最重要的是搜集证据,报给陛下,让陛下严查!”
被太子耽误的调查进度再次推动。
“至于这些人的安排……”姚潜顿了顿,看着那几人。
看他们绷带下的伤势,大部分都活不了多久了。
“问问他们有什么想做的事吧。”姚潜吩咐道。
那几人听明白他言下之意,纷纷哭了起来。
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后,姚潜才转回身,问了最重要的事:“姐,你怎么会突然回京?是不是有什么事?”
姚音尘奇怪地看他一眼:“没事啊,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姚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