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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耐心 ...

  •   顾克危看到四弦的指示,点了点头就往后门去了。找了间空屋子,顾克危就进去了。这里也多少打扫过了,不是废旧屋子,虽然有灰尘,但也是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待客的客房。

      顾克危随意往床上一横,踏实睡觉,刚闭上眼天就亮了,休息了没一刻闻,就又去了堰城城防队。他这回带了不少人来,打算把之前组织的编队再重新组织起来,交接的事情还剩个尾巴,余安又一直忘这边派消息,总之一句话,事务繁多。他没多少时间能闲下来。

      堰城忙,余安更忙。

      萧山海每天满面红光的陪着焦头烂额的洛桑,出谋划策,提点左右,各项事情都做的有条不紊。扎格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个尾了。不管是北狄人还是南周人,那都是要过年的,八卦可以,但是如果八卦打扰到正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刘京已经去办了。”萧山海对洛桑说道。
      “嗯。”洛桑捏了捏眼睛。这些天看多了龌龊事,一边觉得这些人该杀,一边有觉得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萧山海跟他说了一通之后,他又觉得这些人活着都不容易。

      那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性本善”的人聚在一起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他不是接受不了一锅烂粥,也不是接受不了锅里一锅老鼠屎,他只是看到那些在锅里优哉游哉拉屎挑衅的老鼠们就恶心。

      照萧山海的话来说,那就是人们已经不再相信“圣人之言”,都很自觉地把至理名言当屁放了,反而当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流氓做派成了他们骨子里遵守的东西。

      “呸,什么东西!”洛桑啐了一口。
      萧山海看着洛桑一派愁容,看吧,谁碰到这场面都头疼,而且,这才哪到哪?南宫涟恩当初可比这困难多了,简直寸步难行,难行到堂堂一国之君要去跟江湖百姓抢地盘。

      这次重来一遍,会怎么样?
      萧山海也在隐隐期待。

      济哈朗手里的佛珠转的飞快。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癔症不该这么快就结束,而且霄云派对听风堂基本上没造成什么伤害,一次失手,他本还打算接着再来,毕竟这大好河山不止一个江安,毒药千种也不止一个“流幻”。可是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扎格尔死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就算扎格尔这个北相有名无实,那他也是北相,他代表的也是北狄人,他与洛桑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有他在,洛桑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但是人死了,大理寺的结果是自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安排一下计划,扎格律又被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弹劾,这种说大说小都是一句话的事,最让他觉得无从下手。他的计划里扎格一家是极重要的一环。一出手就折他的羽翼,不得不说萧山海是有两下子的。

      “扎格律现在还不能死。”济哈朗思量再三,左右权衡,得出这么个结论。
      于是在扎格律啷当入狱的第二天,诏狱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一袭黑衣,带着面具,拧断守卫脖子的手指苍白有力。

      都说进了诏狱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霄萧进来的时候却有些意外,这里并没有浓重发臭的气息。三拐两拐,霄萧找到了扎格律,这家伙的房间待遇竟然比别人好。看来,老人言,出门靠朋友,诚不欺我。
      “醒醒。”霄萧敲了敲铁栏杆。

      这里的人已经被清的差不多了,托济哈朗钞能力的福,真正需要霄萧动手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扎格律连续几天吃没好吃睡没好睡,面黄肌瘦可怜兮兮,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听到有人叫他,他坐起身来,借着不怎么亮的烛火打量眼前这个人。

      “能动吗?”霄萧问道。他目测扎格律没受什么伤。毕竟敢跟他动手的人实在不多。
      “你是谁的人?”扎格律很有自我保护意识,还知道问一问。
      明明这种情况下他说的话又没什么用。
      霄萧不跟他废话,从守卫身上摸到钥匙,把门打开了。拉起扎格律就走。
      让霄萧没想到的是,这个扎格律还是个人才,还是个有力气的人才,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大有“你不说你是谁,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凛然气质。

      可惜他也错估了霄萧的耐心。他答应亲自来劫囚的最终原因实在是济哈朗给的太多了。他都为了身外之物屈尊了,这北狄蛮子还蹬鼻子上脸一套接一套的誓死不屈上了,他当他是南宫周臣啊!
      霄萧冲着扎格律的后勃颈来了个手刀,后者直勾勾的脸朝地摔下去,啃了一嘴泥。
      “就不该多话。”霄萧自我反思道。

      这边霄萧刚走,消息就传到了勤政殿。
      “真够耐不住性子的。”刘京说道。
      “这跟耐不住性子关系不大”萧山海说道,“这跟胆量才有关系。”
      刘京一脸赞同。
      “去跟紧了。”洛桑说道。
      “是。”萧山海说道,“闻隐亲自追的。”
      闻隐亲自追的话,那确实是不用担心。

      “您竟然说动了闻斋主?他都多少年不出山了?”刘京皱着眉。
      萧山海没接话。这件事他当时托化桐斋办的时候,闻隐就在旁边听着,他话刚一说完,闻隐就应下了。当然,兹事体大,闻隐亲自去自是最好,他本来还打算求一求,没想到闻隐答应的干脆。赵令在一边面色沉重,蹙眉深思。不知道在计划些什么。

      余安化桐斋。
      “你不是要守在我身边看着我吗?”赵令把闻隐抵在桌子旁盘问道。
      闻隐神色淡淡,挑开赵令的衣衫,“你怕什么?我不会杀南宫周臣的。”

      “小隐。”赵令喝道,一手抓住了闻隐在他话中作乱的爪子。
      闻隐把赵令推开,也喝道,“我为什么去你不知道?”
      赵令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闻隐瞥了一眼,就再也懒得看他这幅样子,转身拂袖离去。
      难得的不欢而散。

      我为什么去你不知道?
      赵令自然是知道的。这件陈年旧事也是跟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一个心结。

      --隆嘉三年。
      “边关捷报----”

      南宫涟恩罕见的松口气。
      赵令在旁,接过捷报递给南宫涟恩。

      “马成将军老当益壮啊。”
      “是啊是啊。”
      “让他们北狄看看,南周有将!”

      堂下议论纷纷,言语愤愤。南宫周臣也暗暗高兴。这是南周与北狄正面交手以来,第一封捷报。巧合也罢,实打实的实力也罢,运气也罢,他已经不怎么看重原因了,嬴,只要嬴了,那就说明他做的这些还算有用。
      “赏将军马成黄金千两,封宣威大将军。”

      捷报的插了翅膀,飞入万千寻常百姓家,举国欢庆。不管战死的有没有自家的父子爷孙,都骄傲的仿佛自己家立了大功。
      赵司马走在余安的城东大街,感受着百姓们的欢心鼓舞。死气沉沉,如将崩之弦的余安城一下子焕发了生机。赵令感受到了希望的巨大魄力,原来一个人,无论他是寻常百姓还是九五之尊,一座城,无论繁华与否,人盛与否,都可以因为一个消息起死回生。

      司马府。
      闻隐被他灌了迷药绑在床上。赵令推门,一丝光线溜进漆黑的屋子,又悄然消失不见。
      “咔哒”一声,赵令锁上了门。
      “你放我下来。”闻隐嘶哑这嗓子。
      “不行。”赵令斟了杯水,走到床边轻轻喂给闻隐。

      闻隐一听这话眼就红了,不是感动,而是气愤。头一转,把赵令手里的茶盏掀翻了,水洒了一枕头。
      赵令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斟了一杯。
      “我不喝。你给我滚。”闻隐闭着眼,语气不善。
      赵令与闻隐相识已久,关系又属实不一般,自然清楚闻隐的脾气,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

      “对不住。”赵令哑然道。
      “滚!”闻隐又吼了一声。
      赵令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闻隐,没有光线的屋子掩盖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不会走的。”静默许久之后,赵令低声道。
      “那你去杀了马成。”闻隐仿佛一只在等这句话,立即说道。
      “现在还不行。”赵令说道。

      “我不是在让你选。”闻隐说道。
      “我知道。”赵令抓着闻隐的手,“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呵。”闻隐轻笑一声,充满鄙视与轻蔑。
      赵令耐心说道,“现在边关发来捷报,大家都很高兴,不管是皇帝还是百姓,我们现在不能去杀他。”

      “用我告诉你这捷报是怎么来的吗?”闻隐睁开眼睛,空洞的望着房梁。他就知道,选择了赵令,他就不能随心所欲。你看,他一哭,他就不想复仇了。但是他还是想往他的心口插两刀,就算是他给他的赔罪。
      “我知道……”赵令喃喃道,他已经从廿七廿八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本来,他们二人在江南处理赋税一事,一个知府贪墨,罪名又他找来的一个小官顶替。双方都证据确凿。这种事多了去了,朝廷三年一巡查,谁要是那几天犯太岁倒霉运了,查到了自己头上,那就赶紧“破财免灾”,找个人顶罪名,一个不够,那就两个,反正上赶着为他赴汤蹈火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不巧,这年是南宫涟恩登基后的第一次巡查,他当太子的时候也没少管这些事,还亲自主持过。鉴于南宫涟恩一向话不多,总有些活到老,越活越糊涂的老滑头们觉得这毛头小子也就那点本事,保不齐还不如他爹,也就没怎么在意,敛财的敛财,放债的的放债,毫不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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