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冥河水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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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说：“凭什么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讽刺或者质问意味，可却问的布鲁斯韦恩哑口无言。是啊，她不是什么城市的义警或者超级罪犯，甚至都不算是哥谭本地人，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到这里，一个正处于刚刚成年阶段的少女，只要她不愿意，自己能够逼迫么？
噗嗤，可是她突然笑了。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她捂着嘴，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开怀。
“你信了啊？我只是想逗逗你的。”煌拍起手来。“因为看蝙蝠侠哑口无言的样子其实挺好玩的。”
煌左右寻觅，终于在岸边找了块称心如意的大石头。“请坐，一直站着瞪我不累么？”她拍拍自己身边。
但是真的等漆黑大蝙蝠靠着自己坐过来的时候，煌又不自在的让出去几寸远，仿佛不太习惯和人坐的那么亲近。
“说真的。”她单手支起下巴，侧身看着布鲁斯。“这样做真的好么？”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变成那副模样的吧......”女孩小声低语，似默念又似在总结。“我们第一晚相遇那杯金色的酒......我刚刚离开那家酒吧地上摔碎的针管，怪物的身上。都有一种好甜好甜，甜到发腥的金属味。就好像那个什么，你知道甘露醇么？”
“喝过。”甘露醇在医学界被评价为良好的利尿剂，能够降低颅内压、眼内压以及治疗肾病和脱水，但它最广为人熟知的用途是用来做肠镜或者胃镜前的排空药物，那种又甜又仿佛在喝液态金属般的口感，据说是很多做检查病人一生的噩梦。
“哇。”煌露出看待勇士的表情。“那你真是辛苦了，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
“总而言归正传，你知道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多半是些自作自受的——瘾君子吧？哥谭这座城市的现状我这几天也算是初有体会，而蝙蝠侠的传闻我也耳濡目染了。怎么，难道你就不抱着——就这么让这些家伙们死了就好的想法么？没了这些瘾君子，这座城市的空气也许会清新许多哦？”
又来了，这种强烈的撕裂感，少女用她那无害的外表做着与之完全不符的言·行·举·止。说着残酷的话题，却露出仿佛是小女孩在跟闺蜜谈论自家的猫咪，我能杀了他么？（我能摸摸它么？）
“不......”“嘘。”煌用食指轻封住布鲁斯的嘴唇，示意他不必回答。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想。”她把掌心搭上蝙蝠侠略有胡茬的面颊，轻柔的抚摸。“不要跟我讲理由啦，什么他们还有救，城市还有救，会有无辜的受害者被牵连之类的。”
“你对我要说的是‘因为我想救他们，这是出自我个人意愿的行动，而你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
“‘这座城市哪怕正在腐朽，我也要把它抗在肩头。’”
“‘而你必须要陪我，这即是命令。’”
“我说过你可以利用我吧？”
“是的，长官。”‘煌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敬礼。动作一点也不标准，没人能看出来她敬的是哪门子的礼，甚至还脚底踩到鹅卵石打滑，差点没直接摔下河去。
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帮她恢复平衡，转头一看是黑暗中只有眼上覆盖的白膜和白下巴能看得见的漆黑大蝙蝠。“懂了么？”煌转头说，又挣扎了两下总算是勉强站稳了。
“有什么利器能够借我用一下么？水果刀啊铅笔刀啊，指甲刀我就不要了......哦，谢啦。”她接过黑色打磨成蝙蝠造型的飞镖，入手掂一掂，金属的分量还是挺重的。她甩开抓住自己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向着河的中央走去。
一缕微红的丝线顺着她的手腕划过指尖，滴入河水后扩散开来，蝙蝠侠睁大了眼睛。
更多的‘丝线’顺着肌肤编织成一张网，河水泛起圆环般的波纹，一股暗红色在和河水里蔓延开来，少女没有停下，她的脸色和唇色随之慢慢变得苍白。已经不再是可以徒步前进的高度，于是她索性漂浮起来踩着水浪。
“不要只关注这边，作为下达命令的主体，帮我解决一下周边的麻烦吧——”在被河水淹没过口鼻的前一秒，少女对着河对岸扯着嗓子喊，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法传来的非人之物的嘶吼声，由远及近，层层叠叠......
...............
............
......
冷，非常的冷。冷从四肢仿佛寒气顺着血管流入心脏，生命仿佛在顺着奇怪的漏洞流失着。
身上非常的疼，疼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无论是肌肉，脊背，连大脑都在疼，又非常的痒，手腕痒，疼，想抓，我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我的头好晕，好想吐。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或者杀了我也好，因为我难受，难受，难受，好难受，非常难受。
非常冷，非常非常冷，还很累，身体没有知觉了，手也好脚也好，都变成奇怪的麻痒，不好，再这样下去我要淹死了，水漫上来了，我的手动不了......
就让我淹死吧......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咕噜。
最后一个气泡浮上水面，炸开，有一瞬间，肺和胸腔里刺痛，因为灌满了水，而我眼睛睁不开，依旧是个胆小鬼，直到我感受到。
空气。
有一块滚烫而柔软的烙铁贴上了嘴巴，有人拽住了我的衣领，勒住肩膀的感觉不好受。
“哈——”肺部一开始接触到空气就努力运作呼吸，结果呛咳出大量的水。煌的眼睛很痛，身上也很重，仿佛脚上绑了石头，要不受控制的向下坠，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再次沉入水中。
与之相反，后背传来的温度堪称滚烫，于是她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努力挣扎着尝试睁眼。
后背贴合着一整块由胸甲雕琢出形状的肌肉，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着重上色的，摸一摸，是蝙蝠的形状。而摸一摸，这个人身上都是滚烫的，蒸的河水滋滋冒出白烟，而他钢铁般的臂膀正死死钳着煌的胳膊，随她同河水一同漂浮。
“啊......原来是你......”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说话的声音都是气音。蝙蝠侠只能把头凑过去听，顺便双手从腋下穿过，把她轻轻抬起。
河水如同地狱般冥河一般泛起瑰丽又鬼魅的点点幽光，这些光束仿佛星夜下天空中的银河倒悬入水中，只有蝙蝠侠知道这是血，全都是血。他仿佛搂着一具不知在河水中浸泡了多少年的美艳女尸。女孩纱制的裙摆在水中彻底打开，沉浮间如同一只被星光包围的海月水母。可她皮肤上传来的温度已经快被河水吸收殆尽融为一体了，苍白而精致的面孔也在河水里若隐若现，微长的头发在河水中漂浮如水藻。
“别睡，别睡。”他轻拍她的额头，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说：
“别睡，这是命令。”
......女孩眼皮耷拉，露出一点接近鸦青色的瞳孔。听得见我说话么？布鲁斯摇晃她，并用宽大的披风裹紧她幼鸟一般娇小的身体，感受到一阵可悲。
听得见。语气与其说是懒洋洋，不如说是她实在没力气了。岸上的东西都解决了么？到了水里会更麻烦。
嗯。跟我说说话。布鲁斯说，这是保持意识的手段，他已经给女孩的手腕做过紧急处理，现在正在顺着河水的流向移往岸边，在此期间，意志力是唯一能维持生命的东西。
说什么呢？你先开口。她真的很累，能不能，先睡一会呢？
那你是为什么过来的？布鲁斯问。为了你啊，煌轻轻回答。
为了你跋山涉水，我乘坐火车还有飞机，来到这么一个糟糕的城市，路上还有人想偷我的行礼和钱包，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
嗯，后来呢？
没有后来，后来我下火车，就，到站。
那你有没有丢东西呢？或者记得他们中谁的脸，我去帮你要回来。
没丢。
那你来这边见到了我的四个儿子（叹气）。你应该只见到两个，剩下两个似乎更叛逆一些。
你有四个儿子？骗子，我甚至没有一个男朋友，这不公平。
好好好，不公平。那我需要等你交完男朋友再回来么？
不用。
那我带你去哥谭转转怎么样，听说你一直想看看这边的风景，我知道有一些景观特别好的餐厅，偶尔也会请一些知名作曲家来演奏，还有一些你们女孩子比较想去的，服装店，剧院，你想看堂吉诃德么？
(叹气)那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去游乐场，这么说回来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要不要好好了解一下彼此，你想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么？
摇晃，摇晃。
终于，他捕捉到了一丝气若游丝，仿佛从鼻孔里哼出来的一点声音。哗啦一声，是河水破开的响动，但是已经快要没时间了。
他接亮通讯设备，等待片刻，远处的山洞里传来雷鸣般风驰电掣的声音，但仔细一听，那是橡胶轮胎挤压剐蹭在岩石上的响动。
更重的仿佛爆破拆迁一般的声音，以及岩石轰然倒塌的声音，不必顾及这会对哥谭地貌造成多少破坏，如同光剑一般贯穿黑暗的前灯，涡轮机芯，肌肉线条，哑光喷涂，上翘尾翼。这匹独一无二世间再难逢敌手的骥骜以最大马力向着它的主人飞驰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冥河水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