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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捡书生 ...

  •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南宫周臣的时候很是羡慕,这样一个生下来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呢?赵令他们这样护着他,顾念为了照顾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的人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如果位置互换,她能有这样的一个人生,做梦都能笑醒。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羡慕他了,拥有一件随时随地能把你的魂儿抽走的致命伤是什么感觉?四弦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大概就是南宫周臣现在的样子,破败,一朵懒洋洋的富贵花转瞬间就枯萎残缺,让人心痛惋惜。

      南宫周臣最后还是扛不住,他的身体大病一场后始终内里虚亏,武学一途所需内功他实在没有办法,身体也就比不上这些常年练武的人。尽管他还不想走,但是再不走他的小命又要悬于一线,他现在还不能死呢。

      四弦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走吧,”南宫周臣的声音沙哑。
      “嗯。”四弦把马牵过来。
      “喏。”四弦把水壶递给他。
      南宫周臣惯了几口,水涩涩的,还有一股血腥味。

      接下来几天,南宫周臣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着马回来的。
      到了刘庄,四弦带他去客栈,病气发出来了,躺了七日。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南宫周臣喝着小米粥,看着四弦在旁边烧鸡配白酒吃的正香。
      “没好呢,”四弦嗦嗦手指。
      “大夫都说了我没有大碍了。”南宫周臣一直那勺子在碗里翻啊翻,就是不吃。
      “大夫还说了,你要饮食清淡。”四弦喝了口酒。要是其他人,她才懒得管,爱吃不吃,吃死算完。然而这人是南宫周臣,发了四天烧,现在脸色还是蜡白的南宫周臣。

      “我没听见。”南宫周臣试图从四弦面前夹块肉。
      “别耍赖皮。”四弦“啪”的一下把南宫周臣的筷子打到桌子上。
      “那你出去吃。”南宫周臣放弃。
      “我马上就吃完了,”四弦不走。
      南宫周臣无奈,开了窗户去窗边吃饭了。

      今日是集市,客栈临街,从南宫周臣这里向外看,一直能看到大街的另一头。
      然后就注意到了一个蹲在客栈对面的书生,支了个摊卖字。不过生意确实不怎么样,没人光顾。

      那书生看着一点也不白净,风餐露宿的皮晒的挺黑,衣服也快包浆了,南宫周臣从楼上向下看都看得出他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目光,书生抬头看了看,与南宫周臣的目光撞上。
      眼神里有些错愕。

      南宫周臣看清了他的脸,眼睛很亮,长得也还算周正,这街上不少姑娘,他但凡收拾收拾,生意都不会怎么冷淡。
      那书生仿佛定住了一般,一只盯着他看,南宫周臣从钱袋里找出了一块银子,随手扔到了书生的桌上。然后把窗关上了。

      四弦默默的把钱袋从南宫周臣的衣带上拽下来。

      “小气。”南宫周臣评价。
      “你第一日知道啊?”四弦冷冷道。

      南宫周臣不说话。
      四弦打开窗户看了一眼,那书生还朝这里看着呢,手里抓着银子,四弦冷冷的看了一眼,算是警告。把窗合上了。

      “话说我们一行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书生呢。”南宫周臣说道。
      “书生们都去参加春闱了,这会儿才回来吧。”四弦把桌子收拾了一下。
      “四弦啊,你读过书吗?”南宫周臣问道。

      “没有,不过认识几个字,看信足够了。”四弦说的满不在意,她自己是对读书一点都不感冒,觉得那些圣人们吃饱了撑的才会讲那些跟一般人不搭边的狗屁大道理,读那些大道理的多半也是吃穿不愁的,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多愁善感。
      “我教你吧,你随便说一个你知道的。”南宫周臣笑嘻嘻,他突然就明白了当初逝夫追在他耳边讲经是什么感觉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歇会吧,我下去熬药。”四弦把盘子碗之类的东西收拾下去了。
      这段时间南宫周臣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有时候大夫一针下去他就昏个一天一夜,这几天大夫走了,没人给他扎针了,睡也睡不着。开始翻找包袱。他从堰城刨了一抔土放在一个小匣子里,这会儿有功夫了,他想翻出来看看。

      四弦把匣子放的好好的,南宫周臣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还特地包了层布以防洒出来。
      一抔土而已,南宫周臣捧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在堰城时的撕心裂肺又透过这抔土传过来。南宫周臣把土放下,笑了笑,“怎么,我这是千里迢迢给自己找了个毛病啊。”
      四弦回来的时候,南宫周臣的情绪已经收拾好了,他不在意让别人看见他的脆弱的那一面,但是他长大了啊,不能真的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有失颜面。

      “喝吧。”四弦吧药放下,脸上还有一道黑印。估计是烧柴火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南宫周臣端着喝了,苦的皱了皱眉。
      “跟个小孩一样。”四弦评价道。
      “你第一日知道啊。”南宫周臣回敬。

      整个下午,南宫周臣都在画画,自从被闻隐有意无意的提起之后,他就开始学。毕竟,他记性不太好,很多事很多人都已经忘了,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忘掉南宫琏恩的样子,但是还是怕。画画不是一个简单活儿,大多画都是注重“神”和“意”,这跟他的本意不同,所以一直都在摸索。
      四弦就负责磨墨,她知道闻隐善画,他喜欢扇子,恨不得每天换一把,自己画扇面的功夫也是一绝,一般人想要他的墨迹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外面的吵闹声渐歇,南宫周臣放下笔,看着那张只有一堆墨的画不知道怎么评价。
      最后还是四弦拿着画翻来倒去地看了又看,做出了如下品评“怎么看怎么丑。”
      南宫周臣表示同意。

      书生还在外面摆摊,南宫周臣比较惊讶,毕竟他丢给他的银子足够他生活一段日子了。
      四弦把晚膳端上来,“吃点东西吧。”
      南宫周臣靠在窗户旁边,“我不想只喝粥。”
      “别让我费劲啊,”四弦咬着牙阴测测的说道,“要是等我动手那就是得再请大夫过来给你正骨的时候了。”
      南宫周臣丝毫不理会此等威胁,冲外面招了招手。

      “你干嘛?”四弦警惕,“你叫他干什么?”
      “好奇,你主子我好人做到底,看看这位书生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南宫周臣说道。
      “有难处又怎样,你能干什么?到最后不管是打架还是斗狠不还是我上?”四弦愤愤道。
      “能者多劳嘛,”南宫周臣笑笑。
      四弦翻出了久违的白眼。
      “下去迎一迎。”南宫周臣摆摆手,“咱虽然人少,但是谱得够。”
      四弦满眼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下去接人了。

      “客官,这人说要找你。”店小二在楼梯拦着不让进。
      “让他上来吧。”四弦站在楼梯上说了一句。
      “哼。”书生不知道是哼给谁的,反正店小二和四弦都瞪了他一眼。
      “来啦。”南宫周臣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本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书装模作样,四弦收拾行李的时候可没放书。
      “多谢你的钱。”书生作揖。
      “好说好说,”南宫周臣翻了一页书,不说话了。
      屋子里三个人都不说话。

      “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书生没忍住问道。
      “咦?”南宫周臣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是你想上来,我才让你上来的啊。”
      “我什么时候想上来了?”
      “那你在外面等谁呢?”南宫周臣接着看书。
      四弦静静地看着他装。

      “我没等谁。”书生脸都红了,四弦觉得应该是气的。心想,这小白脸气性挺大啊。
      “哦,无家可归对吧,”南宫周臣点点头,惋惜的说道,“我懂。”
      “你才无家可归!你全家都无家可归!”书生气的吐沫都喷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南宫周臣把书放一边。
      书生转头就要走。

      “我让他走了吗?”南宫周臣偏头问四弦。
      四弦会意,“嗖”地一下蹿到门口守着门。书生扒拉她,四弦也没客气,一脚蹬回去了。
      南宫周臣看到书生的袍子上泛起一层细细薄土。

      书生好似赖上他们了,这往地上一躺就不起来了,任谁喊都喊不应。南宫周臣往前走了两步,被味道劝退,两首合着冲四弦摆了摆,四弦翻了个白眼,上前测了测书生的呼吸,“活着呢。”
      “怎么死的这么真。”南宫周臣嘀咕了句。
      “估计是累的,眼下乌黑,被我这一脚踹过来,又疼又累的睡着了。”四弦说,“正常现象,我以前杀人的时候见的多了。”
      南宫周臣就喜欢看四弦放松又带杀伐劲儿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四弦才是真正的四弦,很有逍遥侠的味道。
      “那再给他去找间房,”南宫周臣说道。
      “哦。”四弦把书生拖出去了。

      南宫周臣这是第一次接触书生,他以前倒是跟着他兄长殿试过,南宫涟恩还教过他都怎么策问,不过那时候的书生都是一只脚迈进翰林院,说白了就是来皇帝面前露个脸,穿的都干净整洁。

      看来现实和理想是有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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