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26、第 26 章

　　等待无疑是这世间最折磨人的事。每天在满怀希冀中开始，又在失望中结束。日复一日的煎熬，终有一天会戛然而止。可能是等待已经有了结果，好的或者坏的；可能是某一天，等待的人终于身心俱疲，选择了放弃；当然，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始终不想放手，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生命的尽头。

　　刘小莲现在就属于第二种情况。她不想再等下去，等来等去，等到的始终只是漠视。所以，又一个星期天，在董仲华再次毫不留恋地穿过她身边，伸手开门的时候，她叫住了他。

　　“单位还有事，有什么事的等我回来再说。”董仲华说，连借口都想得那么敷衍，每次都一样。

　　“那就请个假，相信你们领导会理解的。”刘小莲心中暗流涌动，面上却静如止水。

　　董仲华诧异地停下脚步，刘小莲从未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她总是那么温柔体贴，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妻子，完美到让他羞愧，让他害怕。她这种态度，让他有一丝欣喜，但更多的却是恼怒。

　　“那怎么行？如果这样，领导就会觉得我不可靠，下次有什么好差事就不会想到我了。”

　　“嗤！”刘小莲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冷笑声：“是那个老街胡同里的女领导吧？”

　　董仲华浑身一震：果然，她都知道了！有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说什么呢，什么女领导？我是真的有事，再说了，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关于我们协议离婚的事呢？”

　　“你什么意思？”董仲华脑中一片雷鸣声轰鸣而过。是的，他对她不满，他对她不忠，但他还从没想过要和她离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另找新欢，与其拖着让两个人痛苦，不如我放手，让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样我们都能各自安好。”

　　她这样的态度，让他更是怒不可遏：“各自安好？啧啧，刘小莲，你可真是伟大啊！你看看你，即使说着离婚这样的大事，你也能这样淡定从容，好像说着别人家的事。”

　　“不然呢？你希望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要证明我离不开你，你才心满意足对吗？董仲华，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刘小莲自认为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你，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到头来，你出轨了，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是的，你确实是尽心尽力照顾我了。可是你太照顾我了！我连个灯管都换不好，你直接帮我换了，还在王大妈面前安慰我，说有你在就可以了。我迷上了打麻将，还老是输，你就成立了个什么娱乐基金，说每个月有一笔固定的钱打麻将，就当是放松放松自己。在外人面前，不管我做了多让你尴尬地事，你都体贴地说是我累了没休息好，或喝醉了不是故意的......所有一切，你都做得那么完美，那么妥当。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就像是一个低能儿！你知道在外面别人都是怎么叫我吗？他们从来不叫我董仲华，而是你刘小莲的老公！你看你多受人尊敬？我啊，我就是一个窝囊废！是的，我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她没你体贴，没你漂亮，但在她面前，至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我......”刘小莲因震惊而布满了泪水的脸，直愣愣地看着董仲华，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丈夫难堪，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关心他，爱护他，却没想到他心里因此而自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怎么能那么想呢？”

　　看着刘小莲那受伤的表情，董仲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确信，自己还深爱着这个女人，爱到无法自拔，只是......他从心底里叹息一声：“对不起，小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爱你，只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回答的却不是刘小莲，而是刚进门正好听到董仲华最后一句话的刘小艾。

　　董仲华见是刘小艾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艾，我和你姐决定离婚。”

　　“你再说一遍！”刘小艾逼近一步，眼里射出寒意逼人的光芒。

　　“我决定和你姐离婚。”董仲华这次毫不犹豫道。

　　“咚！”刘小艾一拳重重打在董仲华身上，疼得董仲华发出一阵闷哼声，但他并没有说话。

　　“小艾！”刘小莲试图阻止他。

　　但愤怒之下的刘小艾哪顾得了这么多，又是几拳重重落在董仲华身上，疼得他蹲下身子，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小艾，不要再打了！”刘小莲几乎是哀求道，“你姐夫身子本就弱，怎么禁得起你这样打，会出人命的！”

　　“姐，你不要管，让我教训教训这个畜生！”说着，刘小艾雨点般的拳头又落了下去。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刘小莲徒劳地叫道，突然，她感觉肚子一阵剧痛，身下一热，她低头一看，不由尖叫出了声。

　　正待再次挥出拳头的刘小艾听到叫声，忙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不由慌了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要往地上栽的刘小莲：“姐，你怎么了？姐？你别吓我啊！”

　　被打得站立不稳的董仲华见状，也踉跄着跑过来：“小莲？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快叫救护车！”刘小艾冲董仲华吼道。

　　医院，抢救室门口“手术中”的字眼亮得刺眼。走廊上，刘小艾和董仲华焦急地等待着。

　　“小莲怀孕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董仲华悲痛地问道。

　　“我姐不让说，说是想让你自己发现。不过，你忙着和别的女人私通，哪有时间去发现这个？”刘小艾冷冷地看着董仲华。

　　董仲华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然后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混蛋！我真是个混蛋！”他妈的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算什么？要是小莲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再往下想。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刘小艾和董仲华都冲到手术室门口。良久，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二人异口同声问道：“医生，我姐（老婆）怎么样了？”

　　“手术还算成功，大人现在没事了，但需要好好休息。”听到这里，两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听医生继续说道：“只是很遗憾，孩子没保住。”

　　两人一阵沉默。刘小艾一手恨恨地抓住董仲华的衣服，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终究没有挥下去，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