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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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舞月光在桃林里聊着天，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暗，远处的景物都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看不清了。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站起来，我决定让舞月光帮我抱那一大堆学生的作业，然后我送她回家。
在桃径上慢慢悠悠的晃着，冷不防，一道传送符在我耳边炸响。舞月光迅速拨开我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护在我前面，静静的看那道符将做何动作。
传送咒的载体不是巫药而是符纸，可以通过对人或者物体的定位传送语言，为了防止一些恶咒通过传送符传输，这种方式在巫女的守则里面也是严令禁止了的。
所幸，这道传送咒传来的并不是什么咒，而是一句话，“要事，速归。”绿色的墨水在空中一字一字写来，然后渐渐淡去，字迹端正隽秀，很是好看。
我笑着看舞月光从全身警戒的姿势还回正常，问她：“是大神官的字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她点点头，面纱后面露出来的眼睛也在笑。
匆匆的赶回家，月濯尘已经在书房等我了。他看到我带着穿着巫女袍的舞月光，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只面无表情对她点点头：“既然换回这身衣服了，那就一起来听吧。”
舞月光看到月濯尘起初还有点紧张，不过没有受到责怪，她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上次烟花巷外有宅子走水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月濯尘双手负在背后，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这件案子，连同绸缎铺子被窃的案子，已经一并交给了神殿负责。”
神殿？神殿不是只管祭祀占卜的么，什么时候开始查案子了？
月濯尘递给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解释道：“因为这两件事情都跟梦兽有关，而梦兽的传说蕴含着这个世界最后的归宿。”
锦囊……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那个人果然是在找它，可是找到啦呢？他能打开它拿出钥匙么？
我这样想着，眼睛的余光落到了身边的舞月光身上，她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两眼涣散，身子禁不住发抖。
也是，梦兽本就只是个传说，此时却拿出来正正经经的去调查，一时间里接受不了它是真的也正常。我楼过舞月光，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肩，有规律的击打很快就把她的神志唤回来，不过还是显得有些呆滞。
可是仅仅是要告诉我这样一个结果，又何必急着把我召回来呢，早一刻晚一刻说又不打紧。
还不待我问出口，月濯尘另一个劲爆的消息就扔了出来：“已经确定寻找锦囊的就是当年那只鸡妖了，烟花巷那座宅子正处于月之精魄的聚集点上，半个时辰后，那里的月光将达到极致，不出所料，她会去！”
半个时辰？我下意识的看天上的月亮，推算着日子。
“半个时辰根本来不及过去，那我们现在还在这里慢慢悠悠的讲话？”
我一下子就惊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先冲出口去。说过之后才想到，月濯尘既然胸有成竹，自然有他的办法。
他微微带笑看我，示意我看他身后，我这才发现书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制巫药的药剂，那个盒子真眼熟，正是我上次从那个匆匆忙忙的巫女手上顺过来的。
他慢慢吐出三个字：“十二瞬。”
！
这分明是将我算计好了吧，他怎么知道我会调制十二瞬还把时间算得满满当当的！事后不会把我治个擅自学习巫药的罪吧？半个时辰凭人力赶去烟花巷确实是来不及了，可是用来调配出十二瞬却是刚好。
我在心里腹诽着，手上却不敢含糊，专注的观察着试剂的颜色，数着每种试剂的滴数和速度，嘴里还算着时间念出咒文。
还好舞月光还处于呆滞状态，不然她看到这种违背巫女对巫药的基本认知进行活体传送的药剂，大概从此常呆不复醒了吧。
我摇晃着已经变得澄澈透明的药剂，随意的一扬手，液体从瓶子里泼洒出去，只一晃眼，我们就已经站在了宅子门外。
此时并不算的特别晚，不远处的烟花巷还亮着灯火，趁得这块地方尤其的黑，在这条街上游荡的人已经不多了，看那松散的穿着，大概是附近的居民吃完晚饭出来散散步的吧。
月濯尘环视了一下四周，居然还有心情笑眯眯的表扬我：“不愧是制作者，传送进行的真快，我都没看清呢，流萤每次咒语都要念很久，而且还不一定每次都成功。”
我白了他一眼，感情大神官自己没法学巫药，专门把巫药的使用当戏法看了。
我正要拉着月濯尘翻墙进宅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宅门被打开，一个藕色衣服的女人被推了出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把女人推出来的，正是那天在吟心楼遇见的韩志龙，身后还跟了个张凯，却不见花清筱的身影。
我对他笑笑，毫不脸红的道：“和朋友路过，那日走水时正好在附近，所以就过来看看。”
韩志龙将信将疑，大概是碍于那日在酒楼的丑态被我看了个一清二楚，有些不好意思，他对我报了个拳：“多谢公子那日点醒我，志龙还没来得及答谢。不过当下有些家事要处理，不好意思。”
说完，也不顾我们在场，就要叫人把女人赶走。
想来这个就是韩老爷在外面养的那个小妾吧，长得还算不错，就是眉眼里透出一股子妖媚的气息来，看那架势，也不是个善茬。
她双手叉腰，挑衅的盯着韩志龙，“是老爷让我住在此处的，如今老爷不在，谁敢赶我？”这话一出口，围上来的家丁都为难的看着韩志龙，不敢上前。
我们本来是来逮鸡妖的，不料却正好碰到了这么一出闹剧，不知道那鸡妖会不会趁乱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我看着月光越来越盛，照得这间宅子比附近的都亮上少许，屋顶上镶的明珠更是发出光来。
发光？
我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镶嵌，分明是一颗妖物的内丹从院子里慢慢的升起来。我也不管门口的这一群人了，隔开他们直直的跑进院里去。
待我在内丹下面站定，才发现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方法把它给弄下来。
门外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我这个角度看不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正抬头，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迎着月光站立在院子围墙的檐上，裙角随着半夜的寒风飘动，映在月光底下，五彩斑斓。
她一个飞升跃起，抬手将内丹握在了手里，然后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上。
“凤鸾想！你到底是什么妖物！？”紧接着，韩志龙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右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挥向从屋檐跳下来的女子。
凤鸾想也不理他，只把内丹举到面前，细细端详，像是看什么绝世珍宝。我仔细看，原来她就是刚刚被韩志龙赶出门外的韩家小妾，彩色的斑纹从她的脖颈处密密爬上脸庞，一直延伸到眉角，比之刚才，又添了许多妖冶和诡异，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韩志龙，跟你家那个色迷迷的老鬼说，我借你的地方炼内丹，也陪了他不少晚上来偿还了，两清。”凤鸾想慢条斯理的说道，也不看任何人，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内丹上。
这时候，院子里出奇的静，连冒冒失失的韩志龙也不敢再上前。大家都绷着心里的弦，生怕一有什么响动，又惊出些变故来。
嗤！
一声嘲讽的笑从院门口传来，很轻，但是听的很清楚。
月濯尘原本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笑过之后，终于直起了身子一步一步朝凤鸾想走过来。“两清？你烧了韩家的宅子，又抢了那些绸缎铺子的东西，你说清了？这可怎么清？”月濯尘说话依然很慢，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说不出的嘲讽。
“想找师傅锦囊的……一直都不是我……”凤鸾想将内丹攥回胸口，仰望着月亮道。“是师姐那个笨徒弟，搞砸了一切，我只不过是……帮个忙罢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清，渐渐几不可闻。大家都全神贯注的想要听清她在想什么。
正凝神屏气，一个黑色的物事从旁窜出，直直的扑向凤鸾想，凤鸾想一声尖叫向后趔趄，手中的内丹没有握紧，随着黑影跌到了地上。
黑影将内丹衔在嘴里，飞快的往来的方向跑去。
凤鸾想一愣，便要去追，一柄亮白的长剑挡住了她的身形，轻巧的一勾，再等众人看清局势时，两个身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白色的剑影搅着呼啸的彩雾，看不清谁是谁了。
我小心翼翼的退后，远离这一场厮斗，渐渐看清，那个从旁出现的人，竟然是从开始就显得呆滞，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身边了的舞月光。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放心了。
“舞月光加油！我看好你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着打斗，就顺便给舞月光加一下油鼓舞一下士气好了。
“别吵。”月濯尘悄然来到我身后，警诫道，“舞月光不一定能胜，别打扰他。”
“哦。”我吐了吐舌头，乖乖闭上嘴巴，安静看舞月光和凤鸾想。
刚刚那撮黑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呀？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棉花！
我的棉花，不是在柳晋那边被养的好好的嘛，怎么会跑过来凑这种热闹？
我回过头，仔细在黑暗中搜寻棉花的身影，无奈它那身皮毛太黑，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完完全全隐藏起来了。
渐渐的，舞月光的额上已经现了一层薄汗，身形也稍稍缓了下来。凤鸾想也不乘胜至她于死地，只随她也放缓了身形，扬声道：“还不出来？你的徒弟快不行了，不管她死活了么……师姐？”她的声音带着挑衅的笑意，得意非常。
等了半晌，没有人理她。
凤鸾想接着高声道：“你真的觉得我不敢伤她？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起初也是，你就那么自信师傅一定会将锦囊交付与你，事实也果然如此……你！哪里来的自信！？”她自顾自的说着，招数也渐渐快了起来，逼得舞月光连连后退。
等不到人搭话，凤鸾想变得有些疯狂，一道虹光，一进一出，舞月光跌坐在了地上，肩上被捅了一个血窟窿，慢慢地在往外渗血。
“哈，你终于肯出来了。”凤鸾想看都不看身后的舞月光，得意的朝着暗处道，语气里说不出的欣喜。就像是……终于通过搞破坏得到大人关注的小孩。
凤鸾想恭恭敬敬对着那个方向福了一福，“鸾想见过师姐。”
“你早已被主人逐出师门了，一句师姐，我担当不起。”一个声音缓缓从黑暗里迈出，叹了一口气。“伤了她，激得我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锦心姐怀里抱着棉花，棉花怀里抱着凤鸾想的内丹，款款站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锦心姐居然是凤鸾想的师姐？那她……也是鸡妖？
棉花在锦心怀里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看着我，然后懒懒的用爪子将脸埋起来，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什么相干。
“我帮师姐解决了那些个废物，师姐有善心，我来做恶人，那个笨蛋处处留证据，”凤鸾想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舞月光，“我帮她善后，才让师姐的计划不至于被打破。师姐你……竟然还怪我？”她望着锦心，眼睛里充满了委屈。“既然师姐不想认我，又何必遣半生死来夺了我的内丹？何不让我自去了，大家皆大欢喜……”
凤鸾想缓步走向舞月光，从她身上掏出个东西，摊手交到了锦心的面前：“若不是她拿到了这个，我刚刚，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说着，又摊出另一只手，“我的内丹？”
“不能给她！”我突然意识到，她们俩似乎是一伙的，凤鸾想那话说得那么暧昧，锦心姐都没有反驳一句，搞不好……我的心陡然一凉。
再去注意从舞月光那里得来的东西，竟然是我一直挂在腰间的锦囊。原来舞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偷了去，准备给锦心。亏得我对她一片赤诚之心，当她做好朋友。
“哼，傻小子，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晚啦。”锦心从棉花怀里掏出内丹，递给凤鸾想，棉花竟然不听我的话，乖乖的不做反抗。
她的话语依然是像在吟心楼里一样，颇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意味，这个时候听来，更觉讽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