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周森ere

5、聊天

　　李石觉得自己在火海中。

　　周围是炽热而明艳的火焰，他独自呆在一间装修精致的房子内，看着火势越来越凶猛，而自己被橘红色的火舌包裹着。梦中的他伸出手，想试图扇灭那熊熊烈火，却直直穿过火焰，任它们点燃自己的衣角。

　　闪着荧光的火焰烧卷了白色的衣角，很快变成焦黑微微发卷的碎渣，他迅速站立起来试图冲出门去，心里的那股子渴望和急迫让他猛地从梦魇中脱离出来。

　　现实是在有着消毒水味儿的病房内。

　　引入眼帘的是挂着药水瓶的支架，一瓶大的玻璃药瓶，一瓶小的塑料药瓶。透明的液体顺着较细的输液软管流入滴斗，一滴又一滴，砸在已经有一半积液的清澈药水中。

　　自己…哦对，自己发烧了，被小王送过来了。

　　嗓子是干裂的疼，他将脑袋朝左边扭动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高挑的青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对方纤细的手指。

　　“叶秘书？”

　　叶泉听到身后的声响，直接挂掉电话转身走过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此刻领带已经被摘下来了，没有往日工作时端正禁欲的样子。

　　叶泉走到李石边上，眼角有些发红：“你…你好些了吗？”

　　李石很快联想到了过程的全部，应该是小王打电话给对方的，庄非羽估计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平时自己也不会在上午和他通话。李妍最近也很忙，自己压根没时间和妹妹通话，那么往下移一个，应该就是前些日子和他聊过出差事项的叶泉。

　　这样的情况变多了，“难受”这种情绪就变得廉价起来，他就这么恍神了一秒，被叶泉误以为他还很难受，只听着眼前人丢下一句：“我去找医生。”竟迈步就要离开。

　　他本就面瘫的脸变得更加清冷，李石见此也顾不上他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用空着的左手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心。

　　同样是凉凉的，指尖都在泛着冷意。

　　“没有…我好多了，有水吗？”

　　被拉住的叶泉好似被按上了关闭键，他僵硬着身子走到床头柜边上，拧开一瓶水就要往李石嘴边喂。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刚醒来其实喝不了多少，叶泉看着专注喝水的李石，手背在后边笔直得站着。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手指，一寸寸盯着李石的脸，从墨眉到线条流畅的下颌，火热的目光简直要把李石盯穿。

　　是李石…他刚才…和他牵手了，背后的手攥紧又松开，他喜欢刚才那温暖的触感，也为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而暗自喜悦。

　　尽管表面上还是一副冰山模样。

　　李石一喝完就看到身边站立如松的叶秘书，虽然自己是个病号，但这目光炯炯的样子看着还有些尴尬。他开始询问自己的具体情况，事实上和李石猜想的差不多。淋雨后造成的高烧只需要打几瓶点滴就好，不过叶泉能从事务中迅速抽离出来赶往医院，这让他相当感动。

　　“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只是昨日大雨的原因，还有这几天连续不断的疲惫，在今日这个临界点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

　　李石叹了口气，不知未来几天的出差事项多不多，自己又能否撑住。

　　“就要出差了，前两天可以和庄总报备一下吗？尽量不安排太多的任务，之后我会努力补回来的。”李石朝着叶泉笑笑，对方是自己与大哥之间的传话筒，他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希望叶泉能帮自己说说好话。

　　庄非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很清楚。

　　若是让庄总知道自己让非羽受委屈了，指不定怎么拿自己开刀，他也不指望爱人会不会向对方撒娇抱怨、亦或者什么都不提，这也不是李石能控制的事情。

　　叶泉一直以来对自己态度都很不错，虽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没有刁难自己，他现在对庄总身边人的容忍度下限极低，对眼前这位更是想顺着来，至少要与对方关系良好。

　　“我知道，会向庄总传达的。”

　　他确实不能劝李石放弃这次出差，毕竟这是对方奋斗这么久才得到的机会，也是对方向庄总证明能力的项目。叶泉早已经将任务派遣的工作从木总监那里抢过来了，他舍不得让李石做太多的任务，却也不能让庄总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若是临时变化了其他人的工作强度和难度，延长了别人的时间，一定会让上司生疑。

　　“谢谢。”

　　相顾无言。

　　李石对这位上派的秘书是有些警惕的，而叶泉却是性格使然，不知道和暗恋对象说什么。他不喜欢在闲暇时刻和李石谈工作，更不想涉及关于庄非羽的话题，只可惜他自己有口难言，闷葫芦闷在心里，他有些挫败。

　　“叶秘书…是哪里人？”

　　叶泉抬起头，刚才为了掩饰心里的波动，他装作看手表的样子。李石躺在病床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温暖的笑颜与几年前的少年模样重合在一起，让叶泉的心怦怦直跳。

　　“H市…安城人。”

　　“咦？和我竟然是同一个地方的。”安城是一个小县镇，李石的小学初中就是在那里上的，他在H市这么多年很少能碰到老家的人，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坐上大巴回家。他没想到叶泉也是从那里出来的，而且自己还从没见过他。

　　“没有时间，所以我只回去一天。”

　　叶泉的父亲在小时候便去世了，母亲也在前几年改嫁出国，现在老家的亲戚可没几个。他因为事务繁忙，过年几乎都泡在办公室里处理琐事，但他不想将实情告诉李石。

　　他想，李石能不能记起他，亦或者，他想和李石亲近一点。

　　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好的啊。

　　“和我一样，我也是只回去几天，家里人每次都说我。”

　　“嗯。”

　　空气仿佛凝滞起来，叶泉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的心口有些发疼，就算是不提庄非羽对方都会把话题逐渐引过去么。和李石重逢后他每天都陷入羡慕与嫉妒交织的苦海里，甚至会为对方受到的偏见待遇抱不平，叶泉一点点往上爬，就是想能在到达一定高职后关照他，可是最后呢？成为一个“传话筒”，更近距离地看到了他不太幸福的生活。

　　他没有任何身份，也不足以对对方的生活指指点点。

　　“以后过年可以一起过去，一起回来，我们家那边很热闹。”

　　“可以吗？”

　　李石只是想破解两人那尬住的聊天气氛，同时，他也很欢迎和老乡一起回家探亲过年。这是刻在C国人心里的礼貌，他也确实觉得叶泉是个好人。

　　是个能够发展成为好友的人。

　　他看着叶泉瞪大的双眼，里面有着震惊、欣喜，独独没有他想象的疏离，丹凤眼瞪圆的秘书先生眼神飞速躲闪着，这颠覆了往日那严肃古板的形象。

　　下一刻，他看到叶泉的耳朵尖变成了红色，连带着脸颊也有些泛粉色。只是站着的叶秘书面容没有任何波动，如同一墩带着红意的假冰山。

　　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