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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地下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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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市,今日暴雨。
一朵炸雷撕裂天空,先是雷光,直到很久后才听到震耳欲聋,如同雷神驾驶着九驱战车驶过天际。雨水顺着奥斯瓦尔德的黑色伞面向下流淌,绸缎伞面足够宽大,竟能遮得住他庞大的身形。
“见鬼,怎么飞机还不到。”身材矮胖的‘企鹅’跺着他的小脚。一旁的助理见状抽出了自己的配枪。
啪啪两声,子弹溅起的火光在雨中炸裂,被击中的□□嚎叫着翻到下去,但是更多的黑影顺着大厦凸起的外沿外沿匍匐而上。企鹅的身旁枪林弹雨交错,几乎是所有能够出动的战力都在这里了,但依旧抵挡不住这些怪物们顺流而上的趋势。当然了,它们知道最甜最香的蜜糖就在这里,这些贪婪的蜂群。
原本这种大场面势必会引出在这座城市里自诩正义,非要跟他一个小小的生意人过不去的蒙面怪胎,但是今天不同,整座城市都在哀嚎,整座城市都在混乱中摇晃,反而掩盖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可是奥斯瓦尔德等的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库藏的子弹都要打完了。
“老大,实在是顶不住啊!”一个黑色西装,满身是血的家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倒在奥斯瓦尔德身前。
“那就给他们来一发大的。”“来一发大的。”助理附和。
随后西装男们掀开了绿色遮雨布,木条箱子里赫然沉睡着一个大家伙。M72 LAW火箭筒,美国赫西东方公司出品的美军制式单兵武器,66毫米的单发火箭筒就能具备高爆炸性反坦克的能力,算是奥斯瓦尔德的收藏里不可多得的好货。
火光燃起,炸裂,冲击波的音浪甚至一路震碎了几层楼的玻璃,随之而来的,是如同雨点般纷纷坠落的黑夜。几百米开外从窗外窥去的孩童兴奋的拍着手。“妈妈,是烟花!”他说。
而他的母亲则是一边哭着一边死死的用东西抵住卧室的大门,从门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愈演愈烈,愈演愈烈,这扇轻质木板还能支撑个几次不被撞开呢,没人知晓。
“妈/的。所有的臭虫是不是都来这里了!”接连损失好几枚珍贵的弹药,却依然压不下这群怪物愈发凶猛的攻势,甚至有几只小巧灵活的都已经趁乱溜上天台,长而带刺的舌头穿透了好几名企鹅人的部下。这下奥斯瓦尔德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丝绸雨伞的伞柄处子弹连发,肥胖浑圆的身体像一个球般滚来滚去,却灵巧的不可思议。
助理的眼镜片碎了一个角,但他依旧在负隅顽抗。“请您先回室内——”一只枯手攥住他的脚腕,随后一个用力,助理的枪掉落地面,人也被卷了下去。
“不——”奥斯瓦尔德大叫,下意识伸手去抓,但依旧晚了一步。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的表情有一丝悲痛,但很快恢复平静。“真是麻烦,这年头一个称心的助理可是很难得的。”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墙面上黑压压的怪群中脱颖而出,被甩上天台,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助理。而牵住他的正是一条高纤□□龙的钩锁绳套。见此情景,刚才还在镇定自若负隅顽抗的企鹅人忽地开始惊慌大叫。“撤退!撤退!全都给我撤退!!”
黑暗中突然多了一道漆黑的身影,那是比夜更加深沉的黑暗,他悬立于城市形态诡异,又雕刻的肃穆而庄严的滴水兽之上,他的名字为受害者歌颂被犯罪者畏惧。在这座如同搅的稀烂如同泥潭一般的城市里你应当默念着他的存在,因为他是你唯一所能够倚靠的,当夜晚的蝙蝠灯亮起,你就会知道——
“蝙蝠侠——”企鹅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下意识护住自己身前的箱子。而此时的蝙蝠侠并不是空手来的,他的绳索在脚下还束缚了一样东西。被绑住的家伙面如死灰,被敲断了几颗牙的破烂嘴唇里甚至发不出一句哼哼。
Shit,完蛋,没用的罗马人。奥斯瓦尔德捂住作痛的额头。事已至此,他所能做的只有把双手向上举,抬高,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企鹅人指缝间探出,依旧在冒烟枪口,然而却没能对眼前的男人造成丝毫伤害,他不死心,又是一枪,两枪,三枪,最后他甚至握不住发烫的枪口,可是依旧挡不住蝙蝠侠前进的脚步。
戴着黑手套的手一把躲过他的箱子,没有理会密码锁,按下不知是什么构造的贴片,滴滴两声之后箱子自动打开,企鹅人咂舌,这里本该就一发输错密码就爆/炸的炸/弹的,老蝙蝠的手段永远叫人这么羡慕。
随着箱子打开,三管玫红色的液体随着缓缓流出的冷气显现真面目,仿佛被莫大的诱饵吸引,一旁的怪群彻底陷入疯狂。此地不宜久留,在确认过这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蝙蝠侠正要撤退。
嗖嗖嗖——由铁质钩锁做坠物,轻盈而坚韧如同鱼线般透明的细线绕锁住了手提箱的把手,在倾盆暴雨和怪物包围的境地里,一盏直升机有条不紊的悬停于哥谭大厦的上空,手持发射器的男人正打算回收战利品。
但比他更快的是黑暗骑士的反应速度,蝙蝠侠早早就扣住了箱子的一边不松手,见抢夺无果,离地面足足有三四层楼的高度,一道矫健的人影却不借助任何工具,径直一跃而下,落地的重量甚至堪震动楼板。
他一脚就踹向黑暗骑士的胸口,骑士被这一变故重重的踹出好几米,翻滚着撞在水泥墙上,溅起一地积水。但如同钢筋铁骨般的手臂依旧不放松,蝙蝠侠从万能腰带里抽出蝙蝠镖割断绳子。见目的没达成,来者又如同鹰一般俯冲而来,与他厮打在一起,在隐隐炸裂的雷光提供的光源下蝙蝠侠可见,这人半长的头发被雨淋湿,粘在脸颊一侧,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之上是冷漠到仿佛失去人类情感的眼睛。蝙蝠侠挥出一拳,拳与拳相碰,拳风震开珍珠般四散的雨滴。蝙蝠侠默不作声,尽管接手处传来一阵骨裂的疼痛。这个士兵一样的人物,手臂竟是由钢铁制作的。
“还不快点——”直升机上的家伙没什么耐心。见硬碰硬讨不到好处,体术大师蝙蝠侠选择用技巧同钢臂士兵缠斗,战斗在胶着,其中还夹杂着怪物的偷袭,最终两个人都已是伤痕累累,而那个重要的手提箱也在争夺中多次转手,或踢或撞,最终被甩到一边。
男人用他的钢臂死死扣住蝙蝠侠的咽喉,这是一套背后锁喉,美军常用的格斗技之一,蝙蝠侠一边分析,一边快速做出了破解之法。一阵青蓝色的电流闪过,随着人体肌肉不受控制的因为麻痹而放松,挣脱束缚的蝙蝠重重一脚踹在士兵胸口,隐约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快点接我,快!”企鹅人大声叫喊着,他怀中抱着箱子。钩锁枪再度发射,箱子已经顺着绳索吊在半空中。蝙蝠侠掷出蝙蝠镖,重伤的士兵却拼了命的发狠撞过来,蝙蝠镖偏了,钉入水泥墙三寸。
箱子回收的刹那,直升机也向远方开动,看似动弹不得的士兵抓住机会,一跃而上不远处更高的引雷装置。天界爆开的雷光照亮了他的身影,如同一只高高跃起的黑豹,以一种常人无法达到的矫健身手,直接跳起近十米的高度。钢臂抓住直升机的起落架。
在直升机起飞,螺旋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一旁与蝙蝠侠不小心对上视线的企鹅人尴尬的露出微笑。随即收获了当头一拳,于是他只能惨叫一声,甜蜜蜜的和自己的老朋友卡迈恩·法尔康并排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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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声。
鞋底踩在松软的沙土上,沙砾摩擦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一点幽光,荧蓝色的,微弱的如同萤火虫在夏日衰退的季节。随着沙地被踩动黑暗中依稀还有衣物与皮革摩擦的声音,金属的碰撞声,很明显,这是有人在顺着黑暗却不迷失自己方向的前行着。
他不点灯,于是与一切浑然融为一体,但仔细看去,你还是能够观察到,小小的萤火虫之光或明或灭,顺着他前进的方向游走。
滴答,滴答——
不远处有水滴击打在石头上的声音,男人点亮手电,上千流明的强光照亮了这处奇伟的喀斯特溶洞。
地下水对可溶性岩石溶蚀与沉淀,侵蚀与沉积,钟乳石与水滴凿出的孔洞遍布,从高悬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钟乳石上蓬还在不断有水滴落下来。这些嶙峋怪石色彩斑斓,形态各异,每一块都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分层,仿佛是在记录地表年岁的石质年轮,橙红色的经过灯光映照散发出夕阳一般日落灿烂的光泽,雪白的就好像死去的珊瑚或者腐烂后被剔去所有血肉的鱼骨,幽绿色的仿佛有毒的放射性物质,很难想象到这是自然天生的颜色。
可是跋涉千山万水前来此处的男人没有被这一令人毕生难忘的景象吸引,也没有因此放慢脚步。要么他是一个活者也了无生趣,如同苦行僧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要么,就是一个意志力坚如磐石的家伙,怀抱着更加重要的目标前进,在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前不会因任何事物驻足。
他的靴子踩在沾了水的岩石上不住的打滑,于是他换上更加轻便的装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也许是他那条从不离手的贴身腰带?(笑)
总之他继续前进,脚步跨越喀斯特地貌,再又行至二到三公里,他终于肯停下脚步,显然是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眼前出现的是微微汹涌的波涛,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经过石壁反射这声音更为清晰。在这地底深处竟然有一条川流不息的地下河。
但在哥谭确有一处记载在案的地下河。人迹罕至,无人打扰。无论是下游底层人民生活生产出的大量腐臭垃圾,还是上流社会随河水倾倒的过气时装,金粉,一场场宴会剩下的醇香红酒——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它,没有什么能污染它,因为这里是城市的最上游,是一切与一切的源头——整座哥谭市的水源。
无论是政府机关还是GCPD都本该把它隐藏的足够深,像是银行金库的最后一层铁门。或是海底沉船固化一切的淤泥,但偏偏瞒不住那些有心人的耳目,这里被恐惧毒素浸染过,被小丑毒液浸泡过,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可能哥谭市民的血管里依旧流淌着没有能代谢成功的毒素。
灯光照亮了男人未经遮盖,线条坚毅如同岩石般方正的下巴。蝙蝠侠沉着脸从腰带里取出了什么东西,河水里泛起点点荧光,熟知他的人见了怕是要惊掉下巴。因为能够一脚踢碎罪犯膝盖骨的黑暗骑士,此刻,手上捏着小小的雏菊花,正在顺着河水抛洒,宛如一个在踏青时节与自然嬉戏的少女,虽然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少女,严肃的仿佛是在往河水里下毒。
“你知道,只有这点怕是不够的吧。”非常轻柔,如同珍珠顺着丝绸滚落的声音,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正常人被黑暗中忽然冒出的说话声惊扰都会吓一大跳,可是男人神色不变,就好像他早知道对方在了。
“你好呀。”一个模糊朦胧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如豆烛般微弱的灯火照亮了她娇美的面庞。只见女孩提着一盏小小的似乎是由花草和藤曼编织的小小提灯,蜡烛作芯,很难置信在如此潮湿的地方还没熄灭。见到来者,她提起裙摆,微微弯腰,向他行礼。
“你好像不惊讶我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么?”少女如同捏着一枚珠子般捏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细看之下也只会觉得那是个金属做的圆豆。“还给你吧。”她靠过来,妥帖的把这东西放入蝙蝠侠掌心。
如此一来,无需任何言语解释,这张蝙蝠面具之下是什么面孔,她怕是都一清二楚了。反倒是关于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陷入更浓重的迷雾之中。
“需要我帮帮你么?穿的好像个猫耳怪人的我的丈夫。”
“是蝙蝠。”低沉的嗓音。
煌像是吃了一惊,她小小的呀了一声。“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但这次她的笑意消退的很快,仿佛一时临幸的欢愉消退也只在一时。
“凭什么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