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以下》俞筱然

10、吴梅篇，六

　　这天天气有点反常，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寒意。
　　上班时间已经到了，警局里早就灯火通明，大家都处于工作状态。
　　吴梅案牵扯到太多人，是个大案子，路为学作为队长，当然是身先士卒。队长发现大家表情一脸愉悦，看样子是有了新的进展。
　　刘亚伸了个懒腰，连打了几个哈欠：“路队，我找到孔杰了。”
　　路为学立马来了精神：“在哪儿？”
　　“我刚才去查了学校的监控，孔杰经常去学校找吴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前天下午六点，也就是何曜他们去调查的前一天。”
　　“但是那次他先去了一趟学校的校医室之后再去吴梅的教室找她。”
　　刘亚揉揉眼睛，把最后一天的监控视频投屏到大屏幕。
　　路为学对比着尸体照片，根据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及服装配饰可以确定男尸就是孔杰。
　　“路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了？”
　　“学校的系统里查不到他的任何出入记录，而且据我所知除了师生和工作人员外，校外人员要进学校必须实名填写访客系统，但是孔杰从来没有过。”
　　“而且每次都是这个保安给他开的门。”郑明远站起来，拿了支笔在屏幕上指指点点，让刘亚把视频放大。
　　“等等。”何曜叫停视频，他总觉得这个保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何曜用胳膊肘碰了下黎子洋，“我们见过，上次在一中调查的时候。”
　　“就是他说，高三九班在四楼，我们就在那里发现的第二具尸体。”黎子洋不假思索。
　　看起来还是得亲自跑一趟。
　　“这回我亲自去，刘亚，下一步想办法把清水湾监控视频复原出来。”
　　“好的老大。”

　　路为学驱车，载着周述而来到了一中。
　　出乎两人的意料，保安室一个人也没有，学校大门敞开着也没人管，好像是故意在等他们俩。
　　路为学照例是要按照孔杰当时的路径走一遍的，但是他没有，而是直接来到了发现尸体的教室。
　　周述而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可能是为了早点处理案子没吃早饭导致的，想想觉得可笑，自己平时没少熬夜写稿子，上头了经常忘记吃饭也没什么事。
　　这间教室本来是在维修养护的，如今出了命案，学校就停课了，这一层楼也被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了。
　　路为学托着下巴，已经绕着教室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这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凶案现场——摄像头被拆除，门窗紧闭，基本上不会有人来，甚至连灯都打不开。
　　周述而坐在门边的一张桌子上，用手机的手电筒光扫视着天花板。除了四顶吊扇以外，黑板上方还有一台黑色音响。
　　周述而搬着张桌子站了上去，手指在音响上轻轻擦了擦，白色的手套沾上一些橘红色的粗糙颗粒物，上面还留下了几个小洞。
　　路为学见此情形，迅速掏出收集物证的袋子，收集好证据，脱掉手套，把手给了周述而，将他接下。
　　路为学似乎也看出周述而今天状态不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在他耳边问：
　　“怎么了。”
　　周述而摇摇头，从他怀抱里挣脱开，见路为学一脸严肃：“干嘛？”
　　“你好点没？到底怎么了？”
　　“没事。”周述而转开脸。
　　“那你觉得，孔杰是怎么死的？”路为学把周述而拉到墙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自己站在一边。
　　“我猜，这应该是一个延时装置。”
　　“怎么说？”路为学其实早就猜出延时装置来了，他只不过想听听周述而的想法。
　　还没等人开口，上衣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手机铃声。
　　接起来，又是郑明远这个小子！
　　“路队，你和周前辈在一起吗？”
　　“干什么？”
　　“你俩站好了，相互扶着点，有墙就靠墙上。”
　　路为学无语：“有事说事。”
　　路为学觉得郑明远最大的缺点就是话太多，而且每次都说不到重点上。
　　“吴悦刚才打电话到局里说，吴梅已经回来了，不用查了。”
　　怎么可能！
　　俩人彻底懵圈，这叫什么事儿？借尸还魂？
　　周述而一听到电话内容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当即就想立刻赶到吴悦身边，又被路为学按下。
　　路为学知道周述而关心这个孩子，于是立刻拨通何曜的电话，打开免提：“你和小黎一起去，必须给我把吴梅和吴悦带回局里，保护好！”
　　路为学的声音总是可以给他安全感。
　　周述而环顾四周，指了指左侧窗户，路为学走进，拾起地上散落的一小截透明的东西交给周述而。
　　应该是凶手设置延时装置时残留的鱼线。

　　周述而越发感觉头晕目眩，示意路为学收好它，又扫了一眼现场之后，就被路为学拉着离开了这里。

　　“现在感觉怎么样？”此时两个人正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面馆面对面坐着。
　　周述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里就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刚进一中门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说了我没事。”周述而怪搞不懂路为学干嘛这么着急带他离开现场。

　　“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成杀人凶手了。”路为学顺嘴一说，吸溜了一大口碗里的牛肉面：“比你做的差远了。”

　　周述而重重的踢了他一脚。

　　路为学刚想发出一声怪叫，却被周述而捂住了嘴。

　　只见店里走进来一个个子很高的人，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脸，走路还一瘸一拐，后面还跟着个跟班儿，比他矮一头，和他一样的打扮，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周述而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后面这个人，这个包他好像也见过。

　　“怎么了？”路为学见他看得入神，趁机把他的手拿开。

　　周述而把食指放在嘴唇上：“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路为学摇头。

　　“吃东西的时候话太多。”

　　路为学委屈死了，这明明是郑明远的缺点。

　　路为学赶紧吸溜了一口面，给周述而碗里夹了几片厚牛肉。

　　还让老板给周述而加了个煎蛋。

　　周述而哭笑不得。

　　周述而趁路为学去结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进来的两个人。
　　矮个子的人不小心和他对上眼，赶紧把帽檐往下紧了紧。

　　出了面馆爬上车，路为学开了好一阵才开到目的地——清水湾。

　　周述而一脸诧异：“干嘛回来？”

　　“知道一个警察如果状态不对的话多影响办事效率吗？”

　　“可我又不是警察。”

　　“那你也是第一小队的人，归我管，再说这是陈sir的命令，他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路为学把车开到单元楼下。

　　“我们会保护好吴悦的。”路为学笑得很明媚，“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周述而甚至觉得他像只小狗。

　　周述而一个人上了楼。

　　路为学看着手机上陈sir发来的短信：

　　有人想让你们死，一切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