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高树寒山

7、巧合

　　“不过是有位大人想见你们一面。”

　　说罢，春如烟早有准备般呢，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到穆明面前。

　　穆明半信半疑，接过信奉，发现竟然是自家二叔的字迹。

　　信中的内容便是穆明要到三春镇，请故人多她照顾的意思。

　　“穆姑娘，信与不信，你们随我来看看便知。”春如烟转身领路，带着两人从县令府后院的一处小门走去。

　　穆明抬眼看一眼江云扬，两人目光交汇。

　　便跟着春如烟来到一处民巷。

　　叩响三声门环，从里面走出一个素衣长衫的男子。

　　男子约摸有四十左右，眼角皱纹挂满风霜，可一双犀利的双眸，炯炯如星，发散出身经百战的气场。

　　穆明感觉男子有些眼熟，可却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众人坐在民房的客舍里，春如烟早已备好了茶水。

　　“穆家丫头，你可还记得我。”

　　男子年纪上也算是穆明的长辈，语气略带温和问道。

　　“不记得了。”穆明如实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我跟你爹同闯南境时，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老头笑着捋胡子，把目光投射到江云扬的身上。

　　江云扬神色不移，悠然地将眼前的茶水喝完。

　　“您与家父相识？”

　　穆明微垂的眼眸瞬间亮起来。

　　“那是当然，你爹比我小几岁，说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

　　男子从胸前掏出一块腰牌，青铜刻字，白玉牌坠——长云关，青衣使。

　　穆明脑子里闪过一抹记忆，皱着眉头，在浅薄的见识里搜寻了一下，记忆中好像听爷爷他们说过什么长云关，可也只是只言片语的一笔带过。

　　小时候受了重伤，撞坏了脑袋，爷爷便把她关在家里。

　　因此她对外面不能说一无所知，只能充其量算是略有耳闻。

　　江云扬上前靠近，小声开口解释道:“长云关是和南军、北军并称的三大营。而且这长云关有红，青，白，黑，四位衣使。”

　　当年天下混战，生灵涂炭，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当时唐武皇帝，布衣起义，横扫六合，收复失地。

　　国号大凉，建国后实行新政，改革法度。同时改善外族琼柔和百姓的关系，允许他们同婚，联姻，边境情况也大为改善，百姓生活也日趋安乐。

　　武帝驾崩之后，厉宗即位，改变通外政策，施行激进态度，整顿军力。

　　好勇斗狠的对外态度使得大凉边境问题卷土重来，因此设立精锐军队。

　　北军有名守城军，镇守京都，负责保卫皇城安全。

　　镇边军，分西南二军，长年助手边关，抵御外族入侵，护卫家国安全。

　　穆家军便是镇边军中的西境军，通管西境边关事物。

　　长云关则是常驻中原腹地，压制各方地方势力。

　　因此三处合称“三大营”，算是保卫国家的核心力量。

　　厉宗驾崩后，随后便是当今的文帝即位，施行文政仁和。

　　文帝软弱，引的官宦趁虚而入，同世家大族和外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百姓倒悬，天下不平。

　　“想必这位便是青衣使，楚雁行，楚前辈吧。”

　　“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给自己找了个智囊。”楚雁行看着两人，打趣道。

　　“前辈找我们来，所谓何事。”

　　“实不相瞒，如今三春镇情况岌岌可危，外族琼柔已经渗入势力许久，通过我的了解他们是想将三春镇作为粮草和军械的储备地，趁他们没有成长起来，必须要一举歼灭。”

　　穆明点头，其实楚雁行说的，同她自己想法的所见略同。

　　三春镇出现外族，图的不过就是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充足的粮草。

　　“既然前辈已经调查清楚，何不出手捣毁他们的行动，反而是拖到现在。”穆明开门见山直接说出心中困惑。

　　“话虽如此，外族人狡猾善变，万一一个差错，就打草惊蛇。”

　　“您想如何？”

　　穆明抬眸，沉稳开口。

　　“如今三春镇守卫森严，我的军队没法进来，能接住的便只有穆姑娘的兵了。”

　　“我？”

　　“穆家势大，况且前几日就巡军至此，外族的人不会不忌惮。”

　　楚雁行不慌不忙，开口解释道。

　　“楚大人想接穆家名头，引蛇出洞，一举抓住外族的把柄。”

　　“正是如此。”

　　穆明微微垂眸，思索片刻，道:“不妨说说您的计划？”

　　“不急不急，等我安排妥当，再行动也不迟。”

　　穆明和江云扬被春如烟安排在隔壁的宅院里。

　　“叩叩叩……”

　　穆明的房门被人从外叩响。

　　开门后，江云扬正提着糕点餐盒站在门口。

　　依旧穿着那件泛白的青色长衫，月光撒在颀长的身形上，眉眼弯弯带笑。

　　“要不要吃桃酥酪，三春镇一绝。”

　　穆明接过食盒，无意间碰到了江云扬冰凉的指甲，抬眸看他一眼。

　　“快进来。”

　　江云扬闻声有些意外，神情微楞，抿唇跟着走进屋里。

　　穆明拿起盒子里的酥酪，一口送进嘴里，甜软酥脆的口感充斥口腔，桃花蜜的味道十分浓郁。

　　“好吃吧，我可没骗你。”

　　穆明此前有些低落的情绪，被他带动起来，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江云扬倒一杯茶水，递到穆明面前。

　　穆明接过茶杯，开口道:“有话对我说？”

　　江云扬直接点头，直接开口:“方才楚将军的三言两语，明姑娘是信了？”

　　穆明垂眸不语，思索片刻才开口。

　　“一切都太巧了，仿佛这样事早就在此处等我，他既然是一军之将，既不上报朝廷，也不出兵镇压，反倒是找起我来，一个三春镇不算什么，除非——”

　　“除非他有忌惮或是软肋，恰巧这件事又不能说给你我听。”

　　江云扬接过穆明的话，两人心中当下已十有八九，有了大概的方向。

　　“江公子心思细腻，在下不得不服。”

　　穆明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风流洒脱的贵公子，实则是心思深沉，不觉有点肃然起敬，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江云扬不住嗤笑，道:“那穆姑娘可是要多学学喽。”

　　顺势也拿起一块酥酪放进嘴里。

　　这酥酪确实不错，让心情都变好了。

　　————

　　穆明对楚雁行的话半信半疑，并没有知会大元他们，万一出什么差错，也好及时止损。

　　夜半时分，穆明守在门口的拐角处，春如烟悄悄关上门，左顾右盼发觉没人后，才转身离开。

　　穆明敛了气息，悄悄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竟然走到了县令府前。

　　可她却没走大门，却绕了半天，从后门悄悄进去。

　　穆明正想追上去，手臂一热，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头发现江云扬守在她的身后，示意她小声点，并指着不远处走来的一队人马。

　　深更半夜，一队穿黑衣人布列有序的走进县令府。

　　见人进去，两人才送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姑奶奶，这龙潭虎穴你也敢闯！”江云扬脸色有些严肃，像个老头似的夹着胳膊说道。

　　“我就是想找找线索嘛。”穆明自知理亏，不再说什么。

　　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很不错。

　　如今人也追不上了，穆明不准备在呆了，拽着江云扬的衣袖。

　　“走吧。”

　　江云扬松一口气，点头像要走，谁知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跟在身后的穆明直接撞了上去。

　　“你怎么——”穆明正在开口，却被江云扬护在身后。

　　抬眼看到不远处房梁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五官算是端正，可就是眉眼之间透出一股阴戾之气。

　　“哪里来的小野猫啊～”少年一跃而下，走到两人面前。

　　穆明捏紧刀柄，不明对方来历，她也不好擅自动手。

　　白衣少年发出一声口哨声，一只雄健的苍鹰从天空中翱翔而来，慢慢降低了速度，问问地停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穆明脸色一沉，她见过这只鹰，当初发现她放走那些被囚禁的人，便是这种鹰。

　　“你手臂上可是碰过的密香，味道长久而不散，就算你跑到哪里，我手上的鹰都能把你找到。”少年不急不慢地解释。

　　穆明脸色微沉，半步也不退让。

　　“长的还真挺好看，给老头太可惜了，不如跟着我吧。”少年戏谑又阴柔的声音响起。

　　穆明不准备跟他废话，转头看向一旁的江云扬，道:“等会你先走，我去找你。”

　　“好。”江云扬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白衣少年眯起眼睛，见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手里的短剑直接砍了下去。

　　穆明拔刀挡住短剑，兵刃相交发出阵阵锋鸣。

　　穆明回头见江云扬已经走远，这才放心施展拳脚。

　　两人分寸之间已经过了两招，从力道之上了，穆明便知道少年只是个花架子，徒有其表。

　　天上苍鹰低飞，想要攻击穆明。

　　穆明心烦，用力一荡，白衣少年手腕一麻，一下子震掉了手里的短剑。

　　直接抬手，拿起短剑对准朝自己飞来的鹰。

　　原本低飞的鹰瞬间被击落在地。

　　我去你妈的，吵死了。

　　穆明不准备再跟他拖延，抬手做好攻势的动作，其实早就卸了力道，踩着少年的肩膀，一下跃到了对面的房梁之上。

　　此时听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

　　“着火了，快救火。”

　　白衣少年闻声脸色铁青。

　　实力不如人，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恶狠狠地瞪一眼穆明，骂道:“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了，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