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15、第 15 章

　　何俊彦默默陪着苏苏走下山，望着身旁这个惊魂未定的女孩的侧脸，他的心开始一阵绞痛。

　　自己的心竟然会痛！对于这个突然的发现，何俊彦既惊讶又茫然。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种玩乐的态度接近苏苏的——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来说，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礼义廉耻，都是狗屁。

　　因此，他只想在死前自我放逐一番，好让自己死得不那么寂寞。至于对方会怎么样，对不起，他管不着。

　　但就在刚刚，看到苏苏泪眼朦胧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自己的心早已经被这个盲人女孩俘虏了。

　　如果有路人经过，一定可以看到这样一副奇怪的景象：从山上并排走下来的一对男女，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在山上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直到快到苏苏家门口时，何俊彦才率先回过神来。他小声地问道：“苏苏，你......没事吧？”

　　“唔。”苏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如果和我在一起......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只能说声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以后我就......不打扰你了。”在那一刻，何俊彦是真的想要放弃，他想立刻逃得远远的，这样，或许两个人的伤害都会降到最低。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苏苏忙摆手，“只是一直以来，小艾哥哥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我害怕，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其实我应该早点和他说的，只是，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事实上，我竟然感觉有些解脱。”

　　“我......”何俊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苏打断了：“请你送我进去可以吗？”

　　这是一种邀请，但更多的，可能只是苏苏急切地想要摆脱某种东西，想要肯定自己的心意。我该拒绝的。何俊彦心想，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跨进了苏苏家门。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苏苏停下来脚步，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大跳。

　　何俊彦更是脚下一阵踉跄，他完全想不到苏苏会说出这样的话。该死，我该拒绝的！何俊彦再次对自己说。但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刘小艾满头大汗跑进苏苏家门口时，听到的只有那一句话——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一遍又一遍，萦绕不去。“苏苏！”声音里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绝望。

　　苏苏闻声一颤，然后迅速躲到何俊彦身后。何俊彦抬眼，看见惨白着脸的刘小艾，心中竟莫名涌起一阵悲凉。

　　“砰！”刘小艾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何俊彦身上，痛得何俊彦弯下腰，半天没站起来。

　　苏苏听到声响，明白发生什么事，急忙挡在何俊彦面前，叫道：“小艾哥哥，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人？”

　　“苏苏！”刘小艾却并不罢休，一把拉起苏苏的手：“苏苏，你不要因为赌气随随便便把自己下半辈子打进去了。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好吗？”

　　“我没有赌气。”苏苏只是用力推开刘小艾的手。

　　“你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你就说要他做你男朋友？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要那么轻易就......”

　　“那我就真的了解你吗？”苏苏几乎是尖叫着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因为爱我吗？我看根本就是笑话。因为我的眼睛是你弄瞎的，所以你要赎罪？刘小艾，你以为我是傻子？那天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记得清清楚楚，想忘也忘不了！明明是你姐姐刘小莲将我推下树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那样仰着头，看着她的脸，从镜子一样的清晰慢慢变模糊的！这么多年，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你对我说：\'苏苏，别那么胆小，这么一点高，跳下去没事的！\'可是推我下去的，是你的姐姐，是刘小莲！你要替你姐姐顶罪，行啊，你继续，但请你别干涉我的生活！”

　　刘小艾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她都知道，这么多年，他逼着姐姐死死守着的秘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真的就只是一个笑话。

　　“对不起，苏苏。”刘小艾不再挣扎，只是宠溺地摸摸苏苏的脸，“都是我的错，你本来该有个最灿烂最阳光的人生的。不管你做什么，你高兴就好。只是......你爱他吗？”

　　“我......我爱他。”苏苏咬了咬牙，说道。

　　“好！”刘小艾再一次深深望向苏苏的脸，像是要刻进骨子里，“我祝福你们。”然后将头转向何俊彦：“听着，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青石镇，但请你一定，一定要守护好苏苏，否则，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说完，大跨步朝门外走去，一次也没回头。

　　等刘小艾走远了，苏苏瘫软着身子，就要朝地下摔去，何俊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刘小艾打开钥匙，进得门来，只见姐姐刘小莲独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更换着电视节目，连他进门了都没有发现。

　　他不想告诉她在苏苏家发生的一切，但也许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小三这个事实。他张了张嘴，看着灯光打在姐姐半张俊俏的侧脸上，笼罩着一层忧郁的气息。

　　他突然心念一动：也许她早已知道姐夫不忠的事实，只是没有勇气去求证，只好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伤心太难熬，在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前，也许能多一刻无知的幸福也是好的。他放轻了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