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以下》俞筱然

6、吴梅篇，二

　　何曜和黎子洋驱车赶到了东远一中的大门外。
　　两个人下了车，何曜仔细打量着附近的地形。

　　“有发邮件过来，说失踪的女孩名叫吴梅，高三九班学生。”黎子洋打开手机。
　　这里是何曜的母校，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高中毕业后，他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在三年前。

　　走进教学楼，正值下课时间，走廊里一堆学生围在一起不知道聊着什么，黎子洋正准备到孩子堆里问问，就被迎面跑来的一个年轻的保安撞上，“抱歉。”黎子洋不好意思地笑笑。
　　“问你下，高三九班在哪啊?”

　　那人用手指比了个四，示意四楼。

　　黎子洋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何曜环住肩膀带走了，走廊上顿时站满了女学生，一楼教室门口前还挤了几个，一脸兴奋探着脑袋看着他们上楼。直到上课铃响了才极其不情愿地进了教室。

　　“这儿的保安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撞了人还得你来道歉。”何曜刚才当着这么多孩子面没好意思骂。
　　四楼到了，这里只有一间普通教室，其他都是走班用，所以平常没什么人。

　　前后门和窗户都紧锁，窗帘也拉上了，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敲门也没人理，何曜决定破门而入。

　　门被一脚踹开，何曜黎子洋彻底呆住，桌椅胡乱摆着，一具男尸静静地躺着。诡异的是，他的头部还在，只是脸上被毁了容，黎子洋吸了口冷气。

　　赶紧拍了现场照片，只不过法医现在过来还要一点时间，黎子洋决定看看现场，顺便等法医过来，并把消息告诉了路为学。

　　何曜去找九班的孩子们。
　　何曜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只希望九班不要再有人出事了。
　　问了一圈得知，九班教室的墙壁在进行照例维修养护，所以出于健康考虑，学生们都在媒体教室上课。

　　百米冲刺到媒体教室，九班班主任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样子早早就等着了。
　　看到了穿警服的人跑过来，这才放下了心。安顿好学生之后，把人拉到后门，塞给何曜一个小小的本子。

　　“这是她失踪前一天交的作业里发现的，我想着应该交给你们。”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她说着说着有点情绪崩溃，何曜扶了她一下，“只是我们的职责，请问您知不知道她最有可能去哪里？”何曜语气温柔且坚定。

　　中年女人摇摇头。
　　“那她的联系方式呢？”
　　中年女人点点头，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
　　备注是吴梅同学。

　　何曜收好本子，记下了电话。然后回去找黎子洋。
　　黎子洋终于等来了法医。
　　“怎么样？”何曜跑过来。
　　何曜像是黎子洋的一阵强心剂。

　　“刚才过来了,这里面我查过，没什么东西，你呢？”

　　何曜把东西给黎子洋看，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
　　小本子里掉出着一张小纸条，正好落在二人脚边，何曜捡起来，看清楚了上面写着：
　　12日下午放学，老地方见。
　　何曜赶紧把纸条塞了回去。
　　这绝对是关键信息。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一楼，不远处几十个孩子聚集在操场上，应该是体育课，看到几分钟前抬下去的尸体，个个惊魂未定。向这些孩子取证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何曜只好给路为学打了个电话，只能按照那边的指示先回局里待命再说。

　　周述而在清水湾转了一圈又一圈，见一个人就问一个人，笔记也做了不少。
　　他可以隐约感觉到，凶手才把尸体扔在这，或许是因为他在这里。

　　走到小区后门，路为学果然在这，看起来像是专门等他的。

　　“怎么样?”周述而的语气很冷。
　　“监控视频少了几段，应该是有人动过手脚，所以我让明远在那里安了个针孔摄像头，人都问过了，啥也不知道。”

　　“你呢？”路为学不敢看他的眼睛。
　　周述而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此时整个车子里的气氛挺奇怪的，郑明远拍拍路为学，示意他有些话最好赶紧说，不然后果自负。
　　“那个刚才啊……是他故意要来拉着我，我可一点没主动啊。”路为学说话都结巴了。

　　郑明远听见他苍白无力的解释，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难怪路为学这么多年一直没对象，他甚至想给路为学开个班，专门教他怎么和喜欢的人认错。

　　“我没生气啊，哪个说我生气了。”周述而投来一个明媚的笑。

　　好死不死，这时候前面有个红灯，路为学差点没来得及踩刹车。果然再厉害的人也扛不住色令智昏。

　　“何曜他们说在一中又发现具尸体。”趁着红灯间隙，路为学给周述而看了一眼刚才何曜发来的东西。
　　周述而接过手机认真研究着，路为学扭头看着他的侧颜，嘴角微微有一丝弧度，要不是后面的车鸣喇叭，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已经绿灯了呢。

　　郑明远在后面吃瓜似的看着两个人。看来刘亚说的都是真的，关于路为学在清水湾初见对周述而一眼沦陷的事情，死要面子的路为学只告诉了刘亚一个人，但是有这种日常管不住嘴的人间大漏勺在，一个人知道就等于全队都知道。

　　郑明远觉得自己的瓜没吃错。

　　“清水湾的死者身份有办法确认吗？”周述而突然开口，把沉浸在侧颜暴击里的路队拉了出来。
　　“法医在找可以检验DNA的东西，先回去慢慢分析。”

　　清水湾离局里不远，路为学一脚油门就到了。

　　刚进局里，何曜一众人就着急忙慌迎了上来，从吴梅班主任那里拿到的东西，大家都还没看，都想着等路队回来第一时间分享给他。

　　本子上用记号笔写着“吴梅”的名字，路为学翻开本子就被吓了一大跳，本子里密密麻麻贴着他们所有人的照片，有警校毕业时的照片，工作时的照片，连常服日常照也有很多。

　　第一大页是路为学，第二大页是赵清卿，何曜黎子洋，郑明远刘亚各占了一小页。
　　甚至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人的个人资料，连最喜欢的颜色和最喜欢吃的东西都写上了。

　　“靠，这人变态吧。”赵清卿最恶心的就是偷看别人隐私的人，而且这上面写她口嫌体正直，喜欢某个郑姓不聪明小狗但死活不肯承认，万幸郑明远没看到。

　　路为学感觉最后一页比其他的几页厚的多，特意翻到了尾页。
　　照片上的周述而拿枪的姿势非常标准，在他的照片上还专门打了颗星。

　　大家彻彻底底傻眼，吴梅为什么这么了解他们，比他们的个人档案写得还清楚。现在她人又在哪?
　　路为学把在最后那页拿出纸条，七个脑袋一起看上面的内容，然后一起齐刷刷地抽了口冷气。大家都被监视了。

　　所有人在会议室里坐定，开始介绍相关案情。
　　“两具尸体什么情况？”路为学赶紧合上了本子，开始盘问尸体的情况。

　　“法医说女尸身上除了头部以外，没有伤口，如果是外伤致死的话，很有可能致命伤是在头部，身体器官都正常，应该没有发生过性行为。”赵清卿把验尸报告给路为学。

　　“男尸的话，脸部毁容，目前无法辨认身份，问了一中的师生，他们都说不知道。“何曜给了另外一份验尸报告。
　　“吴梅这个人查了吗？”
　　“查了，女，18岁，东远一中高三的学生，三年前父母双亡，现在和她妹妹相依为命，没什么特别的。“刘亚把吴梅的资料投到大屏幕上。
　　刘亚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厉害的，把她大大小小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部查了出来。

　　“她班主任说她平时的成绩很好，据说已经保送了名牌大学。“何曜补充。

　　“有办法确定她的位置吗？”路为学问刘亚。
　　“她的手机定位是在她家里，她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

　　“一会儿跟我走一趟。”路为学给周述而一个眼神。

　　“那那个纸条又会是什么意思啊。”郑明远发出疑问，“她会不会是去赴约啊。”
　　郑明远的话倒是给刘亚提个醒，“她的手机在失踪前一天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她男朋友，叫孔杰。”
　　“何曜小黎，务必去把这个孔杰找出来。”路为学命令何曜。

　　“等一下，法医那边又有东西发过来了。”刘亚调出一张照片。

　　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屏幕上是男尸的锁骨处，有一串淡淡的，很细微的字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YS0035

　　YS，邑桑。路为学这么想。

　　“你怎么看？”周述而坐在路为学旁边的座位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应该是在思考什么东西，奇怪的符号，无头的女尸，莫名其妙的毁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管怎么说，现在孔杰是最大嫌疑人，何曜小黎你们负责，明远和师姐负责排查一下近期是否其他的人员失踪，刘亚，想办法把清水湾的监控录像恢复，小周跟我去趟吴梅家，随时保持联系，越快越好!”

　　众人分头行动，路为学把吴梅的本子收好，站起来。
　　“走吧，大作家！感谢奉陪。“路为学拉着人的手腕，轻轻的把他拉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往外走，谁也没松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