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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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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弘时安!我求你了,你是在骗我对吗?”封醉月目眦欲裂,他不愿相信。
“你清醒点。”弘朗挣开封醉月的手,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与其在这儿自欺欺人,倒不如多花点时间陪他,你们之间的误会再不解开,他就只能含恨而终了!”
“可……”封醉月心中纠结。
“你在犹豫什么?”弘朗不解,他骂道:“他都快死了,你还想着功名利禄做何用?你若当真如此无情,便不必再去流年十字了,就当是大哥看走了眼,爱上了个负心之人。”
“不。”封醉月辩驳道:“钱财于我不过身外之物,我自然愿意陪他,只是……他恐怕不愿见我。”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想办法吗?”弘朗无语至极,怒其不争,“发疯打滚,撒娇卖惨,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把他惹烦了他总会见你的,再不成你就带上封夜,他不愿见你还不愿见儿子吗?”
弘朗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封醉月。
是了,林消昼一定愿意见封夜,带上封夜,林消昼一定会听自己解释。
封醉月飞快地接受了弘朗的提议,送走弘朗后,他提早接封夜回家,并向私塾夫子告了一段长假,后又修书一封递至军营,同样告假,做完这些,他留了口信让人告知帝师,便带着封夜连夜离开京城。
“阿爹,我们这是想要去哪儿啊?”路上,封夜问道。
他长这么大没出过京城,听说阿爹向夫子告了好长的假,想是要在外游玩许久。
“我们……去见你阿娘。”封醉月回答,脸上藏不住的期待。
可封夜却突然变了脸色,“阿爹骗人!阿娘早就死了,哪里还能见到阿娘?”
“不许胡说,谁告诉你阿娘死了?”封醉月不悦道。
“祖父,七公主殿下,还有私塾里的塾友,他们都这么说,况且阿娘没死的话,阿爹做什么要娶七公主殿下?"封夜瘪嘴问。
封醉月忽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解释这件事,从哪儿开始解释呢?难道要现在就告诉封夜他的身世吗?
那对他太残忍了,封醉月做不到。
但封醉月许久没开口,封夜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他道:“阿爹对不起,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封醉月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是阿爹的错,不过阿夜你记住,你阿娘没有死,只是阿爹惹他生气了,娶七公主也不是阿爹的本意,明白了吗?”
封夜略微思考了下,随后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哄阿娘不生气吗?”
“对。”
“哦,我知道了,阿爹特意带上我,是想让我帮阿爹说几句好话吧。”封夜坏笑着说道:“不可以哦,夫子教过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阿爹自己犯了错,一定要亲自道歉才显得有诚意,这样阿娘才有可能原谅你。”
“阿夜说的有道理。”封醉月摸了摸封夜的头,旋即又贿赂道:“但若是阿夜肯帮帮阿爹,阿爹不介意在路上给你买几串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当真?”封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阿爹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成交!”封夜欣喜地应下了。
几天后,马车抵达海州,封醉月带封夜随便吃了几口便一刻不停地赶去了流年十字,进去的时候,封夜还觉得新奇非常。
“阿娘就住在这儿吗?”封夜看着眼前高大的楼阁问道。
“嗯,待会进去记得阿爹跟你说的。”封醉月嘱咐道。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进了渡梨院,父子二人上了三楼,林消昼的房门口站着秋怜和春慈。
春慈很有眼色地敲响了房门:“主子,封老板来了。”
“不见!”林消昼拒绝得相当干脆。
封醉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他微叹了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封夜,封夜立刻心领神会。
“阿娘,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静了一瞬,不过片刻房门便被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封夜,林消昼难掩雀跃之情。
“阿夜,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快些进来。”林消昼温柔地拉着封夜的手进了房间,却在封醉月想偷溜进来时,眼疾手快地关了房门,将封醉月拒之门外。
封醉月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免在心中感叹,前路漫漫啊。
屋子里燃着炭火,现在虽说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但也断不至于烧炭取暖,封夜自然发现了这一点。
“阿娘,你很冷吗?”封夜关心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林消昼弯下腰与封夜对视,他问。
封夜却闭口不提炭盆的事,只是说:“阿娘的手有点冰,可不是冷吗?”
林消昼笑了笑道:“谢谢阿夜的关心,阿娘没有很冷,手冰是因为刚吹了风。”
“真的吗?阿娘要是冷的话,一定要告诉阿夜,阿夜来想办法。”封夜挺胸抬头,模样自豪。
“哦?阿夜能想到什么办法?”林消昼依旧笑问。
“说出来阿娘可能不信,阿夜的小金库里可有好多银子,能给阿娘买好多冬衣,这样阿娘冬天就不冷了。”
“是吗?那阿娘可等着喽。”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冬天。
林消昼失落一瞬,转而又道:“不过阿夜的小金库里有多少银子啊?够不够阿娘一日换一件冬衣?”
封夜倒也当真思考起来,片刻后委屈道:“对不起阿娘,可能不够。”
林消昼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开怀——他许久没有笑得这样开怀。
笑过之后,他深呼吸几口,拉着封夜坐在椅子上,对他说:“没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娘就两日换一件,再不成就三日,阿夜买多少件,阿娘这个冬日就穿多件,如何?”
“不行的。”封夜摇着头,答道:“阿娘金枝玉叶,是要享福的,阿夜不够的话就找阿爹借。”
林消昼忽的沉默了,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孝顺的小孩,他意识到封夜真的长大了。
或许再过几年,他会发现自己的阿娘与别人的阿娘不太一样,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到那时,他会怪自己的吧……
不过没关系,那时候,我大概早就死了。
林消昼心道。
林消昼活在这世上,放不下的人不多,封夜是一个,弘朗是一个,封醉月勉强算一个,再多便没有了。
如今封夜年岁渐长,弘朗心有所依,封醉月……总不会了无归处,此般,他也好安心去了。
“阿夜,七公主她……对你好吗?”林消昼突然问。
“不好说。”封夜回答:“她对我自是没有阿娘对我好,不过她进门半年多,阿爹从未去过她房里,她便时常买些好吃好玩的给我,让我帮她游说阿爹,不过我没那么做,渐渐她就对我冷淡些了。”
“是吗?”林消昼一下就抓住了话中要点,“是你阿爹教你这么说的吧。”
封夜自知骗不过精明的阿娘,便将事情和盘托出,“阿娘不要生阿夜的气,我虽是帮阿爹说好话,说的却也都是实情。”
“好吧,那阿娘原谅你这一回,下次不许再帮着你阿爹哄骗阿娘了。”林消昼捏了捏封夜的脸,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阿夜用过膳了没有?”
“没有。”
“那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林消昼牵着封夜出了房间,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坐在门口自娱自乐的封醉月,他毫不留情地踢了封醉月一脚,冷声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像什么样?起来。”
封醉月拍了拍衣角上的脚印,听话地站了起来。
“我同阿夜出去吃些,你留在这儿把你和阿夜的房间收拾出来,不想收拾也成,阿夜跟我睡,你滚去外面睡大街。”留下这一句话,林消昼便带着封夜潇洒离去。
封醉月挽留的话尚未出口就被强制闭嘴,他只好认命地收拾屋子。
晚间林消昼回来的时候,封醉月已不见踪影,他没想那么多,反正封醉月一个将军有武艺傍身,遇不到什么危险,就先将封夜带到房间里哄睡。
筋疲力尽的林消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门却看到光裸着上身的封醉月躺在自己的床上,姿态妖娆。
林消昼瞳孔骤缩,刚想捂住眼睛,可转念一想,封醉月浑身上下他哪没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样想着,林消昼故作冷静走近封醉月,实际上他眼睛都快黏在那健硕的身体上了。
“衣服穿上,滚出去。”话虽如此,林消昼却还是难以移开视线。
“哥哥,外面冷。”封醉月卖惨道。
听到熟悉的称呼,林消昼心间一颤,他在心里痛骂自己意志不坚定,轻而易举就被色/诱成功。
“那……那你滚到地上去,不许上我的床。”林满昼做出让步。
“哥哥,地上好硬,我前几日受了伤,能不能不睡地上?”封醉月边说还边自证似的向林消昼展示伤口。
果不其然,林消昼又一次心软了,“怎么搞得?这么严重。”林消昼皱眉问道。
“和弘时安打了一架。”封醉月实话实说。
林消昼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你没事和他打什么架?他多厉害你知道吗?”
“那我也不差啊,而且最后是我赢了。”
“那是他给我面子让着你,不然你怎么可能赢他,他十几岁起就没输过。”
“你干嘛总夸他?不能夸夸我吗?”封醉月吃味道。
“他是我弟弟,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就夸你?”
“什么弟弟啊,他又不是你亲弟弟。”封醉月嘟囔道,“况且你是封夜的娘,我是封夜的爹,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封醉月,我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这些都是假的?阿夜他也迟早会发现,不要再骗自己了。”林消昼说。
封醉月却突然不说话了,转过身不再去看林消昼,林消昼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封醉月背上的伤疤。
林消昼知道,那些伤疤是封醉月的功勋,他不是第一次直面那些伤疤了,再看,仍是心疼。
再往上看,林消昼惊奇地发现封醉月双肩微颤。
这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