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周森ere

4、生病

　　李石在做早餐。

　　他熟练地撕开两片培根，将鸡蛋轻轻敲在锅子的边缘。油温慢慢升高，蛋白的边缘逐渐发焦，中间圆溜溜的蛋黄也开始变得凝固起来。

　　肉的鲜香飘荡在厨房里，李石晃了晃发疼的脑袋，感觉今天状态非常差。

　　他的鼻子很堵塞，估计是因为昨天淋雨，回来的还不及时，一个不注意着凉了。他在心里默默列着要买的药，将锅里的培根翻了个面。

　　庄非羽已经起来了，他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大概是窝在床上的时候又偷偷哭了。昨天的那些话不是李石一个心起才冒出来的，因此事后仔细思索后也不后悔，只是…看着他现在这般，心里仍旧不好受。

　　他将手里的那份早餐摆到庄非羽面前，给他拿了一盒牛奶。

　　“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饭，他拿上公文包和钥匙，就要握住门把手的李石听着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庄非羽哑着嗓子说：“你…你不要走。”

　　说完这句话更是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李石被扑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白嫩的两只手环着李石的腰，庄非羽瘪着嘴抱怨道：“你说好的…你喜欢我的…我什么样你都喜欢的…”

　　“你昨天在骗我，你生气了对不对。”

　　是的，他说过的。在公园里拥着爱人时他曾承诺过，爱他一生一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包容他、接受他，不会让庄非羽受到任何伤害。

　　他又一次感到无力，不是被伤害到的无助，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永远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虚幻感。李石抿了抿唇，揉揉庄非羽的手：“我没有骗你，松手吧。”

　　他在理智上退后一步，不再那么强硬。

　　“明天出差，我想一想。”

　　这说辞特别像以前自己和李石吵架的那套，只要对方说“想一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和好。若是自己再厚着脸皮撒个娇，爱人还会亲亲他、一边哄一边道歉，只哄得他腰肢酸软。

　　沉溺在幻想中的庄非羽没有察觉到手下那烫人的温度，他高兴地回到桌子边吃早饭，想着等会儿一定要补个觉。
　　昨天因为太委屈和伤心难过了许久，要是李石回来自己还是这么不好看，他自己都会觉得埋汰。

　　而等到李石到公司时，他的双腿已经酸软无力，在工作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发黑，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像隔了一层纱似的。又仿若被泡在海水里的油画，什么都看不清楚，太阳穴是生刺般的疼。

　　感冒药和退烧药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今天的任务推送不断从工作群冒出，李石抖着手按住鼠标，将光标移动到他要修改的位置。

　　脑袋沉重如浆糊，他耗着力气走向隔间的同事，喘着气道：“我有点…难受…帮我请个假…”，结果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边上一歪，把对方吓了一跳。

　　出租车很快来了，这种情况他还觉得不至于发动救护车。李石被同事小王搀扶着来到车上，在去医院的途中意识已经接近消散。

　　小王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做，李石考虑着部门整体的工作进程，咬着牙拒绝了让对方来照顾自己。小王在经过他虚弱的同意后打开手机，点开里面的通话记录，就想找熟人拨过去。

　　第一个，单方面拨了6次，硕大的“宝贝”二字可谓是刺瞎了单身狗小王的眼睛，他是知道李石有女朋友的，还不止一次调侃过要当伴郎和当他儿子的干爹。看着脸色通红的李石，他一边催促着司机，一边拨号。

　　号码嘟嘟响了好几声，都没有被接听，最后被迫被挂断。小王又复拨了好几次，还是只有那冰冷的忙音，他有些生气地挂掉，朝着第二个号码打过去。

　　【喂？】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磁性又清朗。小王只感觉肩膀一重，李石已经完全倒在了自己身上，便赶紧说明原因。

　　话还没说完，单是听到“晕倒”两个字，对面那个声音就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并仔细询问了医院位置和自己的手机号后才挂上了电话。

　　“叶秘…书？比你的宝贝都关心你。”

　　小王自言自语，他看着昏迷过去的李石，这也许是这个负责又憨厚的同事第一次在工作时出岔子吧。想到对方晕过去前还拜托自己完成他那一部分的任务，不禁感概万千。
　　这么努力，怎么还不升职呢？

　　还有，他爱人的电话怎么会拨不通呢？

　　*

　　“庄总，李石生病了。”

　　叶泉攥着手上的文件夹，尽力掩饰着他眼中的慌乱。这个电话搅得他心神不宁的，刚才在这里接到号码后他顶着上司黑脸的压力出了办公室门。
　　不为别的，这是李石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私心不想让庄非然知道。可当他得知对方重病送往医院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慌不择已。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妄图倾洒进来的阳光，办公室内是彻骨的寒冷，男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到他的话终于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李石？那他怎么给你打电话？”

　　“是他的同事拨过来的，庄先生可能忙，没听到。”

　　庄非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叶泉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他鼓起勇气走到办公桌前，努力装出往日沉稳的表情，摆出一份尽职尽责的下属模样，“我还是过去一下吧，好像挺严重。”

　　“怎么，他出车祸了？”

　　“没有，应该是高烧。”

　　庄非然一直看不起他这个所谓的弟婿，并为此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
　　叶泉作为他的秘书便理所应当地充当了和对方沟通的角色，一直在帮自己传话回话，可能真是除了庄非羽和李石父母以及朋友外联系最多的人。

　　“你去吧，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去F市的行程。”

　　“是。”

　　叶泉在同事们的打招呼下快速走出办公室大楼，他的手心紧张得发凉出汗，外头晴空万里，一点都没有昨日那暴雨倾盆的景象，这样明朗的天气却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

　　他来不及到车库开自己的车，便跑到马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一上去便瓦解了他那矜持的形象，声音含了冰碴子般急促报了地点。

　　“快一点。”

　　他忧思不已，昨天那么晚对方还没睡，暴雨是10点多才突然下起来的。现在这么看来李石估没带伞就冒着雨走回去…叶泉不断向小王发消息，将后者发来的楼层和房间号记住，又开始搜索医院周边的店铺。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病情，他却觉得心里骤空，恨不得插上翅膀陪在对方身边。

　　同时，恶毒地希望庄非羽晚一点来。

　　就像小王说的那样：【和他爱人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不接，不知道在干什么。】，叶泉的脸上似乎凝了一层冰霜。同时恼怒自己怎么没多想一点，只顾着李石和自己聊了几句就高兴得飘飘然，忽视掉那比往常晚了两个小时的信息延迟。

　　他求而不得，只敢默默站在一边看着。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自己，也许是偷来的，他也想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