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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硬的糖与系统馊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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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空气，因为鹿尘那句石破天惊的“为了你回来的”，而彻底凝固了。
苏晚晴背对着鹿尘，肩膀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窗外的阳光将她轮廓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却丝毫融化不了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和……混乱。
【92%！92%了啊宿主！悬崖边上蹦迪都没你这么刺激！】系统在鹿尘脑海里鬼哭狼嚎，【她现在的情绪就像个火药桶，你这句话简直就是拿着火把往上凑！】
鹿尘安静地站在原地，如同精密仪器般分析着当前局势。目标背对，是防御和不愿面对的姿态。黑化值虽高，但并未继续飙升，说明“为了你”这个核心信息产生了某种缓冲效应，暂时压制了纯粹的愤怒，代之以更复杂的情绪纠结。
这符合逻辑。恨意往往源于在意。直接点明回归的核心与她相关，等于强行撕开了她用以自我保护的情感外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苏晚晴缓缓转过身。她脸上的震怒和讥诮似乎收敛了一些，但那双凤眸里的情绪更加深沉难辨，像暴风雨前夕暗沉的海面。她没有再看鹿尘，而是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仿佛鹿尘不存在一样。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冷处理，用无视来表达极度的不满和拒绝沟通的态度。
【完了完了，进入冷战模式了。】系统哀叹，【这比直接吵架还难搞啊宿主！】
鹿尘看着苏晚晴刻意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根据行为分析，这是典型的回避型防御机制。强行沟通无效，需要外部介入打破僵局。
“系统，”她在心中默问，“数据库里，对于‘缓和紧张关系’、‘表达善意’有哪些高效方案？”
【啊？哦！对对对！表达善意！】系统像是才想起来这茬，立刻在庞大的数据库里飞速检索，【送礼物！绝对是破冰首选！根据千万本言情小说大数据，礼物是沟通的桥梁，是情感的润滑剂！特别是对于苏晚晴这种缺爱的小朋友，礼物能有效传递‘我在乎你’的信号！】
“礼物。”鹿尘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具体建议？”
【投其所好！】系统来了精神，【想想她喜欢什么？资料里说……她小时候嗜甜！尤其喜欢一种叫‘星星糖’的水果硬糖！虽然现在可能不爱吃了，但这是童年回忆杀啊！意义非凡！说不定能唤醒她心底的一丝柔软！】
“星星糖……”鹿尘在记忆库里确认了这个信息点。可行性高。礼物本身不具有威胁性，且带有情感联结属性。
“哪里可以获取？”
【楼下应该有便利店或者精品超市！快去！】系统催促道，【趁她还没彻底把你当空气之前！】
鹿尘看了一眼似乎全身心投入到文件中去的苏晚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办公室大门。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或迟疑。
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苏晚晴握着文件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她就这么走了？在自己明显表现出抗拒和冷漠之后，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这么干脆地离开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更大的怒火涌上心头。果然，她的“为了你回来”，根本就是随口一说！自己竟然还可耻地因为那句话动摇了一瞬！
苏晚晴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黑化值在监控中微微跳动，稳定在92%的高位。
……
鹿尘乘坐电梯直达一楼。她的出现引起了前台小姐和林特助的注意，两人都惊讶于她这么快就下来了，而且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鹿尘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出大厦，目光扫过街对面，很快锁定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进口超市。
【对！就是那里！快去找找有没有那种星星形状的彩色水果糖！】系统化身导航。
五分钟后，鹿尘从超市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她做事效率极高，进店，目标明确地找到糖果区，迅速辨认出包装复古的“星星糖”，付款，离开，全程不超过三分钟。
重新回到顶楼总裁办公室门口，林特助看着去而复返的鹿尘，以及她手里的纸袋，眼神更加古怪了，但还是尽职地帮她再次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鹿尘推门而入。
苏晚晴依旧坐在办公桌后，但桌上的文件似乎并没有翻动多少。看到鹿尘回来，她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冷漠覆盖。她的目光落在鹿尘手中的纸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鹿尘走到办公桌前，和之前一样的位置停下。她没有绕圈子，直接拿出了那个装着星星糖的透明盒子。彩色的星星形状糖果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泽，充满了童趣，与这间冷硬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苏晚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星星糖……
遥远的、几乎被尘封的记忆碎片猝不及防地涌入脑海。那个扎着羊角辫、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那个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糖分给她一半、笑着说“晚晴姐姐吃糖就不苦了”的鹿尘……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涩难当。
但她迅速压下了这不合时宜的柔软。用糖？她想用几颗糖就来弥补这么多年缺失的时光和带来的伤害？这简直是侮辱！
鹿尘将糖盒放在光滑的桌面上，往前推了推，正好停在苏晚晴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她抬起那双清澈却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苏晚晴，用完成汇报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系统说，这个能降黑化值。”
空气，再一次死寂。
【啊啊啊啊啊——！】系统在鹿尘脑子里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宿主！我的亲闺女！我不是让你这么说的啊！我是让你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这个’或者‘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不是让你把底裤都抖出来啊！黑化值是什么鬼啊！她听不懂的啊！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苏晚晴脸上的表情彻底冻结了。
她先是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系统？黑化值？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人的方式吗？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暗号？
随即，一股被戏弄、被轻视的狂怒席卷了她！她认为鹿尘是在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敷衍她，嘲笑她！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编了吗？！
“鹿、尘！”苏晚晴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糖盒，看也不看，狠狠地摔向地面！
“啪嚓——！”
精致的玻璃糖盒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五彩斑斓的星星糖像破碎的梦境，溅得到处都是。
“拿着你的糖，滚出去！”苏晚晴指着门口，胸口因盛怒而剧烈起伏，凤眸里燃着熊熊火焰，之前压抑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你那些鬼话！”
【黑化值95%！爆表预警！宿主快撤！战术性撤退！】系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鹿尘低头，看着地板上狼藉的糖果和玻璃碎片。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困惑。
根据逻辑分析，赠送对方喜爱的物品，应该能传递善意，降低敌意。但实际结果与预期完全相反，甚至引发了更强烈的负面反应。
是数据库模型错误？还是“系统”和“黑化值”这两个关键词引发了未知的排斥效应？
她需要更多数据来修正行为模式。
于是，在苏晚晴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鹿尘非但没有“滚出去”，反而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问了一个让苏晚晴差点吐血的问题：
“为什么摔了？你不喜欢这个口味了？还是，‘系统’和‘黑化值’是触发你愤怒的关键词？”
她的语气是纯粹的求知欲，像是在进行一项严肃的科学调研。
苏晚晴被她这副“不耻下问”的样子气得眼前发黑，所有的修养和冷静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她觉得自己再跟鹿尘待在一秒钟，都会彻底失控。
“林哲！”她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送客！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任何人上来！”
办公室门被迅速推开，林特助看着满地狼藉和脸色铁青的苏晚晴，以及一脸“我只是在收集数据”的鹿尘，头皮一阵发麻。
“鹿小姐，请。”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对鹿尘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
鹿尘看了看处于暴怒边缘的苏晚晴，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林特助。基于当前形势分析，继续停留已无意义，且会加剧目标情绪恶化。
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转身离开前，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糖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跟着林特助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办公室里，苏晚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回椅子上。她看着地板上那些破碎的、彩色的星星，心脏一阵阵抽痛。愤怒过后，是更深重的无力和悲伤。
她到底……回来做什么？
而门外，走向电梯的鹿尘，正在脑海中与崩溃的系统进行复盘。
“策略失败。”鹿尘冷静地总结，“赠送礼物的方案，在特定语境下，会产生严重反效果。”
【不是方案失败！是执行方式的问题啊我的宝！】系统痛心疾首，【哪有人送礼物的同时告诉对方‘我送你礼物是为了降低你的黑化值’？这跟医生说‘我给你开药是为了让你别死’有什么区别？目的性太强了！毫无感情！甚至像在完成任务！】
“我确实是在完成任务。”鹿尘指出关键。
系统：【……】它竟无法反驳。
【总之！】系统强行振作，【下次，不准再提‘系统’和‘黑化值’！不准！这是最高指令！还有，送礼的时候，要带点感情！感情你懂吗？算了……你暂时可能不懂，那就……带点表情？微笑会不会？】
鹿尘回忆了一下“微笑”这个表情的肌肉运动模式，尝试牵动了一下嘴角。效果未知。
“下一步行动计划是什么？”她更关心这个。
系统看着虽然失败但似乎毫无挫折感的宿主，叹了口气：【先撤。从长计议。看来直接解释和怀柔政策都行不通，得想想别的办法了……或许，得让她先出出气？】
鹿尘走进电梯，看着金属门上映出的自己清冷的面容。
出气？
她思考着这个词的含义。如果让目标宣泄情绪有助于降低黑化值，那么，这或许也是一条可探索的路径。
电梯下行，载着任务首次受挫却愈挫愈勇的执行者，离开了这座冰冷的钢铁堡垒。初战告败，但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鹿尘的学习和适应能力，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