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零号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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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
阿卡姆精神病院，象征统一管制的红色探照灯亮起，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狱警在队长的带领下来到零号牢房。
队长手握配枪的尼龙手套微微湿润，是从他掌心渗出的汗水，尽管这样的工作他已经重复了月余，却依旧觉得惊悚。
牢不可破的钢化玻璃缓缓上升，象征着困住巨兽的牢笼土崩瓦解，他们本次的目标垂着头，背对着身子，坐在铁床边缘。那是一个从背影看起来高大却瘦骨嶙峋的男人。穿着橙色的囚服，染成绿色在红色警报灯光下有点黯淡毛躁的头发。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只白色的橡胶小球。比起一般的精神病人他甚至更为安静，沉默。再联想到几个月来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队长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可他依旧不敢上前。“转过来！”他高喊。
可是瘦高的背影依旧用那双修长细瘦的手把玩着球，对一切置若罔闻。
没办法，队长对身后的狱警使了个眼色，一个人上前，强行克制住自己逃跑的冲动，手接触到那宽大骨骼支起布料的肩膀。
眨眼间，对方的一个抬头，害的这个高大又全副武装的男人差点没尖叫出来。
一块皮屑落在橙色的囚服裤子上，而他也终于看清了这位零号囚徒手里把玩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色橡胶球，而是大块大块剥落的死皮团。
此时那张脸上，依旧有大块的皮肤在剥落，一般黏在肉上，撑开的部分是死去的灰白。队长的惊骇触动了狱警们紧张的神经，数把枪支同时发作，黑压压的枪口全部对准了此时铁床上的男人，但在波及范围的队长招手示意他们放下。
于是零号囚犯——名为小丑的囚徒被几人抓住手脚捆上运输车，精神病院专用的高强尼龙绑带，铁质面具，只留出眼孔与鼻子，给他带上面具的狱警胃中翻腾，因为这个人的脸皮还在剥落。双手被捆住的时候小丑的白色玩具球落在栏杆横向交错的阴影处，却无人敢触碰。
医务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抽取小瓶里的粉红色液体，随行的护士金色头发，生了雀斑的脸颊上突出一点龅牙，她好奇地问这位新面孔：“科尔医生在哪里？”
褐色头发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科尔医生回家照看生病的妻子了，今天由我代班。”
“妻子？”小护士伤心的搅动自己护士服的衣领。“可是科尔医生明明说过他是单身。”
狐疑和伤心一起涌来，使她没注意到男人的动作，被攥住肩膀随后是颈部一疼，医生弹了弹空掉的针管，没有理会年轻女子倒在地上抽搐的身体。“你说的对。”他回答。
等医生火急火燎的清理完现场，安顿好一切，又重新抽好药的时候，紧绷着神经等待开门的时候。一个戴着防爆头盔的狱警急吼吼的冲进来。“抱歉，借过一下。”他推开医生走向洗浴室。
啊真是的，医生满脸烦躁，刚才往床底下推东西推的太急甚至闪到了自己的腰。“要用去别处——”
医生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上面插着一把本该呆在台子上的手术刀。
握着刀把的另一头是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狱警，现在他的防盗头盔向上推，露出的那张面孔两颊削瘦，鼻梁高挺，五官的轮廓深邃到仿佛石刻刀用力琢磨过他的眼窝。最怪异的地方在于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撕去伤口创痂后的肉红色。
“哦亲爱的，抱歉。”如同画像中魔鬼形象的男人把手术刀往外拔，医生失去支撑向后倒去，胸口晕开一大片艳丽的红花。“我知道如果借用人家的东西态度要好点，可是你实在是太吵了。”
他蹲下身，用医生的雪白的褂子擦拭刀面。起身时手指扣扣面部，一小块死皮掉落在死医生身上。“借你的小刀和浴室一用。”
于是他哼着调子忽高忽低古怪的歌，对着镜子把刀子塞进口腔，从脸上的皮肉处能看到隆起的异物，如同泥土下的蚯蚓般游走。
过了一会小丑神清气爽的从洗浴间里走出来，红色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染湿了胸前的衣服。他甩手丢下染血的手术刀。
Much better。他笑了。一动，更多液体牵动着向下淌。Much b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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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纱幔围裹的雕花大床上，少女翻了个身。
女孩周身散发出一种特有年龄段，独有的清甜酸涩的果香。这种味道会因为很多种因素被破坏，比如说会蹭上男性的汗臭味，化妆品或者乱七八糟香水的劣质香精味，或者自然的随着年龄上升而分解。德国作家帕特里克·聚斯金德写过一篇著名的香水，也许就是作家本人曾嗅到过从少女身上传来的隐秘而极具诱惑的味道。
现在，这张床上的女孩睡得很沉，鬓发散乱，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这间屋子的窗帘没有放下。窗外正在下雨，路面上的坑洼处蓄了一点积水，几只长翅飞虫正在绕着灯光盘旋。
她睡的如此之沉，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帘边遮住光线的障碍物，勾勒出一个人的影子。
在窗外微弱光源的射下，依稀可见那道影子弯腰，向着床边靠近。那人的手已经扶住刀柄，这样的动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要让抽刀时金属与剑鞘摩擦发出那清越的铮鸣声，而那人的动作缓之又缓，仿佛夜晚狩猎的猫科动物轻踩着肉垫。一步又一步，最后一寸，刀剑出鞘。
“啊啊啊啊嗷！！！！”
走廊里传来的惊叫声惊醒了未曾进入深度睡眠的迪克。他直接抬腿一蹬从床上跳起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去查看。
只见那铺满名贵地毯昼夜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满走廊飞的都是鹅毛，一个身影拽着破掉的枕头，发了疯似的向前跑。而她身后追逐的人影才是真正发了疯，持刀的手臂几次挥舞下去，无论是人鱼的烛台还是羊毛花纹地毯就通通遭了殃，瞬间留下数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救命啊，杀人啦！”
迪克瞬间化身夜翼赶往事发地进行救援，等到走廊定睛一看，他情不自禁瞪大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扣出来黏在额头，怎么说呢，好，好一个波涛汹涌。他迎面而来对方的必经之路上，张开双臂，打算迎面接受一波投怀送报。
煌飞起一脚蹬在他脸上，很难想象她的腿居然能抬那么高，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失去平衡的迪克仰面摔倒在地，被后面经过人的靴子踩在他那张英俊到扭曲的帅脸上。
女孩嗖的一下钻进第二个遮蔽物身后，露出一个惊恐的头。布鲁斯迎面架住来袭者的刀锋，手腕用力成功将之缴械，雪白的长刀被他一甩插进侧面的墙壁里。
“你谁啊你？”惊魂未定的煌从高大男人的身后探出头来，才发现追杀自己的居然是个面具怪盗装扮，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黑皮肤小屁孩。
“father！”来袭者气势汹汹，身上还装备着面具和斗篷，黑色外衣上满是脏污，很显然是刚从一次风尘仆仆的赶路中归来。而他虽然气势很足，追杀人的样子也足够凶悍，但却有一点出卖了他，那就是一米五出头的——身高。
“就是这个女人用她那对下流的大胸迷惑了您么？”
“大，大什么？！下流？！！”这可真是石破天惊的发言，煌简直要从刚刚被追杀的惊骇中忘却，转而进入握紧双拳的暴怒中去了，然而等她探出大半个身子低头看了一眼又嗖的一下缩回原地了，同时双臂紧紧合拢遮盖。好样的，她就不该在睡前穿什么吊带睡衣。
布鲁斯重重的咳嗽一声，语气里满是谴责和批评。“你在说什么？注意言语！这就是你在这边学到的绅士礼仪么？”
“可是父亲，我刚刚离开家里没多久您就……虽说我知道哪怕是我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可是这个？连我的一刀都接不住，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块肌肉，跑起步来还一瘸一拐的没有准心。”他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煌，好像屠夫在评估一条市场里劣质的注水腊肉。
“达米安！”布鲁斯怒不可遏。“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然而他同时感到身后一轻，一旁的门左右摇晃着，身后的女孩已经不知所踪。
一进门就是有点凌乱不知是谁睡过的床铺。煌躲在床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门被敲响两下，战火蔓延到这里了么？她不想出声。
但是来者似乎比较有绅士风度，又等了几分钟才第二次敲门，仿佛要给她留够时间整理心情。于是第二次煌没有拒绝。
进来的人是迪克，他英俊的脸上写满关切，煌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我明天就走。”她低落的说。
“嘿，这是怎么了？”迪克上前。“没有人赶你走啊。”
“可是好像引发你们内部家庭矛盾了。”煌的一边嘴巴充气鼓起来，这一边是她用于转移纠结的习惯性动作。“我似乎占据了那孩子母亲的位置。”
迪克心里想的是，就算你不占据这个位置，也轮不到达米安的母亲，布鲁斯绝对不会娶刺客联盟之首的女儿，更何况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不仅盗取了布鲁斯的基因制造出达米安，来到哥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了蝙蝠侠的心智要他为刺客联盟拿下哥谭。
这么一想布鲁斯交往过的差不多都是这种类型的女人，猫女，塔利亚，露易丝莱恩，似乎统统都是身材火辣性格的成熟独立女性或是蛇蝎美人。谁知道最后成功上位的会是只清纯的小甜猫。
“那孩子你不用担心，他母亲和布鲁斯……”迪克试图去表达。“本来就没什么在一起的可能。而且那孩子的性格比较偏激，他到家第一件事基本是在和布鲁斯吵架。”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被搅进什么豪门恩怨里。”煌又缩回被子，嫌热又露出一双白皙的脚。“我一开始只是想随便找个人结婚而已。”
“那你应该找个岁数匹配的人。”迪克的手很明显回弯，做出指示的动作，暗示氛围已经相当明显了。“那天晚上去码头边巡逻的怎么不是夜翼呢？”
“那还真是不巧。”煌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外面是不是还在吵？你要不要出去看看？”这已经是相当醒目的逐客令了。
“对了。”关门前她对迪克说。“晚安，麻烦跟房间的主人说一声暂且借用。”
“晚安。”迪克温柔的应答。
然后出门就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一场血雨腥风，迎面而来的可能会面临一场战斗力高强的父与子交战。
然而等出门后他却没看见什么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弄坏的人鱼壁灯和切碎的地毯还是维持原状，甚至连数目都未增加。
他们难道下到蝙蝠洞里去打了？回去睡觉的路上迪克还在疑惑。
然而第二天，这份疑惑转移到了煌脸上。等她按照惯例早起半小时，帮家里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打下手准备好一桌子的早餐后，陆陆续续上桌的人果然有某只绿眼黑皮的小恶魔。
见到他的第一眼，煌就拿起做煎饼用的平底锅做出格挡的动作，哪知对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似乎又跟昨晚饱含着轻视的大量格外不同。
二人交错的瞬间，她听见对方甩下一句：“既然是父亲的选择，那我也只好没有意见。”
嗯？！什么意思？
一直到开饭时间，所有人坐上餐桌旁，煌的精神还在恍惚。而黑皮肤的男孩只是低着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埋头于盘子里的枫糖煎饼。那个有点微焦的饼边还让煌认出，这正是自己煎坏的那块。
而一旁的提姆与迪克比她更傻眼，提姆还好，昨晚他太困了根本没看见那个剑拔弩张的氛围，围观下来全程的迪克则是大呼不解，不明白布鲁斯给这个小混蛋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听话。
随即感到事先的达米安抬起头，一脸的不耐烦。“你看我做什么？dickhead。”
嘿，我可是你哥！迪克挥舞拳头，已经可以排除这个讨厌的小弟弟被替换的可能了。于是他又跟煌窃窃私语，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好像是什么，既然是父亲的选择。煌如实回答。
迪克突然感受到一股电流击中脑海，此时他的背景是一团炸开的响雷，从头看到尾，几乎是收集到了所有关键信息的他立刻理解了一切。
他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埋头于另一块枫糖煎饼的男人感受到了视线也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迪克仿佛听见布鲁斯在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零号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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