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12、第 12 章

　　刘小艾骑着自行车，沿着青石镇商业街主街那条略带坡度的道路奔驰而过，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显然心情不错。

　　马上就到那段最陡的下坡路了，刘小艾来了精神，这段路行人比较少，以往经过这里，他都喜欢一鼓作气，来个大冲刺，他很享受那种如坠落、如飞翔般的感觉。想着，他不由加快了脚踩踏板的速度。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正好挡在路中间。刘小艾心说不好，马上停住脚部动作，一只手拼命按铃铛，一只手死死抓住刹车，终于在自行车马上要撞上前面那个冒失鬼时，惊险地停了下来。

　　刘小艾不由摸了摸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抬眼一看，不由火冒三丈，来人身穿藏青色套装，正是青石镇高中校服，这不就是在工地上做工的冯叔家的独生子冯昭旭吗？

　　“你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刘小艾气得破口大骂。

　　冯昭旭并不回嘴，却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刘小艾说：“二哥，我想和你一起闯荡江湖，请你收下我吧？”

　　刘小艾一听，不由乐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闯荡江湖？我还行侠仗义呢！连下跪拜师这套都拿出来了？小孩子家家的赶紧回去做作业。”

　　“二哥，我是认真的！”冯昭旭神情极为严肃，“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我一定会努力向您学习，为您分忧解解难。”

　　刘小艾头疼地摸摸脑袋，说实话，就算冯昭旭不找上门来，他也要找时间会会这小子。事情是这样的：

　　冯叔是刘小艾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今年四十出头，自从和妻子离婚后，便带着儿子冯昭旭独自生活。

　　冯叔被分在第四组，是工地上干活最拼命的工人之一。但对儿子，却是出了名的严格。

　　据说，冯叔的父亲，也就是冯昭旭的爷爷当年是一名知青，“□□”倒台后曾有机会回城里上大学，但为了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放弃了这个机会。

　　于是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当时还是小小年纪的冯叔身上，对冯叔极其严格，在冯叔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笑过。

　　十几岁的冯叔不满父亲的管教，开始叛逆。他自作主张，早早地辍了学，瞒着父亲四处奔波，什么活都干过，只为养活自己。

　　独自走上社会的冯叔，早早的体会到了人情冷暖，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于是他又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冯昭旭身上。

　　但他渐渐发现，儿子正逐步走向他当年走过的错误，他太害怕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最后落得个遗憾终身的下场。

　　找上刘小艾，纯属无奈之举，他在无意中听儿子的同学说起，说儿子想要跟着刘小艾去“闯荡江湖”。于是他找上刘小艾，请求他帮忙去劝说一下冯昭旭。

　　“你让一个有名的混混去劝说另一个叛逆少年不要去当混混。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我可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了，你不怕适得其反吗？”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毁了。拜托你帮个忙好吗？”冯叔是个实在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

　　望着眼前这个秃了一大半头的男人，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像个走投无路的流浪汉。刘小艾便不想再捉弄他了，脑子一热，竟然答应了下来。

　　“冯昭旭你个小王八羔子，大白天的不去上学，在这里瞎晃悠什么？你以为这样很酷么？你也太幼稚了！就你这德行，以后要能有出息，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还有，以后拜托你做事前先过过脑子，你就这样冲在我面前，还好我的是自行车，要是摩托车或其他车，你这小命早就搭进去了！你脑子就是浆糊做的吗？”

　　“你……你凭什么说我幼稚？我……”冯昭旭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怎么？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那你知不知道，要当一个混混，比这难听一百倍一千倍的话多了去了！这个不用我说，你要是走上这条道，你听说过的关于我的闲话，以后都可能用在你身上！”

　　“我……我不怕！”冯昭旭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

　　刘小艾叹了口气：“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和我混？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你父亲和你的老师那样管你了，对不对？”

　　“是的！还是二哥懂我！”冯昭旭脸上绽放出笑容。

　　“行，那你先跟我走一趟吧！”

　　“是，二哥！”
　　刘小艾将冯昭旭带到一家小饭馆，阿雄等几个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刘小艾就来，忙起身迎接。看见刘小艾身后的冯昭旭，问道：“二哥，怎么还带一小屁孩？”

　　冯昭旭见阿雄这么叫自己，想要反驳，但想了一下，闭上了嘴巴。

　　“没事，我今天带他来长长见识。”

　　阿雄会意，对着服务员叫道：“服务员，上酒上菜！”

　　等酒菜都上齐了，刘小艾拿起一个大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递到冯昭旭面前：“把这杯酒喝了！”

　　“我……我不会喝酒！”冯昭旭弱弱地拒绝。

　　“怎么？想要混江湖，酒都不会喝怎么行？”

　　冯昭旭咬了咬牙，端起酒杯小心地啜了一小口，不由呛得眼泪直流。

　　“哈哈哈哈……”四周传来大笑声。

　　“接着喝！”刘小艾催促道。

　　“我……我真的不会喝……”冯昭旭抽噎了起来。

　　“这就哭了？你也太娇贵了！”刘小艾摇摇头，“我告诉你，在这里坐的每一位，哪个不是酒量了得？平常和别的帮派谈判，不把对方喝趴下，你的气势就输了一大截！喝酒，是我们这群人入门级别的要求！”

　　“我……我可以慢慢学。”冯昭旭说道，但语气里明显有了一丝犹豫。

　　“行吧！”刘小艾站起身来，开始利索地脱起衣服来，直到光着膀子，背对着冯昭旭说：“看到我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痕了吗？”

　　看着刘小艾身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痕，冯昭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个合格的混混，抢地盘打架是家常便饭，你受得了这个吗？”
　　“我……我……”冯昭旭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行了！”刘小艾摇了摇头，对阿雄说：“把这小子安全送回去，今天受了惊吓，估计够呛，跟他老子说让他好好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